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退的迅速,侍卫们捡了一条命赶忙爬起回到公主身边,又将青蓝抬了回来,略一查探,才回禀道:“公主,青蓝姑娘尚无性命之忧,只是这手……”
李清意低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变形的肩胛,手下微一用力“咔哒”一声,青蓝昏迷中挣扎了一下又没了 反映,李清意抬头看向许拂,随口说道:“关节完好,上臂已断,尚可医治。”
许拂听闻放下心来,几个呼吸之后才细细打量面前的白衣公子,目光所及许拂恍然,这位公子恐怕就是青蓝之前所说“特别俊俏”的那位了,即便在这污浊阁楼中,只有依稀昏黄烛光,也难掩面前人芝兰玉树,冷冽清雅。
“许拂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不顾自己公主之尊,深深一礼,今夜若不是他拦在自己面前,恐怕自己即便是死,也死不得!许拂怔怔起身,堂堂公主被臣子逼迫,竟生出穷途末路之感。
“无妨,顺手尔”李清意一挥手,向众人略一点头转身回了房中,还有两个时辰才开船,她还有点时间可以休息。
许拂等人目送她回了房间,身边的侍卫低声说道:“公主,行藏已漏,此地不可留,属下看那公子也不像本地人,恐怕在等明日商船,您看?”
侍卫李木目光灼灼等着公主示下,他们万不是国师府那些爪牙的对手,既然那公子肯出手相助,明日若是一同登船,他们就还有逃脱的机会!
许拂看着被李清意重新关上的门,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低声叹气道:“去镇上找大夫来处理青蓝身上的伤口,明日一早登船。”
众侍卫轰然应诺。
李清意躺在门内,耳中听闻他们之间的对话撇了一眼门口,而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掌柜的派人来通知李清意商船已到时,她正喂马,接到消息后直接牵了追雪登船,船上的人大多是卜城郡外出的人,其中也有些旅人和商贾,大家热情而忙碌,船舱的货物已经堆满,李清意上船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朝她看去,毕竟牵马上船的人不算多,尤其是那白马通体雪白,高大健硕,神骏非常,马的主人也是一样,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首领!”占据一方角落的黑衣人们此时已经换下黑衣,一身的短打,眼神冰冷狠厉,轻易的同一旁的人区分开。
“公主,他来了!”许拂他们人数同黑衣人差不多,此时也占据了另一边,李清意来之前双方少不了言语交锋,此时得到提醒,两帮人都向李清意看去。
被如此注视的她当然不可能无视,牵着追雪站在两帮人中间,面无表情的扫视左右,“看着我干什么?过路而已,你们随意。”
昨夜出手,是因为青蓝舍命护主让她心有所感,此次出门是为哥哥寻药,时间紧迫,她可没兴趣多管闲事,尤其是北念国皇族的闲事。
许拂见他并没有过来,反而走到最里面靠在船边,不自觉红了双眼撇过头去看浪花,昨日拦在自己身前的白衣公子已入眼入心,今日再见,那人却如此冷漠无情,倒叫许拂好生失落。
黑衣人首领见状,嘴角无声咧开,臭小子现在知道怕了?等船靠了岸,看你还怎么嚣张!
李清意不晕船,但船上嘈杂,人多货多且气味难闻,还是让她皱紧眉头愈发不耐烦的走到船头,船家正收拾缆绳,见她过来,认出了这是牵着白马出手阔绰的船客,不由带了几分讨好主动搭话。
“哎呦,客人这是晕船了?小老儿船上有药,压在舌下即可,待我为客取来。”船家放下绳头,手擦了擦衣襟,关切的看向她。
“不必,我不晕船,只是出来透透气。”
“哈,年轻人呆不住,快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宜城,今日正好是宜城大集,多得是好吃的好玩的,客正好去逛逛。”
李清意含笑摇头,却是问道:“从宜城到巡山怎么走?”
船家未料到面前的年轻人居然对集市没有丝毫兴趣,顿了一下才说:“宜城到巡山有两条路,官道平坦,但路程较远,山路虽难行,但是要近上许多,只是山路崎岖,恐有贼寇,小公子还是走官路吧,快马两日足够了!”船家眼神瞥了一下船中的白马,按照这匹良驹的脚程,恐怕不到两日就能到。
李清意听闻船家所言,没有犹豫当即选择走山路,山路不适合纵马,到时候如果不方便就将追雪暂时散放在林中,待取药回来再召唤即可。
她还待问些什么,听闻后方有人插嘴问道:“公子要去巡山?”
许拂正走到李清意侧后方,本想着再谢公子搭救之恩,却正听到二人说起去巡山的事。好奇之下脱口问道。
船家自去忙着船上事务,李清意从善如流含笑点了点头,“正是,要去巡山,路途不熟就想着问一问船家。”
许拂面露询问之色,巡山崎岖陡峭,且山中鸟兽稀少,山高林密方向难辨,实在没什么看头,“巡山脚下就是皇家猎场,山上鸟兽多数都被赶至猎场中,山中无路不是好去处,公子此去若是游历,不妨去北念国都城启城看看再做定夺?”
“并非游历,我来找一种药材,听说只有巡山才有,时间紧迫,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李清意客气拱手,结束话题回到追雪身边。
巡山居然是皇家猎场?这么说来,巡山四周恐怕还有侍卫看守,啧,烦。
昨日休息时间尚短,李清意靠着追雪打了个盹的功夫感觉到船不再摇晃,慢慢睁开眼睛,果然入目的就是码头边几个硕大的牌子,宜城码头。
她利落起身,因着集市的关系,码头上人声鼎沸,各处往来的船只络绎不绝,扑面而来的鲜活气息让李清意沉默了一瞬,她牵马走在下船的队伍中间,正盘算着出了码头再找什么人问个路,就被一群官军模样的人刀架脖子上逼到了一处开阔地,旁边的人见这些人的气势连看热闹的心思也不敢有,低着头匆匆路过,隐约听闻众人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
“你还看!不要命了!那几位可是国师府的人!”
“看马车上的标志,将军府的马车,难道将军在里面!”
“想什么呢!柴大将军怎么可能来咱们这儿!”
“诶?我好想听到有女子的声音?”
“别说了!赶紧走赶紧走!”
李清意正在人群中艰难挪动,被几个官兵抓住后,人群倒是瞬间清出了一条通往那辆红顶马车的道路。
行吧,只要能早点从人挤人的境地里出来,她可以暂时不计较刀架脖子的事情。
“小子,我说过吧,让你别多管闲事!”
还不等她站稳,憋了一晚上的黑衣人首领出言讥讽,仿若等到了主人的疯狗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小人得志的信息,车帘打开,里面正是被制住双手的许拂和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獐头鼠目气质猥琐的男子。
许拂双眼含泪,目光凄楚看向车下的年轻公子,她堂堂公主,却被一国将军强掳上马车,如此羞辱她从前只有玉石俱焚一念,此时见恩人在前,她竟隐隐生出一丝期盼,但盼他能解她之围,只在今日不叫人强掳了去,日后如何她都认了!
李清意不知许拂心思,只觉得那首领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碍眼,不由正视了他一眼,“阁下似乎觉得你们又行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丝毫后悔和惧意,甚至唇边还带着笑!首领甚至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比折断他的手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于是唯一完好的一条手臂紧握着钢刀边咒骂着边冲上来,想着先泄私愤砍他几刀,严刑拷打这类的事情等回到国师府再说!
“住手!”
马车上传来一声阴沉的命令。首领冲到面前的脸还有着狰狞的恶意,此时也不得不听命于主人,堪堪放下钢刀,只以眼神表达对她的狠辣和恶念。
李清意见他真的停了手,趁着对方钢刀放下的时候,夺刀,反转,以刀身狠狠拍向首领完好的左手,“咔哒”一声,首领的脸又白了几分,“你怎么总是学不乖?”
“身手倒是不错,胆子还不小,就是这张脸,看得我心烦!”柴非得了属下消息,亲自来宜城码头堵人,本来想将那个横插一脚的小子收做手下,可一看见他的脸就喜欢不起来,这样一张脸怎么好日日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李清意气笑了,横竖面前这些人胡搅蛮缠没完没了,还不如放开手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彻底的教训,于是说道:“阁下这副尊容也敢肖想公主?平时就不照照镜子吗?”
这话仿佛正戳在了柴非痛处,他冷笑着下了车来,一双三角眼毒蛇一般盯住了她,李清意这才看清柴大将军的全貌,与她身高差不多,身形偏瘦,气质阴冷,容貌算是普通,偏偏给人一种黏腻的感觉,仿佛被冷血动物缠上一样难怪公主宁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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