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一贯喜欢说些损人的话,这点林玉是知道的,此时此刻张强说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林玉感受到的却大不相同。以前林玉从他的话中听到竟是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现在就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而已。
不知道是说着有心,还是听者有意,林玉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他的心态变的宽容了,还是张强说话的语气变得友好了。
林玉还感觉到张强不仅和他变得熟络了,而且有点过头了,张强居然心安理得把那件他穿上身的西装外套占为己有,还卑鄙无耻地说太合身了脱不下来就像长到了他的身体上了。
林玉并不是真的落魄无助,一件衣服本来就不算什么,也就不跟张强计较,到后来只得两手一摊说——你喜欢就好。
徐亮见张强穿上林玉的衣服瞬间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想不到林玉随便一件衣服竟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不禁有些嫉妒,一会看看风度翩翩的张强,一会又看看被脱去外套只剩下衬衫的林玉。
“林玉你也不要难过,看望朋友嘛,送个礼物也算正常。”徐亮安慰林玉说。
林玉点点头,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眼前的现实。
“现在情况很明显,小强的礼物有了,哪我的呢?”徐亮理直气壮说。
“我外套都被扒了,难道再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给你吗?”林玉气愤说。
“我要你衬衫做什么,你这衬衫我看不上。”徐亮笑眯眯说。
“哪你要什么?”林玉随口问。
接着林玉就看见徐亮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的裤子看,裤子和给张强的上衣是套装,徐亮从张强上身外套的效果判断,裤子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徐亮盯着林玉的裤子露出一副势在必得、不得有失的模样,就像饿虎扑食一般张牙舞爪、眼睛冒着绿光,直吓得林玉心头一紧,忙不迭地想要逃离徐亮的魔爪。
林玉只是来看看被遗忘的两个朋友,万万没想到竟比进了强盗窝还可怕。张强见徐亮扒了林玉的裤子,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跟着徐亮把林玉的衬衫也扒下来占为己有。
林玉一副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站在客厅里瑟瑟发抖,他发抖一半是因为冷,一半是因为害怕。他想以现在的处境应该可以报警了,这已经算抢劫吧,至少也算性骚扰。
张强和徐亮自认为自己还算谦谦君子,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过分的,毕竟后来他们也给林玉穿上了衣服,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衣服,虽然都是很旧很旧的衣服,但是林玉都混成这样了也就不需要太讲究,说不定还帮助他,让他更容易加入“丐帮”呢。
“我们这样也算是各取所需、合作双赢。”张强没羞没臊说。
“我损失大了,你们得赔偿我。”林玉气愤说。
“林玉你真是想钱想疯了,就你这破衣服,我们跟你换,你还要赔偿?”徐亮并不知道林玉的西装是好几万块的名牌。
“你们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林玉不满说。
“都是大男人,这点事算什么呢,怎么心理还受伤了呢?”徐亮说。
“就算是大男人也没有公然扒人家衣服的。”林玉说。
“这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了,要是我们能再温柔点就好了。”张强笑嘻嘻说。
“我不管,反正你们得给我赔偿。”林玉不依不饶说。
“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前你住的那间卧室,前几天客人刚刚退房,现在空着,现在还没找到合租的人,反正你也没什么好地方去,我做主便宜点租给你。”张强说。
林玉心想:我哪里需要住你们这样的狗窝,再说跟你们一起住不是羊入虎口吗,今天连我的衣服都敢扒,真想不到长时间跟你们住一起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玉不禁打了个冷颤,想想他住处的那些好东西,再想想和他们住一起之后会发生的事真是想想都害怕,林玉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什么就要走,真是一秒钟都不敢停留。张强和徐亮为了感谢林玉的“馈赠”的好衣服说要请他喝酒,让他等一会再走,林玉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再也没有回头,一路跑到地铁站。
张强和徐亮见了林玉那狼狈的模样都是会心一笑,觉得这“买卖”做的不亏。
上了地铁之后,林玉越琢磨越觉得可怕,越琢磨越觉得蹊跷,他想象不出张强和徐亮为什么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算再不济也没有硬生生扒别人衣服的,难不成是开灵车常常扒死人衣服养成了习惯?
林玉琢磨来琢磨去,胡思乱想,愈发觉得他的推理很附和逻辑,张强和徐亮也是把他当尸体了。
在农村老家,林玉听长辈说过:家里有人死了,拉到火化场火化时,家属在门口把死者交给火化场员工推进去烧,家属并不能跟进去,因此死者身上穿的是好衣服就会被那些员工扒了去买旧衣服,叫做“估衣”。一些家境不错的人家还会在死者衣服的口袋放些钱或者放上一两枚“洋钱”,作为祭品一起烧掉。当然这些最后也到了烧尸体工作人员的手里,这些工作人员的家境要是不错,自然就会被人们传说在火葬场捞了许多“好处”。
林玉对这些说法一直半信半疑,但是农村集市上经常有买“估衣”他是知道的,因此对这个说法不由得多相信了几分。
林玉说张强和徐亮买的那辆破面包是用来拉尸体的灵车本来是开玩笑取笑他俩的,这么一印证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不由得他不信。
林玉想到这些忍不住打了冷颤,内心也生出些许恐惧,张强和徐亮就像两个魔鬼一样,在他心理烙上了一道恐怖的阴影,以后还是离他俩远些,还是少来往为好。
回去的路上,林玉接到了韩婧的电话,问他在哪儿,催促着要跟他见面,林玉感到有些不耐烦,他想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腻歪在一起,就不能分开一会儿吗?
林玉是想他们能稍微有一些自己的时间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他也能打打游戏什么的,他不知道韩婧不用上班,她每天有大把的时间,自己喜欢的事情早也都腻了,只有他这个人不能随叫随到陪在她身边,这种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反而让她更加渴望。
和韩婧在一起以前,林玉从来都想不到女人是这样麻烦的动物,刚和韩婧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女人、爱情是那样美妙的东西,即使天天腻在一起也有无尽的甜蜜,只是后来日子久了就感到厌烦了,但他不觉得这是爱情注定结果,只是和韩婧在一起的注定的结果,要是别的善解人意的姑娘肯定不会像韩婧这样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抱怨归抱怨,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要是有办法不去赴韩婧的约,也就不会生出这些烦恼。
林玉是了解韩婧的大小姐脾气的,半点不敢耽搁就直往韩婧家去了,进门的时候林玉看见韩婧爸爸沈荣华和他的秘书正说这话往地下停车场走去,看样子有很急的事情要他去处理。
林玉远远看着沈荣华,见他五六十岁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多岁,身材保持的很好,没有因为生活放纵而走样,一身深色的中山装套装整洁大方,茂密乌黑的头发打理地整整齐齐、泛着亮涔涔的油光,可以看得出这人在生活中非常自律。
林玉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远远看着沈荣华,感觉有些敬重也有些害怕,沈荣华跟在秘书的后面转进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口,有意无意突然后头看了一眼,眼神和林玉目光相交,林玉感到那眼神锐利、阴鸷,好像充满了腾腾杀气,这比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眼神还更可怕。
林玉忙不迭躲开他的眼神,但他的眼神像两支冰冷的箭,任他如何也难躲开,直到他下了车库,消失在楼梯口林玉才如释重负深呼了口气。
在林玉看来沈荣华这人深不可测,全身上下像被一团乌云团团围着,任你怎么也看不清,他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只看上你一眼就足够你胆战心惊好一阵子。而这个人还是他女朋友的爸爸,真是想一想都害怕,更别说和他长时间相处了。
林玉不禁想起韩婧,韩婧虽说有点霸道,爱耍大小姐脾气,但整体说来并不难相处,相反她有时候有些大条,反倒让林玉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琐碎的细节。
林玉想象不出韩婧怎么和这样一个爸爸相处,就那样一个叽叽喳喳、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韩婧遇到这样一个冷若冰霜、冷酷无情、异常严肃的爸爸,真是很难想象他们的相处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林玉呆立在大门口,不一会就想了这许多事情,直到保姆吴妈提醒,他才回过神跟着她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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