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真要遇到了,他还得担心对方会不会灭口。
于是,抱着不多管,不惹事的行事准则,苏夏用绝对可以获得五星好评的服务态度,那真是对任何人都“俯首甘为孺子牛”,可谓是人权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向着电梯走去,迎面走来了一名岁数跟他差不多的青年。青年金发碧眼,看着是个西方人的长相……他也就最多能够看出这么多了,在他的眼里,西方人大都是一个长相,就跟对方看东方人一样,分不清相貌。
金发青年看了苏夏一眼,显得鬼鬼祟祟的,苏夏甚至隐隐感觉对方看自己有些……心虚?
他有些不解地晃了晃头,因为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缘故,他也不再多想,推着推车快走几步,在毫厘之间冲进了电梯,随后,电梯门关闭,将他看向外面的视线隔绝了开来。
电梯向上攀升了一层,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苏夏推着推车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612号寝室。
“叮咚——”
他按响了门铃。
房门几乎是在下一瞬便被打开了,其速度之快简直吓了他一大跳,就好像,对方一早就等在了这里一样。
那是一名女子,黑长直配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冷漠而精致的面孔仿佛堕落凡间的天使,眼眸若深潭般,冰冷而深邃,令人不禁沉迷……他敢保证,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只不过对方右手手臂上缠着绷带,吊在了脖颈上,倒是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您好,我……”
“东西呢?”
还没等苏夏说完自己已经简短到不行了的介绍,冷艳女子直接打断了他,直指目的。
他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您……您是冉音女士对吧?”
冉音冷眉微蹙,似是对“女士”这个称谓略微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漠然地点了点头,“对,是我。”
苏夏立马看出了对方的不满,心里不禁暗叫一声不好。要知道,在暗煞局这种地方,越是美的女人,往往就意味着越是危险!他不禁心里叫苦,自己怎么定力就这么差呢,刚刚竟然走神了!那么,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要不……叫“小姐”?可是这似乎更是在作死,要是被对方误会,以为自己在暗讽她,那自己岂不是分分钟祭天的节奏?
不过好在对方也并不是非常在意刚刚自己的“不敬”,但就是不知道这份耐性会对他持续多久。
他小心肝儿微颤,不安的神情怎么也压不住。
冉音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一身快递员衣着的男子,对方那瞬间煞白的脸色配上惊慌失措仿佛看到看到了黑白无常的神色,令她很不能理解。他这是在……怕我?
苏夏用略显颤抖的双手将一个包裹递到了冉音的手中,随后九十度鞠躬,之后目不斜视,推着推车快步走开了。
冉音眼神古怪,但也没有多想,拿着包裹走了回去,长腿一勾,将房门带上了。
包裹并不大,冉音看了一眼寄件地——印 度,新德里。
她拿住包裹的手僵了僵,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对于新德里这个地方,即便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但是一提起,总会令她想起那个使得她们近乎团灭的地下隧道。
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右臂,被死徒抓伤的伤口很重,伤到了臂骨,此刻被支架固定在胸前,白色的纱布显得非常醒目。
“刺啦!”
用青铜短剑将放在桌子上的包裹划开,左手有些操作不便,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略显暴力地撕开包装与胶带,将里面包在防震气泡柱里的四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取了出来。
每一个小盒子都贴了标签,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不同人的名字:“冉音”、“柳兮可”、“穆天”、“岳岭”。
字迹所使用的字体为汉字和印 度文双语,二者都是同样的端方娟秀,很明显是出自同一名女性之手。
她打开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个小盒子,其上美轮美奂的花纹在她的动作之下反射着丝丝的光亮,色彩斑斓,仿佛一朵绽放开来的栀子花。
盖子打开,一条鲜红如血的吊坠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吊坠呈近圆的椭圆形,仿佛人的眼睛,上下两端微微凸起,其中心横立着一条时隐时现的线,仿佛猫的竖瞳。
“这是……”
见到这块熟悉的猫眼石,她方才明了,这几个盒子都是原本在泰米尔庄园托付那位老匠人制作的。可是为什么上面的字迹却并不是老人家留下的,甚至这装饰盒子的花纹,不知怎的,总令她想起一个人来,一个立于栀子花丛中的身穿白裙的女孩。
——雪丽·泰米尔。
可怎么会是她呢?
不过冉音细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毕竟怎么说,那位老匠人都是泰米尔家族的人,为了那个家族效力,既然如此,身为泰米尔家族大小姐的她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并精心包装一番,将之跨国邮寄了过来,也就不奇怪了。
将残余的包装盒随手抛向了一旁的垃圾桶,可是很明显垃圾桶的口径有些过小了,包装盒弹跳了一下,就好像一名业余的篮球爱好者一次随意的投篮,打在了铁圈上,篮球打着旋儿地弹起,但好在是进了篮筐。
不过一封白色的信封却是被甩了出来。
冉音拾起,又将垃圾桶上的包装盒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遗漏的东西后,才关注起手中的信件。
不出她所料的,信封上有着鲜明的栀子花印记,甚至于她都能嗅到上面散发出的阵阵清香,仿佛初夏盛开的一朵雨后的花朵,透过淡淡的雨气,带着粉红色的思绪,从遥远的远天缓缓而来,伴着夏季的清风,从信主人心底的最深处怯怯走出,小心翼翼,又如夏季的阳光般热情奔放,倔强而坚定。
【艾尨亲启。——雪丽】
同样娟秀的字体,同样令她不爽的感觉……
冉音看着这封信,目中带着思索与迟疑,拿起,放下,再拿起,又再次放下……
如此循环多次,她终还是没有贸然打开去看里面的内容,烦闷地转过身不再去看,将自己抛在沙发上,手中的那条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着,仿佛古典时钟上的钟摆,随着时间悄然地行过,血红的框着金边儿的猫眼石在绳索的牵引下,一下一下地摆动。
带着雨季湿润气息的林风从开着的窗户外吹来,窗纱轻扬,吹乱了发丝,纷乱了沙发上人儿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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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放眼望去无尽的灰暗。
猩红的绯月高悬,一只只血色的蝴蝶拍动着翅膀,轻轻舞动。
一株直插云天的苍天巨树屹立于这灰暗的大地之上,仿佛连接天地,巨大的树冠一眼看不到顶部。
巨树之下,被凸出的盘结树根圈住的一方黑寂深潭,那浓郁的黑色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光亮,将整个世界拖进深渊。
深潭一旁,艾尨坐在一根破土而出,高高拱起的树根上,双眼望着深潭,沉默不语。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少年盘膝坐在树杈上,一手拄着下巴,脸上满是百无聊赖的表情。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似是实在忍不住了,浪从树杈上一跳而下,沿着隆起的树根走到了艾尨一旁,脸色晦暗地俯视着坐着的艾尨。
艾尨也很给面子地回应了他,但也仅是瞥了一眼而已,随即不再理会,继续看着深邃的黑潭。可深潭本就空无一物,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浪一屁股也坐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是却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嘿,这水潭有什么好看的啊?”
浪望着艾尨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别跟我说你还想跳下去?!”
艾尨没有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清楚自己已经待在这里多久了,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去,他也不再急切与害怕。之前他以为跳进潭水里,自己就能够回去的,可惜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何,在黑水里他差点淹死!不过好在是浅水区,水位也仅能没过腰际,呛了几口水后,他方才狼狈地从这没有浮力的黑水中爬了出来。而且神奇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水迹!就好像之前自己进入水潭中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或者说,自己现在就是在梦里?
他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更没想要去问浪,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告诉他真相。
“之前我就发现了,我明明记不清你的样子,可为什么我却能够知道你的表情以及脸上的情绪?”艾尨从沉默中回醒,突然转过头问道,“我明明看到了你的脸的,却又好像没有看见,我想要描述你的长相,却又记不清了——这是什么能力?念力的分支异能吗?竟然可以影响到别人的记忆……”
“呵,凡人!”浪不屑道,“我,乃是这世间的死神!神你懂吧?不可视,不可闻,不可语。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看清我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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