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主

    
    漫长的路途，日夜的兼程，金色的琉璃瓦终是呈现在这名白衣少年眼中，高耸的城墙，像是一道鸿沟，与之隔阂，城门之外，白衣少年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有着回忆，更多的却是对这座不败王朝得到憎恨。
    “墨儿，姐帮你报仇！”
    灰雅儿瞧着秦墨的模样，俏脸阴冷，那双美眸寒光四射，周遭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如是三九天一般，彻骨之寒。
    “姐，这仇我亲自报！”
    秦墨脸上挂起儒和的笑容，轻握灰雅儿那柔弱无骨的玉手，言语声不大，却是令人心安至极。
    嗤雪在一旁瞧着秦墨的动作，眼中略微失神，随着秦墨与灰雅儿一同朝着京都之内走去。
    景色依旧，故人亦在。然，时间的流淌，却改变了他们当初的关系。
    秦墨边走边看，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面前的客栈更是令秦墨熟悉无比，轻微摇头，迈步踏入客栈之内。
    “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瞧着秦墨进来，忙是上前招呼一声。
    “我记着先前店小二不是你！”
    秦墨打量着客栈内的陈设，与先前无异，莫不过这店小二却唤了一人。
    “先前的小二回乡下了！”
    店小二听着秦墨的问话，如实回了一句。
    “一间上等客房！”
    秦墨由腰包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随手拿起放置在柜台旁的酒坛，拍掉封泥，仰头灌了一大口。
    “再帮我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客官，您楼上请！”
    店小二弓着腰身，脸上谄媚的奉承，试图讨的秦墨欢喜，人活一世，有谁又愿意这般卑躬屈膝，这般屈人之下，谁又不是为了讨个生活，谁又不是为在这世间走一遭尽其所能，谁又不是孤身而行，为虚渺的梦想而战？
    “客官，你们都是修士吧？”
    小二抬头瞧了眼秦墨三人，满眼羡慕，问了一声。
    “是！”
    秦墨开口应了一声。
    “当初我也有机会成为修士，可修士修行受禁忌不祥侵扰，我爹怕我出事，无人养老送终……”
    小二说着说着，渐渐地没了声，不在言语。
    秦墨闻言，并未出言安慰，这世间不甘的人不知店小二一人，秦墨帮的了一人，帮不了所有人，有些事做了选择，最终结果必须自己来承担。
    进入客房内，秦墨伸手将窗户打开，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清晰可见，那是权威的象征，那是秦墨的心结。
    饭菜上的倒也快，八菜一汤，不是有多奢华，却是普通人家不敢想象，秦墨简单吃了几口，便将碗筷放下。
    “姐，雪儿，你们吃着，我出去有点事！”
    秦墨说罢，不等二人出言，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断剑，迈步走了出去。
    紫阳此时西落，紫色光芒将路上行人的影子拉长，瞧着相依而伴的行人，秦墨心中升起一股落寞，初到京都，秦墨有了师父，有了师娘，失去了胖子，失去了林岚，如今回到这京都，秦墨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师娘，本该随行而来的胖子亦是随着妙觉大师回了雷音寺。
    一年的光景，秦墨抗下了所有的事情，肩上扛着修罗狱诸多妖兽的企盼，心中念着远在莽山的灰青韵，可谁有能记起，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罢了。
    一路走去，不知不觉出了京都，面前那道深且长的沟壑，秦墨再熟悉不过，正是当日入魔救下白婉儿所留。
    顺着秦墨的目光瞧去，一座孤零零的道观立于山腰间，鼎盛的香火似乎告诉这秦墨，镇魂宗一如往日，并未因那日神虚之时而受到压迫。
    瞧着镇魂宗，秦墨心中漾起一丝惦念，不知云玄老道这些日子可好，还曾急着他这个便宜徒弟，遇到他人调侃之时，是否还会说那一句“聒噪！”
    秦墨转身抬起的脚步终是不曾落下，回身再次瞧着镇魂宗，缓步而去，每一步走的均是有些犹豫，每踏一步更是踏出了心中的那份思念。
    镇魂宗的布局，秦墨了如指掌，这个点儿，云玄老道应是在三清观礼拜，秦墨藏身于围墙之下。
    “鬼魅！”
    秦墨轻喝一声，漆黑双眸化作紫红色竖瞳，神识瞬间外放，鬼魅的施展，令秦墨神识遍布着镇魂宗，确定镇魂宗只有云玄老道一人之时，秦墨方才迈步走入。
    三清祖师之前，一名老者，身材佝偻，虔诚跪拜，丝毫不曾察觉镇魂宗有人进来。
    秦墨立于镇魂宗门前，瞧着云玄老道，双目瞬间泛红，梗在喉间的那声师父最终没是能叫的出声。
    就这般，一老一少持续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云玄老道像是有着感应一般，忽的起身，回头瞧向门口处。
    秦墨在云玄老道起身的瞬间，退出镇魂宗，急速远遁，藏于一棵大树之后，远远的瞧着疾驰而出的云玄老道。
    “墨儿，墨儿，是你回来了吗？”
    云玄老道慌了神，浑浊的双目四处打量，四处张望，一声声呼唤，砸入秦墨心头，热泪瞬间淌下。
    “墨儿，是师父无能，当日没能救得下你，回来就见师父一面，让师父好好瞧瞧你！”
    云玄老道沙哑的嗓音，字字带着思念，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泪花。
    “墨儿……墨儿……”
    云玄老道扶着门框，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小，自责的神情，尽数收入秦墨眼中。
    “师父还记着我，师父还念着我！”
    秦墨皓齿紧咬，心中声音不住响起，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墨儿，回到镇魂宗，无人能动的了你，即便是皇上都不行！”
    云玄老道应是发觉秦墨藏身之处，饱含热泪的双目，盯着秦墨藏身的地方，再次唤了一声。
    秦墨俨然心动，抬脚刚要走出，不远处有着一道白色的人影疾驰而来，秦墨终是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你怎么跑出来了！”
    白婉儿无论神色亦或是言语，满是担忧之色，上前搀扶着云玄老道，忙是问道。
    “今日镇魂宗不再接待香客！”
    云玄老道面色阴沉，甩开白婉儿搀扶着自己的手，迈步进入镇魂宗之内，将院门关死。
    “我给你带了些固本的丹药，你先吃着，改日我再来！”
    白婉儿似乎已是习惯，脸上写着落寞与无奈，离去之时，再是开口，“当日之事是我之国，可我已是皇室公主，你要我如何去做！”
    “走，把你的丹药一并带走！”
    白婉儿听着云玄老道的怒吼，终是叹了口气，迈步离去。
    秦墨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痕，由怀中取出一枚妖丹，妖丹无论入药或是服用，除去提升修为，亦是有着固本的功效，甩手扔入镇魂宗内。
    “嘎吱！”
    院门打开，云玄老道手中握着那枚妖丹，四处寻着秦墨的踪迹。
    秦墨身子忽是浮空，冲着云玄老道的方向忽然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毅然决然御空而去。
    云玄老道瞧着秦墨的身影，抬起的手，最终落下，颤抖的唇，终是将话语咽回肚中，无声的哭泣，如是最好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