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骨殖吗?共工心念动处,手上又提溜出三五个更为精致漂亮的坛坛罐罐。
一股脑儿塞进瑶姬怀里,他亦故作轻快道:
“你这么大一个人,一个小罐子怎么盛得下,这些都给你还差不多。”
彼此间都是心知肚明,却同时佯装愉悦,瑶姬和共工相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诸多无奈。
屏蓬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起身嫌弃地催促:“我能带她走了吗?”
共工及时收拾了空中物品,略微烦躁地摆手道:
“急什么,没看见她行李多吗?你去外面稍等片刻。”
行李?屏蓬简直都要笑出声了。
提防着共工反悔,他因而迟疑着没有挪动脚步。
共工见此大为不悦,正欲开口斥骂,却被瑶姬拉住了手。
“大人,”瑶姬起身真诚道:“既然非走不可,多一刻与少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跟这位神君走就是了。”
共工欲言又止,终是叹口气没有再坚持。
屏蓬看得好笑,出言挖苦道:“哟!跟这依依不舍呢,早干嘛去了?”
他的两张脸从来都是相互协作、无缝衔接,需要在什么场合下说什么话,自是恰如其分半点不差。
共工着恼,蓝发无风自动地甩出一股水箭直奔屏蓬面门。
“宵小之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他恼恨骂道。
屏蓬身形瞬移,避开了犀利水箭,哈哈大笑着退出了监牢门去。
没办法,打不过共工还嘲笑了他,只得卖一回面子了。
收起攻势,共工也没了说笑话的心思,转身看向瑶姬叹口气。
“丫头,你恨不恨我?”他问得很是落寞。
瑶姬摇头,卸下狗腿奉承,粲然而笑:
“不恨!您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大魔,比那个神君招人喜欢多了。”
共工被逗笑了,抚了抚瑶姬的发梢:
“善良的大魔另有其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引见你认识,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瑶姬也伸手摸了摸共工蓝色的头发:
“大人,我虽然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共工眼眸深沉:
“我掳了你来,现在还把你交给别人带走,你还觉得我不是坏人吗?”
“当然。”
瑶姬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人界常说临死也要吃饱,我现在就很饱,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不过……”
她撇撇嘴,叹口气:“要是你能帮我送个口信到昆仑丘,那应该会让我走得更没有遗憾了。”
有那么一瞬间,共工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来,但他还是硬起了心肠。
这事,要搁在白帝没有陨落前,他会考虑的。
毕竟白帝救了后土,与他有着莫大恩惠。
但现在白帝已死,天帝又送来了炼化幽都之门的一应功法、材料,他就要权衡大局了。
幽都之门不修好,后土就回不到他的身边,这件事是与白帝当日谈妥了写进大道印记中的。
即便白帝陨落了,可后土有多么守信共工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想后土心甘情愿回来,就必须履行诺言拿幽都之门去换。谷槺
所以,共工必须得舍出瑶姬,来换取天帝给予的支持。
有些人,只需要看一眼就令人顿生亲近好感。
而有些事,一开头却注定了没有退路。
共工心下黯然,饶是冰冷如他,也有这般真情流露,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悲哀。
伸手刮了下瑶姬的鼻子,共工耻笑:“想引我上当,你再修炼个几万年再说吧!”
瑶姬捂住鼻子,眨眨眼笑道:“那算了,小仙听天由命就是。”
说罢,瑶姬转身往外走,背影孤绝步履坚定。
共工没有前去相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向着瑶姬的背影挥了挥手。
为了尽快接回后土,也为了他的大业,必须要更心狠才行。
走出监牢,屏蓬正在门外等待。
瑶姬坦然走近,伸出双手道:“神君,动手吧。”
屏蓬好笑地睨着她:“不必了,你现在还不如一个强壮些的人族。”
“万一我是装的呢?”瑶姬大眼珠一转问道。
屏蓬呵呵而笑,挥手祭出结界包裹了瑶姬:“你能打破这个泡泡再说吧!”
瑶姬皱皱眉,乖巧地坐了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认命样子。
才离狼窝,又入虎穴,前景堪忧啊!
屏蓬笑笑,神力起处带着瑶姬一同离开了此地。
坐在屏蓬的神力结界中,瑶姬眼观周遭不禁纳罕。
那日被劫来时这里分明是一方树林,林中劈出一个小空间用于囚禁自己。
今日离开时竟半棵树木都未见,周围全是灰蒙蒙一片,仿似游走在混沌之中一般。
混沌什么样瑶姬没见过,但好赖听了不少传说,在老参仙的描述中,灰蒙蒙不辨东西的地方就是天外混沌地。
据说这方天地只是盘古神开辟出的一丁点空间,天外依旧是茫茫无垠的混沌大世界。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传说来的,平日里听个有趣罢了。
前面要去何处也没人会告诉瑶姬,但她自己猜测必然是要离开魔界的,至于是要被带去神界还是人界再次囚禁,也是未知之数。
瑶姬乐观地想,总还没有到非杀了她的程度,因为她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再往深了去猜,大约便是仙神打架,她这个小虾米跟着遭殃的结果了吧?
说不定就是帝君,或是昆仑丘的其他神君得罪了谁,才引得对方来拿她这个昆仑妖灵撒气。
你说要挟?那得有多可笑!
她扫了眼一旁正谨慎前行的屏蓬,不由得暗笑。
如自己一般的小妖仙,在昆仑丘何止数万?若是这位双面怪想以她为质子去问昆仑要点好处,怕是要落空的。
帝君那个性子,到时候定然耸耸肩来一句‘悉听尊便’,还附带看热闹,等着观赏她被如何虐杀呢!
说来也是悲催,长这么大从没如此具有价值过,而价值的体现却是利益的交换。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当她像货品一样出现在谈判场上,帝君会怎么耻笑,昆仑丘老幼又会以什么样的笑声来迎接?
拉块白云撞死算了!瑶姬不敢继续假设下去,赶快打住了胡思乱想。
顺手从乾坤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罐子来,她强迫自己用饶有兴致地心态来把玩,借此转移过剩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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