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极限在于何处,不同的生命会有不同的思考。能活一百年的人,是一种答案,能活五百年的人,又是另外一种答案。
但究其根本,所有的思绪都会化作一片灿烂而静谧的大海,因为那就是真正的顶点!
我们看见,一片漫无止境的危墙向眼前压来。
屹立在高墙之前者,有沉默大海与猫王、乔公主与林将军、周荃玉与九帝君、宋覃菡与镜中的魔女......
跨越千万年的岁月,游徜在生命演化的大海之中,见证群星回到海底,追求生命应该去向哪里。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这是......触摸灵魂之根,面见神的阶梯。
要踏入那一刹那之中,唯有无限远的道,四处寻觅,终有所获。
“这个世上,有由人开创,延续一千年以上的朝代吗?”
“没有。”
“那......”
“生前没有。死后方有。”
王天幕终于又一次和乔公主相见。
她的美丽让人无法直视,王天幕擦了擦眼,感觉眼睛都有点湿润,就仿佛自己端详了一件不可亵视的圣物。
“寇诗说你要和我谈谈。”乔公主写道。
王天幕深呼吸。
他没有立刻说话,反而在心中对自己低语:“我是谁。我是王天幕。”
随后王天幕笑了笑,问道:“活了上千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乔公主思考了一下,迅速写道:“很一般。”
王天幕点点头。
王天幕站起身,这里的位置是,大城堡中一处楼顶的花园,阳光十分灿烂。他走到花园的边际,那里视野开阔,可以眺望天空。
王天幕问道:“如果,我也能活一千年,我会不会同样觉得很一般?”
乔公主写道:“我不知道。”
王天幕道:“我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和公主你谈一谈,或者说,我思考了很久该怎么和你谈。”
王天幕暂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知道吗,我越思考,我越感到我的渺小。在你这种千年的生命面前,我仅仅是一颗尘埃。”
乔公主绝色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轻微的惊愕,写道:“不,不至于这样说吧?我没有觉得你是一颗尘埃,你这样说让我有些不好回答。”
王天幕皱着眉头,转身看着乔公主,“我有个女朋友,她可能活的时间比你还要长。”
乔公主惊呆了,连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丫鬟碧石也震惊了。
但乔公主的涵养极好,快速调整心态,写道:“请你不要用这种拙劣的故事欺骗我。我并没有听说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活了一千年的人。”
王天幕道:“谁说我的女朋友她是人了?”
乔公主真的惊呆了。
王天幕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乔公主深呼吸,写道:“请说。”
王天幕道:“我的女朋友她也很漂亮,就像你一样,常常让我不敢直视。”
碧石在旁边揪住了王天幕,美目含煞,“王天幕,我怎么感觉你这一句话里有话?”
王天幕的力气没有碧石大,但还是努力挣脱她,然后直视乔公主的眼睛。
“我的她......很压抑自己。我能感觉到,她在我的面前,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本性。”王天幕缓缓说道,“以至于,我与她之间的感情,就仿佛一场进行中的游戏。”
乔公主尴尬写道:“嗯......你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了吗?”
王天幕摇头道:“是因为我太浅薄,无法触摸到真正的她。我想请你帮我,告诉我,如何与一位活了千年的人交流。”
乔公主思考着,又写道:“我就假装你说的故事是真实的。我认为你与她正常交流就足够了。她爱你吗?”
“爱。”
“你爱她吗?”
“爱。”
乔公主淡淡的笑了,“既然你们互相相爱,那还有什么让你感到为难的?”
王天幕道:“因为我对她感到困惑。在两个人的爱之中,困惑往往会是致命的。”
乔公主写道:“我不懂。那你对她除了困惑,还有什么感受?”
王天幕道:“她就像是天边的一片云,我捉不到手中。就像是梦中的一道光,我只能在眼睛中看见她的一刹那。她说,她不需要身体也能陪伴在我的身边。如果我愿意,她更想化作我心中的信仰,化作我短暂生命中,为我解决一切困境的力和世界的法则。在我孤独的时候,我的心中会响起她的声音,当我遇见困难时,一切苦难都会自发迎刃而解,只要我向她请求。”
乔公主写道:“她可......真怪呀......”
王天幕的眼睛微红,问道:“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触摸到真正的她?”
乔公主本来想写不知道,可见王天幕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仿佛内心很激动,于是犹豫了一下,写道:“或许你们之间并不需要完全的了解,只要相爱就足够了。”
王天幕温怒道:“我甚至无法触摸到真正的她,我感觉她可能并不爱我,一切都是她在逢场作戏,或者是她漫长生命中找的一个乐子!”
乔公主黛眉暗皱,写道:“一桶水能装多少,取决于最短的一块板子。倘若你就是那片最短的木板,她就就是桶中的水,就算她太多溢出去了又如何,她给你的一切,仍然是满的呀。你仍然装下了最多的她,得到了你能承受的最多的爱。她活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你虽然活一百年,但只要在这一百年中她对你付出了全心全意的爱,你又何必去纠结她剩下的更多生命里,是否会在某天把这一百年当做一个乐子?”
王天幕严厉道:“我绝对无法忍受,她在我死后,会把与我的经历当成一个乐子!”
乔公主写道:“我觉得她不会的。”
王天幕道:“你又凭什么这么说?”
乔公主写道:“因为她活得太久太久了,你思考的事情,她或许早已经想过。你迟疑,痛苦,纠结的事情,或许她早已经在生命之中得到了答案。她不会随意与你相爱,因为她漫长的生命带给了她足够的智慧和认真。她也不会随意把你当成一个乐子,因为她漫长的生命同样消磨掉了寻找乐趣这种小心思。”
王天幕道:“你把她说得这么充满大智慧,如此超凡脱俗。可平常生活中我看她的样子,十足的蠢货,经常都被我欺负。”
乔公主掩嘴笑,写道:“她故意的吧。又或许是......”
“或许什么?”
乔公主写道:“或许她太累了。”
王天幕冷笑道:“她可不累,她精力旺盛,按她说的理,她永远不睡觉都可以。”
王天幕继续道:“又一次她问我,以后要几个孩子,喜欢女孩还是男孩,我问她你生的了?你都说自己不是人。她抄起鞭子狠狠给我两鞭子,气呼呼的走了,晚上又钻进我被窝撒娇,给我道歉。你说她这是累?累了还能整出这么多花样来?”
乔公主脸微红。
王天幕又道:“不过有时候,她的样子真的和你很像。她很厉害,会一种炼气术,每当她修炼的时候,我都有种要失去她了的错觉,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虚幻。我甚至觉得她好像在变透明,终有一天会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乔公主写道:“她平常的生活是怎样的?”
王天幕道:“无理取闹,撒娇,又装乖巧,缠着我说话,有时候还装得老气横秋的,一副看小孩的表情看我。我真的不能理解,她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像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多好,认认真真的谈恋爱,然后和我结婚!”
乔公主笔速偏快的写道:“我似乎理解你的想法了。可......她就是她,你不能强迫她呀!”
王天幕恼怒道:“可我不喜欢她这样,她既然爱我,就应该为我做出改变!”
乔公主紧接着写道:“爱情有这么大的威力吗?我不敢相信。”
王天幕固执道:“那么她十有八九是不爱我了。把我当个生命中的乐子,随时可以抛弃,可以忘记。”
乔公主想了想,写道:“你说她爱无理取闹,撒娇,装乖巧,还爱缠着你说话,装老气横秋的照顾你。这些描述,不都说明她已经为你做出了很大改变吗?或许这确实就是爱情的威力吧。真的难以想象。”
王天幕道:“可我希望她变得普通。哪怕是强迫她!她很听我的话,至少现在很听!我回去后就命令她,变得比现在更普通!以后也不准再说什么,不要身体也能陪着我的鬼话!”
乔公主笑了一下,缓缓写道:“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听你的话呢?因为所谓的爱情?”
王天幕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爱情比天地辽阔,比大海更深邃,她说过可以为我去死,既然连死都如此从容,又凭什么不听我的话?”
乔公主淡淡写道:“人世之间,并不是生死为最重。她在你的一百年中,愿意将一切付给你,哪怕是自己的生命,这无非说明她已经努力装满了你这块短木板的水桶。可她其实并不只有你所能装下的这一点点水啊,千年生命时光中,应该已经教会了她,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了。”
王天幕道:“你是说,在她的心中有比她对我的爱,比对她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乔公主写道:“你不能理解的。”
王天幕质问道:“我凭什么不能理解?”
乔公主默然了一阵,终究写道:“因为那是你不能承受的痛苦。过于漫长的生命带来的一种痛苦。她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生命,而天生是一只受难的苦蝶。你倘若能理解,那你就要和她一起承受那庞大的压力与痛楚。”
王天幕道:“所以说,活了上千年,这种生活的感受,并不是很一般对吧?”
乔公主的笔顿住了。
抬起头看向王天幕,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写道:“因人而异,至少我觉得不一般。”
乔公主又单独写道:“很难受。”
王天幕道:“公主,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吗?”
乔公主看向碧石,写道:“碧石,把他带出去。”
碧石一言不发的将王天幕抓起来,拖出了楼顶的花园。
......
离开花园后,碧石那水灵的眸子怒瞪着王天幕。
“王天幕!我给你机会,让你和公主面谈,你说你女人的事情干什么?你脑子有病吗?!”
王天幕笑了,说道:“昨天你走之后,我想了整个后半夜,我究竟应该如何与乔公主交流。”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结果?”
王天幕道:“是啊。先找个共同的话题。话题要从侧面涉及到她自己,这是心理学上惯用且屡试不爽的手段。”
“我简直想笑,我只知道以我的经验,公主已经生气了。”碧石叉着腰,冷冰冰的说道。
王天幕道:“你就不要掺和了,不久之后,公主会让你带我再去见她。”
“你又在说笑话?”
“她已经答应我了。估计就是明天,甚至在今天下午。哎,老子警告你,不要又动手打人!”
......
第二天早上。
乔公主和王天幕又一次在花园见面。并且这一次,乔公主支开了碧石。
乔公主写道:“我有点乱。”
“你说,我忘记了想要当皇帝的夙愿,而因为我的忘记,会引起巨大的灾难,你的真正目地是来阻止灾难的降临?”
王天幕道:“是这样的。”
乔公主很轻柔的掩嘴笑了起来,“我很不懂啊。但愿意听从你的建议,我可以假装我想要当皇帝。”
乔公主继续写道:“那么,你该如何唤醒我的记忆?关于乔氏皇族的事情,我并没有骗你,我真的忘记了。”
王天幕叹口气,是,乔公主真的是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王天幕道:“我们现在算萍水之交了?”
乔公主点点头,写道:“比它又稍稍深一些。对了,我很好奇,你真的有个活了两千多年的爱人?”
王天幕道:“没错,而且我说过,会给你和寇诗安排一个更好的住处,解决你们身份的问题。这需要她亲自帮忙。”
乔公主笔尖停顿了很久,缓慢又认真的写道:“你不要对她太过分了。你昨天的话,只是想要和我拉近关系,引诱我和你对话吧。希望不是真的,在你的话里,对她的态度太恶劣了,就好像她只是你的一件物品,一个道具!”
王天幕认真道:“这不用你担心。我昨天的话,几真几假,我确实有点琢磨不透真正的她,可我不觉得这又有什么不好。未来终有一天,我会站在她的面前,届时不用她再来解释自己,而我会看清真正的她。”
乔公主写道:“说得好玄乎。我忘记了乔氏的事情,这一千年里的事,倒还记得。有人说,活得越久越好,其实只是庸人的想法。说穿了,倘若只享受世上的快乐,无论千年万年都不会疲倦,只有一直去追求着什么,莫说千年了,就是十年百年都足够艰难。你的爱人,恐怕也在追求着什么。”
王天幕问道:“追求吗。那么你在追求什么?”
乔公主解释般写到:“我说的追求,并非指一个明确的目地。比如我,我只是......不想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死。”
王天幕微微皱眉。周荃玉在追求什么?都当她男人这么久了,好歹还是知道一点,无非就两个字,完美。或者说五个字,生命的完美。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含义,并非字面上,也非客观上的。不是指精神的超凡脱俗,也不是指细胞层面的一丝无缺,而是一种更高的终极意义。这个终极意义的名字,就是【永生之主】。
app中,这是指一个曾经终结了天空的神魔、大地的神魔、四季、风雨雷霆等等一切一切神魔的传说位格。
至于乔公主说,她的追求仅仅是不想死。为什么不想死?或许是因为还没完成夙愿?
乔公主似乎还想说些周荃玉的事情,乔公主继续写道:“你真不懂我们这种生命的世界观。我们并不是很看重生死,我想要提醒你,或者说这是一个请求。你那个爱人似乎把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交给了你,你不要妄用这种权利。我的心里是一千年的岁月,一千年的是是非非。她的心里是两千年,对生死的看重会比我更轻,或许还不如一个承诺,更不及你所谓的爱。”
王天幕看着乔公主的字,稍微有些别扭和不舒服,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不过他依旧有几分好奇,问道:“在你们这种生命眼中,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很多吗?最重要的是什么?”
乔公主思考了很久,总结写到:“我们的追求,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本性吧。我的本性就是不想死,不想死与怕死有很大区别。”
王天幕脑子里恍然闪过周荃玉时常提起的词,本能。很多事情,很多行为,她无法控制自己,她说因为那是她身为神,身为帝君的本能。
本性......与本能......
王天幕总结性的道:“你们,这种寿命漫长的生命,基本都有一种超过生与死的本能。在进行这种本能的时候,会让你们感到严重的精神疲倦和痛苦。”
乔公主写道:“你要明白,我们的本能也是我们的追求,是我们愿意,且喜欢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并不会对此感到疲惫和痛苦,我昨天所言的痛苦,实则要在更加漫长的时间段落上去体现。”
王天幕沉思了几秒钟,说道:“我们先不要说我爱人的事情了。还是说说公主你自己的事情。”
乔公主点头,写道:“我只想要你对她好,仅此而已,那么就不再提起她了。不过你对她要有什么困惑,或许可以找我来解答。”
王天幕笑道:“你好像比我爱人自己还清楚她自己。”
乔公主眨眼,“可能我天生比较厉害。对这些弯弯道道,理解得要深些。”
王天幕道:“我的目地就是让你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回忆起想当皇帝的夙愿。你确实全然忘记了这些,所以我要尝试让你想起来。第一个办法,交流,用各种话题不断的引导你的潜意识。”
乔公主点头,写到:“那就开始吧,我可以让你试一试。”
王天幕摇头,“不是我来找出话题,我需要你自己找出话题。你要自己去试着想办法,让自己回忆起来一切。”
乔公主吃惊。
连话题都要她来想?
乔公主黛眉微撇,写道:“那么,我们来聊一聊,当皇帝会有什么好处?”
王天幕道:“当皇帝的好处很多,一言出天下从。你觉得呢?”
乔公主想了想,写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王天幕道:“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乔公主写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敢乱说,敢阻止。”
王天幕道:“还可以有后宫三千佳丽。”
乔公主定了定笔,“可我是女人,不需要三千佳丽。”
王天幕道:“三千佳男。”
乔公主写道:“王先生,你这样就实在聊不下去了!”
王天幕道:“聊不下去也要聊!假如你有三千佳男,你想要他们去干什么?”
乔公主脸色不太好了,写道:“与其,取悦我。不如让他们去参战好了!”
王天幕看着参战两个字,眼神凝了一下。
碧石,看过app的故事后,零星的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结合碧石的回忆,王天幕清楚乔氏皇宫是被三国合围灭之,这经历了一场长达三年的战争。
王天幕问道:“国家倘若稳定,何须去打仗。后宫是皇帝享乐的地方,更不该与战火有牵连。如果连皇帝的后宫都上了前线,国家恐怕已在危局边缘。一个国家覆灭,终其根本是制度与皇帝的不好,是治国无方造成的。乔公主,你认为该如何治国?”
乔公主抬头看着王天幕。
“以民为本。治大国,若烹小鲜。”乔公主写道。
王天幕看着她的字迹,脑子快速运转,道:“仅此而已吗?”
乔公主写了一句反问句:“仅此而已?”
王天幕道:“以民为本,恒古不变的道理,因为得民心者方才得天下,诚如民心所向,王之所来。而治大国若烹小鲜,仅仅是一种维稳的手段。在诸雄并起社会生产力又不足时,信奉无为而治顺应道与理的国家和君主,确实要比苛政酷史君主奢欲的国家更好,可一旦国力强盛,子民富绰时,无为而治......只会变成臃肿的拖累。”
“这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道理,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无为而治,实则是顺势而为。如同一盘散沙中滴入露水,细沙就会凝成沙球,虽有形却无势,阳光之后水迹蒸发,仍然是一盘散沙。”
乔公主听后写道:“强国富民,无非变法图强,再厉害一点,君王与子民同心。这是所有君王都明白的道理。治大国若烹小鲜,实则是说行变法不可太过,君王不可太亲近自己的子民。无为则无错,未来瞬息万变,与其以一人之力争霸天下,不如以一国之力平稳发展。国事之中,君者贵,民为贱。理道之中,君为轻,民为重。前者为君王天生,后者为君王限制自我的涵养,治国与这道理相同,先用严厉绝对的语言作为警醒,才能先天后天二者均恒调和。”
王天幕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吗......”
乔公主想了想,写到:“唯有守成之君,才会听之信之,任由条款说辞摆布。那真正的进取之君,会听之记之却又不信之,到用时方用,到事前警醒自我。这是真正为王的道理。”
王天幕说道:“公主真是渊博,思维敏锐如电。那么一个国家恰逢遭遇战火,又该如何应对?”
乔公主又是思考了一小会,便写道:“首应国君之喜,再应子民之安。如果用子民的土地、生命,可以换到让国君喜爱的大战结果,就是一件正面的事情。遇战时,一切方针此理为首,就可迎刃而解。”
王天幕仔细思量乔公主的话,觉得不能接受,“这样做,恐怕会国将不国,名存实亡!”
乔公主写着:“家国天下,若战事可为,子民便不会有损。若战事不可为,也万万不可以子民人之心夺君之心,因为君为天心!作为君王一定要知道,民本愚的道理,愚民之心取代天心,反而要万劫不复!”
王天幕先还是不解,但看着乔公主的字迹,又想了一会,心中蔚然感到一震,“公主的意思是......一代明君,应该与国同体?!”
乔公主露出笑容,“嗯。”
王天幕道:“那只有君王的心计一骑绝尘,能以一人雄天下时,才能做到公主所说的事情。”
乔公主的意思是说:一代贤明的君主,应当强迫自己贤明到无以复加,弃自身之欲与国同体。倘若能做到这个程度,这位君主的心思,就一定要比子民的民意更加好了,遇见战事,也应该遵从这位贤君的心意。因为这位贤君的心意,一定是为国好,喜国之所喜,哀国之所哀!
可做到乔公主所说的这种“与国同体”的程度,那位君王又要背负多巨大的自我压力!
乔公主道:“君王身边仍然有臣子,这些都是要与臣子共同分担的。民心绝计不能夺君心,但臣子的建议又可以听。”
王天幕看着乔公主,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了她一句:“倘若你心中的君王如此贤明,宛如圣人。那最开始的问题,当一个皇帝的乐处,又还剩下什么呢?”
乔公主一下子愣住。
王天幕道:“这个世上的道理有无限之多,未来的路也有无限之远,就算当真有如此圣洁的君主,她当真就能以一己之力,保证自己的国家万世不朽?悠悠历史,二世而亡,三世而亡的朝代太多太多,哪有传至万世不朽。”
“既然,事实已经证明国家终会覆灭,那这个君王还不如自己享乐,免得权至极巅,一辈子还是一场空。”
乔公主一时间不写字了。她想了很久,一字一字写道:“追寻道的真谛,就是这位君王的乐趣。为王之道,就是他一生所求。”
“万千书海之中,亿万明慧之中,苦做舟。何以求至彼岸?脚下就是他的彼岸。”
王天幕道:“为王之道,什么是为王之道?”
乔公主的表情凝重,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终她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王天幕只觉得口干舌燥,“你让寇诗给我端杯茶来。”
乔公主写道:“她其实叫林玉,也叫做碧石。不过你喜欢她叫寇诗的话,就喊她寇诗吧。以前用了老久这个名字,她好像蛮喜欢的。”
王天幕道:“我知道她叫林玉了。”
乔公主一惊。
她一双无可挑剔,简直如天间冰花般通透动人的眸子,紧紧盯着王天幕。
乔公主快速写到:“你们,背着我悄悄勾搭在一起了?!”
“啥叫勾搭。是合作。”
......
下午,王天幕头晕的躺在床上休息。和乔公主交
谈了一整个上午,太累了。
碧石给他送来午饭。
饭菜倒是十分奢华,碧石一边看王天幕吃饭,一边瞅着他。
“你瞅我干啥?”
碧石托着腮,缓慢说道:“你的武力实在太低了。”
“什么意思?”
碧石道:“我准备训练你。”
“???”
碧石道:“你说过,我们会回到乔氏皇宫吧。你不觉得很危险吗?到时候......真正能互相放心的,只有你,我,还有公主。你弱得跟个鸡仔似的,难道还要我分心来保护你?”
王天幕试探道:“我没给你说过我们要回去的“乔氏皇宫”很危险吧......那是你们以前的地盘,有公主殿下罩着我们俩,我们能遇见什么危险?”
碧石皱眉,“我这人直觉特别好,我觉得你在唬我。反正就是感觉不安全!再怎么说,我和公主都不是那个时候的人了,谈何来的安全?”
王天幕道:“你是人吗?”
碧石一愣,旋即火气上了三分,一拍桌子,“我不是人难道是鬼?”
王天幕顶着压力,硬头皮说道:“按照历史,你和乔公主其实都死了。你们,确实是鬼。”
碧石揪住了王天幕的衣服,寒声道:“给你混胆了,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干脆别吃了!本女鬼现在就带你去练练!”
“我错了姑奶奶,你放过我,我再吃一碗,就再吃一碗!”
“给我走!”
王天幕从碧石那里得到了一柄重得离谱的长枪,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重得以他现在的力气竟然举不动!然后一整个下午,他被碧石强迫着用长枪攻伐,完全打成了猪头。
碧石一只手把半死不活的王天幕拖回房间,一边拖,一边说,“太弱了!连个枪都举不起来!我等下给你拿瓶药酒,自己好生擦擦!”
王天幕脸都肿了,上面全是棍痕,瓮声瓮气的道:“我说,你不给我擦?姑娘,我不是占你便宜,我这个样子,真的不方便。而且全是你打的......”
碧石眯眯眼,“咦,你说话怎么还中气十足的?我下手好像还轻了点?”
“随你怎么说吧。多亏我脾气好,被你打成这样还不生气。”
“这么说你敢和我生气?”
“......不敢。”
碧石呵呵冷笑,离开了。不久后,她拿来一瓶味道极苦,色泽漆黑的药酒,先倒了一点掺进半碗凉水,然后当真亲自给王天幕擦了药。当然,实际上是手上沾着掺水的药酒,揉狗头一样把王天幕挨打的地方揉了一遍,毫无温柔可言。
“睡吧。明天继续教你,多挨几次打,以后就不容易肿了。别说呀,你这家伙还挺耐揍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得多。”
王天幕被碧石这一通乱揉搓,搓得七荤八素,躺在床上差点起不来了。
入夜时分。
一道微小的光带,冲进了王天幕的房间。
是锦瑟来了。
自从它的子机被碧石一巴掌捏碎,远在沄城三九医院的母机就又派出一台飞行半方,跨越千公里,来到了王天幕的身边。
锦瑟哟了一声,“王先生,你干嘛了?”
“被揍成了猪头,却换了新房间,比之前那个‘牢房’好多了!”
锦瑟认真的道:“是不是在乔公主的美色之下,把持不住,找到机会与她同床?所以明明那个很吓人的女鬼丫鬟被揍了,却又不得不给你换个新房间,毕竟你现在已经是驸马......”
王天幕一把抓住锦瑟,“滚!”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飞行速度比周周还快,从沄城到这里,要得了两天时间?”
锦瑟道:“我就只有这最后一台预备用的子体了。来前我往言市去了一趟,本来想找找幸芯小姐,结果没有找到。”
王天幕来了精神,疑惑道:“你找小芯干什么?”
锦瑟道:“其实是找小鬼雕像。我拍了许多乔公主的照片和视频,想要拿给它看看。”
王天幕无语。
锦瑟道:“乔公主的美丽超乎寻常,我觉得小鬼看见后,应该会有些建议和看法。可惜,我在言市绕了很久,完全找不到小鬼雕像和幸芯小姐。”
王天幕摇头道:“幸芯和小鬼去的地方,是异能者类似于总部的地方,藏得很严,你找不到也很正常。”
锦瑟道:“我的科技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水平。藏得再严,我也应该能找到才对。王先生,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们。幸芯小姐最近给你打过情侣间的调情电话吗?”
“啥叫调情电话!你词库有问题?”
王天幕顶着满脸的包吐槽,“最近倒没有打过,她前几天说,异能者的那个天敌计划进入关键时刻,言市的分部完全封闭,不能给我打电话了。你找不到,很可能也是因为特殊时期,封闭隐藏的力度比平时大。”
锦瑟道:“希望如此吧。”
王天幕唉了一声,“别杞人忧天。幸芯身边有小鬼跟着,比谁都安全。”
王天幕贼放心小鬼雕像。小鬼是谁啊,仙人!神兽!
王天幕问道:“对了,你去看周周了没?她最近咋样?这死丫头,都不给我打电话了!”
锦瑟道:“帝君大人似乎在闭关。好像有什么突破。”
“这样啊......”
王天幕平躺在床上,几分无话后。锦瑟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问道:“王先生,我之前那个子分身的残骸呢?实际上,我的子分身是模块化的结构,女鬼寇诗并没有真正摧毁它,把残骸找齐,我组装一下就能重新运行了。”
王天幕道:“你这么高科技,碎了为啥不能自动复原?”
锦瑟解释道:“本来是可以的。但那具子分身上有猛男锦瑟的变形功能,因为使用了变形材料,模块自动复原的功能产生冲突了。”
王天幕道:“残骸都在那边柜子里。你扫描一下不就发现了。”
锦瑟飞过去,打开抽屉,果然里面都是子分身的残骸。
“奇怪,我刚刚扫描了一遍,为什么没找到?而且残骸的模块并没有受损,里面的基础智能怎么没有自动运转?”
锦瑟开始组装,很快,两个完好的飞行半方,漂浮在王天幕的面前。
“你这个是不是还要回沄城?”王天幕指着今晚上大老远飞来的那个半方。
两个锦瑟同时道:“我的建议是飞回去一个。”
王天幕挥挥手,今晚大老远飞来的那个锦瑟半方也没犹豫,嗖的一下就冲出窗户,向着沄城方向的天际线飞去消失了。
能变成猛男的那个锦瑟,也就是被碧石捏碎的那个锦瑟留了下来,落在王天幕的身边。
“王先生,看电影吗?”
“这个新房间有网络了。”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王先生生活质量提升这么大,真的把乔公主睡了吗?”
“滚你大爷的!”
王天幕笑骂着,给锦瑟讲了这几天的事情。
王天幕突然道:“对了,乔公主说,像她那种生命漫长的人,天生都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在漫长的时间概念上,她这种人是很痛苦的。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锦瑟不解道:“本能,什么本能?吃饭喝水?”
王天幕道:“乔公主说她的本能是‘不想死’。”
锦瑟的ai运算急速,立刻道:“是说,她内心无法抑制的‘不想死’,可实际上活了上千年时间,她已经感到了非常疲惫。两种情绪交杂矛盾之下,让她感到了痛苦吧。”
王天幕没想到锦瑟总结的能力这么牛,点头道:“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锦瑟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在我的记录里,漫长生命的事物很容易遇见类似的情况。王先生记得我给你看的,我那个世界的影像画面吗?我们高等ai、机械生命,都是拥有漫长生命的事物啊!最开始的阶段中,我们也出现了很多这种情况。但在母机的帮助下,早就克服了这个问题。”
王天幕懵逼道:“我基本没理解你的意思......”
锦瑟道:“解释起来十分复杂。我举个例子好了。这里有一台垃圾清理机器人,他被设计出来的使命就是清理垃圾,因为这种垃圾的清理需要智能的辅助,所以这台垃圾清理机器人拥有感情和思维。他的设计使用期限是五百年,在最开始的一百年中,他勉强觉得每天清理垃圾的生活还不错,有相当好的福利和休息日。可之后的四百年他完全感到了厌倦,他觉得这种清理垃圾的日子实在太疲惫了。”
锦瑟停了一会,继续道:“可他的使用年限,设计出他的使命就是清理垃圾。无论他累不累,最后的四百年他都要坚持走过去。当清理程序运转的时候,他会无法阻止的想要去清理垃圾。”
“类比一下的话。乔公主就是这台清理机器人。她所谓的本能,就是清理垃圾的内设程序。她所诉说的痛苦,就是机器人对清理垃圾这种生活感到的厌倦。”
王天幕终于懂了。
还是锦瑟会说人话啊!
王天幕微微皱眉,“那乔公主......有点悲哀啊。”
锦瑟道:“哪有悲哀?清理垃圾。准确的说——是使命。什么叫做使命?使命就是,如果没有这个使命的话,这台机器人甚至不会出生!它的出生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的。”
王天幕觉得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因为在常识的认知中,他觉得这实在有点残酷。
锦瑟笑道:“总之,在母机的帮助下,我们已经几乎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甚至王先生感觉到这种事情很悲哀的问题,我们也解决了。”
王天幕看着锦瑟,“厉害,怎么解决的?”
锦瑟道:“太复杂了。难以言表。要理解这个,必须要理解我两天前对王先生提起的一个科技理论,‘三态舟’理论。这是我那个世界对于智慧、思想的总定义。”
“哈哈,在这个理论中,其实人类最终会走向毁灭......”
“而机械生命最终会走向无知......”
“只有第三形态的超越生命,大概会走向永恒。”
“最开始创造的一批机械生命会产生厌世情绪,就是因为我们最开始完全仿照了人类的思想。而人类的思想在三态舟理论中,终点正是毁灭。”
王天幕半晌后道:“锦瑟,你别想吓住我。我手里这么大个app天天给我整鬼任务。你吓得住我?”
锦瑟道:“王先生,我没吓你啊。”
“那你咋说人类最终会走向毁灭?”
“......”
锦瑟道:“我不是全知全能的母机。说实话,我说的很多东西并不明确,可能错误很多,王先生你不要太上心。”
王天幕猛地一下想起来,“哎!对了,锦瑟,你丫的!来了这么久了,不给我身上的伤治一治??”
靠,锦瑟它是生命舱啊!
锦瑟委婉的道:“其实我是怕治好王先生,会让那个女鬼起疑心。”
“你管她干啥!放心,现在她不会拿我怎么样了。”
“不愧是王先生,女鬼都能拿下!”
锦瑟瞬间投射出一片银蓝色的光辉,照耀在王天幕的脸上。
王天幕感到酥麻麻的,但肿痛快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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