金陵的雪

    
    一个暑假回来，孙礼念在常熟服装厂工作了四十天，四十天他赚了四千块，足够他上半学期的生活费。
    回到学校，大二开始了，大家活的更加潇洒快乐了，几个玩的不错的朋友也见不到了，他们都谈了女朋友，每天陪女朋友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陪他这个单身狗。
    孙礼念夜里睡觉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谈个女朋友，再不谈个女朋友，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生，况且手了这么些年，太需要一个真人了，发泄自己的生理需求。
    自己没谈过恋爱，该怎么谈呢，这可难倒了孙礼念，他二十年的生命全部奉献给了学习，高中有喜欢的女孩，奈何他长得一般，吸引不了女孩，嘴巴也不会说，讨好女人更是不会。
    孙礼念不知道的是，他的初恋很快就会到来。
    大二上学期期中，孙礼念在青年志愿者协会混的也算可以，当上了秘书部的部长，他热爱志愿活动，每周他都会去参加一次支教，又或者是去敬老院给老人打扫卫生。
    二零一零年十月底，孙礼念和上周一样坐在学校的大巴上，八点钟大巴开往青山敬老院，今天他来的略晚，奈何昨晚看动漫太入迷，开始入睡都是夜里三点钟的事了。
    他一起床急忙赶往学校的大巴，上了车，他吓了一跳，车里几乎坐满了人，以前去敬老院也没这么多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环顾四周，全车只有中间一个座位，他看了看，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座位上是一个女孩子，一米六五的身高，体型姣好，一双大眼睛，鹅蛋脸，留着齐刘海，穿着简朴。
    青年志愿者协会大部分人他都认识，这个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见。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孙礼念脸微红怯生生的问道。
    女孩看了一眼孙礼念腼腆的模样，轻声道：“没人！”
    那我能坐在这里吗？你看车里就剩这一个座位了，孙礼念急忙道。
    可以呀，你坐吧，女孩笑着说道。
    女孩的笑容优美而灿烂，迷人而陶醉，她笑的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在孙礼念的心中发了芽。
    从学校出发到青山养老院路程是一个半小时，一路上孙礼念害羞，不敢再看女孩一眼，他不停的玩手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和不安。
    九点半，大巴准时抵达青山敬老院，孙礼念也是第一次来青山敬老院，青山敬老院距离武汉新开通的高铁站不远，不时还能听到高铁呼啸而过的声音。
    要说老天爷最喜欢牵线，在分组的时候，孙礼念和女孩分在了一组。
    女孩很开朗，她对着孙礼念说道：“咱们俩今天一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额……
    一听女孩问自己的名字，孙礼念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十遍，觉得很没面子，我，我叫孙礼念，您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还您，我说孙同学你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咱们都是青年人，轻松一点。
    李媛咯咯的笑着说道。
    孙礼念脸又红了，一双手紧张的不行，说话嘴都快打瓢了。
    不是，不是，他急忙摆手，我只是觉得您更具有尊称！
    嗯，真是个懂礼貌的男孩，
    孙礼念？好名字啊，我嘛，我叫李媛，大家都叫我媛媛，你也可以叫我媛媛。
    李媛，你的名字也不错，请多多关照。
    哈哈哈哈，多多关照，你可真是好玩，咱们有什么多多关照的，这样，我看我们还是照顾老人优先，今天给我们分的老人是一位老奶奶，无儿无女，平时孤单的不得了，我们抓紧陪陪她老人家。
    好，我们走吧，孙礼念说完就奔上二楼，他是一点也不懂男女之情，丢下李媛也不管了，等他到了二楼，才发现李媛手里拎着水果，他挠了一下头，很不好意思，又蹬蹬的跑下楼去，顺手接过李媛手中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没看见你带东西了，孙礼念愧疚说道。
    哈哈，你有什么不好意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李媛说话甜甜的软软的，而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秋风袭来，孙礼念的心都化了，他一口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好在他反应快，悻悻的干笑了一声。
    二楼的老奶奶今年七十有八，花白的头发，坐在竹板凳上晒着太阳，秋日的阳光都带着秋风的萧瑟。
    孤单、孤独、老人眯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手中的拐杖成为老人在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拐杖包浆，没人知道老人的拐杖来自哪里，将来的又去向哪里，没有子女的老人是悲哀的，敬老院的护工都会瞧不起，没有依靠，没有子女撑腰。
    李媛似乎和老人很熟，她老远就喊着，戚奶奶、戚奶奶，媛媛来了。
    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精神为之一震，她口中喃喃道：“谁啊，谁来了？”
    是我，李媛，媛媛，奶奶不认识我了吗？上周我才来看过你，李媛娇滴滴的说道。
    媛媛，真的是你？哎呦，奶奶耳朵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快坐下，快点，戚奶奶拉过身边的小板凳热情道。
    奶奶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说着李媛坐了下来，她对孙礼念使了一个眼色，孙礼念不敢怠慢，开口道：“戚奶奶你好，我是李媛的同学，今天我和她一起来看看你，这些是李媛给你买的水果，我给您放在桌子上！”
    还有一个小伙子啊，真是老眼昏花喽，快坐下来，陪奶奶聊聊天。
    还有媛媛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别买东西，你就是不听，上周你买的水果我还没吃完呢，你们大学生也不容易，一个月就那么多的生活费，留着自己买些好吃的，奶奶还有退休金呢。
    奶奶我知道你又退休金，我也没花多少钱，我平常还在外做兼职呢，我有钱，奶奶你别担心。
    孙礼念坐在一旁听李媛和戚奶奶聊天，女人之间的话，他是插不上的，期间他和李媛一起给戚奶奶打扫了房间。
    敬老院的房间不算大，一个单人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再有就是一个卫生间，敬老院的老人不需要自己煮饭，他们都是食堂吃饭。
    孙礼念给戚奶奶擦桌子的时候，李媛帮忙收拾东西，一不小心，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二人手接触的瞬间，孙礼念仿佛被电了一下，一股暖流在他的心中流过，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甜很幸福。
    李媛的手嗖的一下收了回去，擦肩而过，孙礼念从侧面看到她的脸红成了苹果。
    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下午三点钟，带队的会长通知大家要走了，戚奶奶不舍得拉着李媛的手，好一通不舍，孙礼念看到这种场面，眼圈红了，他的感性从身体中走了出来。
    秋日的敬老院有一种难言的悲鸣，每个老人都坐在自己的小屋前，等着孙礼念他们离开时，他们又恢复了孤独寂寞，他们像是一群被社会遗忘的人，一群被子女抛弃的人。
    回去的路上，孙礼念心中感叹，到底人活着为什么，几十年岁月消逝，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畅想和怀念，还有数不尽的孤独和难眠。
    李媛一天都在陪戚奶奶聊天说话，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回来的时候孙礼念还和她坐在一起，大巴上，车辆疾驰，李媛睡着睡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孙礼念是个正人君子，平常虽然有点色，可也仅仅是脑海中的意想，李媛稳稳的倒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他不敢乱动，担心吵醒了李媛。
    倒在孙礼念怀中的李媛很美，长长的睫毛，均匀的呼吸，他甚至还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她的身上还散发一种让人着迷的茉莉花香。
    舒服、开心、幸福！
    他难以明了自己的心情，他觉得时间停止了，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什么是痛并快乐着，孙礼念就是，李媛一路上没醒过，一直靠在他的肩上，孙礼念一路上下体有了反应，脸色涨红，呼吸急促，他不敢直视李媛。
    四点半，大巴到了校园，孙礼念轻轻的叫唤：“李媛、李媛。”
    啊，怎么了？李媛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一睁眼，她尴尬无比，她意识到自己睡在孙礼念的肩上，她心里小鹿乱撞。
    到了吗？这么快就到了？李媛转移话题道。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孙礼念回道：“对啊，已经到学校了，今天过的真快。”
    是啊，今天过的真快，说着两人下了车。
    你下周还去敬老院吗？李媛转身问孙礼念。
    去啊我每周都去，孙礼念坚定的说道。
    真的吗？李媛回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下周也去吗？孙礼念轻声道。
    去啊，我当然去，要不然我们下周还一起怎么样？李媛大大方方的说道。
    可以啊。可以啊，那我们说定了，孙礼念赶忙答应，害怕自己晚了，就没机会下周和李媛一起去敬老院了。
    那我们说好了，咱们到时不见不散，说完李媛转身要走，不过她紧接着回过身，笑眯眯的说道：“我说我们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要是有什么变故，还可以互相联系。”
    孙礼念一听，对啊，怎么自己忘记留联系方式了，随即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李媛的号码，然后两个人互相加了QQ。
    孙礼念没想到的是，一个号码一个QQ开启了他一辈子难忘和痛苦的初恋。
    回到宿舍，孙礼念的脑海中还是李媛那种青春美丽的脸庞，还是他们两人手指轻触的电击之感。
    到了夜晚，孙礼念无心喜爱的动漫了，他的心思全部在QQ空间上，他在浏览李媛的空间，那个年代QQ空间承载了很多女孩子的生活日常。
    那是个没有各种美颜的年代，大家展现的全是纯素颜，李媛也不例外，空间里有很多她的说说，还有很多她的自拍照。
    看着看着，孙礼念忽然发现李媛有一条动态说说很有意思。
    这个说说是这么写的：“感谢今天的害羞男孩，和我一起照顾奶奶！”
    扑通、扑通……
    孙礼念的心急速的跳动着，他喉咙发干，他觉得这句话是在说自己，他激动万分，他的手在打哆嗦，他想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在说说
    的下面留了言。
    你说的是我吗？后面跟了一个笑脸。
    孙礼念刚发送出去，滴滴、滴滴……
    他的手机QQ连续响了好几条信息，他被吓了一跳，心中想着谁这么晚不睡觉，他下意识的点开一看，李媛，是李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