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警戒线

    
    柔和的白光，熟悉的雕像。
    再度睁眼时，已是置身诸神圣殿。本月借着双臂把上半身撑了起来，身旁不远，未衍周李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短时间内还没有醒来的征兆。
    还有一个人，立于空间中心处的大雕像下方。他仰着头，像一个参观艺术展的鉴赏家般欣赏着眼前的雕像。
    “恭喜通关。剧情解谜模式体验如何？”三月三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即使不回头也能确定已经有人醒来。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本月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头疼，这诡异的感觉像极了宿醉。要知道他几乎滴酒不沾，今天倒是有幸体验了一回这糟糕透顶的感觉。
    “哦？那你觉得我可能做了什么？”三月三转过身负手而来。
    “那可多了去了，下药、投毒、偷袭、物理眩晕……”本月还真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以及使用一些系统都无法阻止的手段。“
    对方一愣：“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你想听实话吗？”
    “算了。”三月三想了想还是决定结束这次扯淡，转头把话题引到正事上，“还记得我在进任务之前说的话吗？”
    “我享受解谜的过程。因为一切的答案，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得来。”本月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随即冷笑一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也是天选者。”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某人想摊牌了。”本月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从你今天早上踏进冒险者协会一把抓中这个任务起，我就在猜你是不是有某种类似于‘祝福’的属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毫无根据地指出我是‘天选者’……现在想来，你的祝福应该是某种‘阅读’能力，而且是个主动技能。”
    “有趣的想法。”
    他回避了正确与否的评判，于言辞之间周旋，就像一个放风筝的人。无论风筝非得多远，引线永远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
    而这种态度，让本月感到异常恼火。
    “哼，毕竟你从头到脚都比我更像一个‘天选者’，诸神没有理由不下注于你。不过你要是想继续聊下去，最好先表示一下诚意。”，本月扭头示意还未苏醒的周李，“他的样子是可不像普通睡眠。”
    “据我所知，他对天选者的印象非常差，所以……为什么不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呢？”对方摊了摊手。
    “你无权替他人做选择。”本月直视对方，“我原本就不打算一直隐瞒身份，既然你今天向我坦白，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也一并说了。至于是去是留，应当由他自己决定。”
    话是说得冠冕堂皇，但本质上却是一种要挟。本月能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决定两人今后的道路，不排除分道扬镳你死我活的可能性。论谈判，本月自认不如三月三，让他唤醒周李，无非是想增加己方人数从而占据主场优势。
    另外，他确信周李会留下。
    “可以。”
    三月三打了个响指，前一秒还在熟睡的未衍周李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恩？！咱们在哪儿？啊？已经结束了吗？”
    “醒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本月伸出一根手指，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三月三，“我是天选者，他也是。我想你很清楚这三个字的意思。”
    “啊？”周李一愣，他的表情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震惊、惶恐、失落、茫然、懊恼……并最终感叹道，“天选者竟在我身边！”
    “没错，天选者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三月三见他并不打算走，便玩起了JOJO梗。
    本月示意对方说下去：“所以呢？你拉我们进这个任务难道就为了炫耀自己是个天选者？”
    “那是结果。”事已至此，三月三也不准备再打哑谜，“作为合作者，我有必要确认盟友的个人实力。我指的不单是你们的‘数据’，还包括你们‘本人’。心性、思维以及做出的一个又一个选择……这才是每个人最根本的区别。也正是这些东西，决定了我们是谁，我们能走多远。”
    “凭借系统赋予的力量，任何人都能成为以一当百的战神。”他话锋一转，“但等这些外力都消失，所有人都会立刻现出原形。作为合作者，我需要确认你们本人是否足够‘强大’，是否值得我去投资。”
    “从结果上来说，你们合格了。”
    其实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周李就有些奇怪，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套说辞为什么这么熟练？这种测试你到底搞了多少次？那万一我们不合格会怎么办？给爷老实交代！”
    虽然前不久在任务世界里到处吃瘪，但伴随着属性解除封印，力量回归，周李大爷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对方竖起了两根手指：“你的前两个问题本质上算作一个，我一起回答……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个模式，这既是我的兴趣也是我面试合作者的工作需要。同时，它也会给我带来一些其他模式无法获得的特产，比如这个。”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苍白的花朵。
    物品名称：时渊花
    品质：E
    描述：一种生长在四维空间中的植物，苍白的花苞会在汲取足够的时间后绽放。
    “对于不接触这个模式的冒险者而言，这可能只是个垃圾。”三月三少见地流露出几分不屑，“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制作高品质特殊药剂的必要素材，同时也是一种重要的炼金材料……先看看你们的通关评价吧，类似的东西你们也有。”
    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没确认收获，便一一查阅了各自的战果。果不其然，类似的玩意儿人手一个。
    冒险者261501E5
    任务完成情况：主线任务2/2，支线任务1/2
    击杀BOSS：克洛希克
    特殊事件：完成解谜——天降灾厄
    剧情探索程度：81%
    总体评价：优秀
    获得额外奖励
    统计完成，发放奖励
    获得奖励: 任务点数3400
    获得额外奖励：噩梦残章
    看完结算界面，本月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就些？啊？三千多点数和一个不明所以的玩意儿？搁这打发叫花子呢？”
    看看，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作为一名连续两次任务大丰收的冒险者，这次的奖励着实难以令本月满意。
    另一边，未衍周李的收获也同样是3000出头的点数和一件奇怪的道具——1/30的死灵之书。
    就外观而言，那是一份儿童速写纸大小的手抄，有些泛黄，通体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异样感。
    比起本月，周李就没那么多抱怨。颗粒无收的任务他都经历过，能苟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接受与否，结果就摆在那里。所以两人决定抛开成见，先研究一下手头这两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物品名称：噩梦残章
    品质：E
    描述：一个乍看之下随处可见的枕头，它的每一任使用者都会在睡眠时陷入记忆中的梦魇。战胜它们，或许能变得更强大？
    物品名称：1/30的死灵之书
    品质：E
    描述：夹在某本日记中的一页，原典的无数手抄版之一。区别于赝品，较为详细地记载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知识与魔法。
    注意！学习书中的知识将不可避免地蚕食你的理智！
    “你这张魔法书倒是有趣。”三月三也凑了过来，他盯着对方手中的书页，“可以的话，能借我学习几天吗？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这事儿再说，你先把刚才没说完的说了！”周李摆了摆手，赶紧把书页收入个人空间。
    “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如果你们不合格……我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周李一脸不信地从个人空间里拿出根烟解瘾：“爷怎么就不信呢？”
    “在探索解谜模式里杀人可没有好处，我不做没有收益的买卖。”三月三推了推眼镜，“最多不过是解除与你们的合作，大家各过各的，仅此而已。”
    这话已是相当客气的说法，翻译翻译就是——“你们俩哪儿来的给老子滚回哪儿去”。
    “好，感谢老板不杀之恩。”本月也很识趣，他装模作样地左右摇晃身体，“现在来聊聊天选者吧，哪个不长眼的选了你？祝福到底是什么功能？”
    “抱歉，我不可能告诉你。”三月三直接拒绝了他，“互相打探祝福和说出下注之神的名讳一样被视作天选者间的禁忌。比起这个……”
    他径直伸出一只手，呈握手之势悬停在对方身前：“不如先联手把其他竞争对手全部淘汰。”
    “无论你是否愿意，我们终将相遇。”他再度望向那雄踞空间正中的雕像，“这是一种必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早已迫不及待地将我们推上棋盘。他们想看我们争斗，想看我们厮杀。”
    “远的不说，据我最近得到的情报，算上你我至少有五名天选者参与晋升仪式。做好准备吧，这场天选之争必定是一段凶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