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男儿不哭。”
安化侍收起刚刚天下无双的姿态,他来到秦小安身旁,轻轻托起他的身子,又用袖口帮他轻轻拭泪。
安化侍的动作轻柔温婉,跟刚刚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秦小安得此抚慰更是抽噎,撅着嘴巴强忍泪水,一抹久违的释然笑靥也缓缓荡漾开来。
“你的眼睛长得像你娘。”
安化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将他手中刀拿走,重新插回到他背后的刀鞘内。
“为了娘亲不顾生死,这是男人该做的事,该出刀时绝不认怂,这也是刀客该做的事。可现在你娘已经去世,阿宁最大的心愿肯定是你能好好活着,因此今后切记不可这么冒失了,即便是你爹死了,你都不能再如此任性,你爹不懂事你不能学他,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活得越久越好,日后叔叔给你说个好媳妇,生他个十几个大女娃,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比什么都强。”
安化侍安静的说,秦小安认真的听,听完后重重点了点头。
“老安......”
秦广川轻轻唤了一声。
安化侍起身,与其平视。
二人重重相拥,互相锤着对方的后背,声音沉闷好似擂鼓。
“老安,你的身子骨没之前硬朗了,瘦了。”
“你倒是胖了。”
安化侍望着秦广川眼神温润。
“别打趣了,你刚刚还说这孩子,你自己还是孤寡一个,就别乱惦记后辈了,你这身根骨如此罕见,若是没有个传承,恐怕是可惜了了。”
“我就再说吧,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倒是你们两个,今后如何打算?”
“退隐江湖,带着小安好好练刀,安生过日子......还有给他娘守墓。”
“如此甚好,其它话我也不劝了,你心里都明白,人活着还是得乐呵,毕竟你是修行者,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我懂,无需多言。”
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秦广川和秦小安走了。
穿着白绫,却心满意足。
原地剩下一众江湖豪客,各路高手纷纷赶至,站在远处观望着侍天门众。
安化侍重出江湖可不是小事,各大门派势力纷纷来此远眺。
刚刚那一刀开天门,也惊艳了半个江湖天下。
“侍儿,好歹你也重掌侍天门了,跟大家好好交待一番吧。”
安苾鸢走过来,她向来都很识大体,自然处处为安化侍的前程着想。
安化侍刚刚的杀伐举动虽说立威,却也的确得罪了不少人,大家心中敢怒不敢言也是一定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安苾鸢这是想让安化侍服个软,毕竟想做掌门人,有些时候不能太过刚强。
可重新出关的安化侍,貌似真的学不会再弯腰了。
“娘,这掌门位子还是你来做。”
安化侍突然说了这么一嘴,这倒让安苾鸢稍稍惊讶。
“侍儿,我懂你要做许多事,可你想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有侍天门帮扶才有可行,毕竟无论是影无偞还是魔国,都不是一己之力能独挡的,依我看你还是......”
“无妨,娘亲,我自己全都接了便是,全江湖给我听好,今后我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侍天门没有干系,若想寻仇找我便好,谁若是胡乱祸水东引,休怪我灭你满门不讲情面!”
安化侍这话用了千里传言,滚滚音波浩荡辐射,没多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如此神迹令观者心胆皆颤,一时间对于安化侍境界的猜测再起纷纭,只不过大家也仅仅只是心里嘀咕,此刻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胡乱开口探讨。
“小桑,来一下。”
“大哥哥!”
安化侍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小桑,小桑排众而出,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相比于之前,此刻的小桑变得更加乖巧,毕竟这家伙向来是信奉强者为尊的,安化侍今日种种表现,已经足以令他心悦诚服。
“你的功法如今可稳定了?”
“还没哦大哥哥,只是周而复始的期限变长了些。”
“你想这样吗?”
安化侍问得很随意,小桑闻言亦缓缓摇头。
“那你最喜欢你自己什么年纪的样子?”
“小时候胳膊腿太短,老了又太废物,还是现在刚刚好哦!”
“很好,那我便让你永远留在现在吧。”
小桑还未搞懂怎么回事,安化侍便一掌按住了他的头。
下一刻,滚滚【乳】白色光晕流遍小桑全身。
“这是......刚刚打开天门时出现的仙气!”
“仙气淬体!”
“仙人灌顶......怎么可能会在一介凡俗修士手**现?”
四下传出一片讶然,可安化侍偏偏便做到了。
盏茶时辰后,安化侍收回手掌。
小桑还跟以前一样外表未变,可唯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刚刚安化侍已然为他彻底锁定根骨,从今往后他都将是十七八岁的鼎盛状态,再也不会更改分毫。
“谢谢大哥哥!”
这声道谢是完全出自内心的,安化侍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朝六七剑摆了摆手。
六七剑排众而出,安化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记手刀横断!
噗呲!
六七剑血肉横飞,从中劈开一分为二!
“安掌门!”
四周和六七剑相交莫逆之辈纷纷震怒,可下一刻他们却都说不出话来。
已经被彻底“分尸”的六七剑,此刻两半身躯竟自生白骨血肉筋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好,重新幻化成为一男一女两尊完整肉身。
“谢过安掌门!”
重获新生的六七剑兴奋莫名,除了朝安化侍大礼参拜外,实在是不晓得该如何表达。
安化侍阻止了他们下跪的冲动。
“无妨,这世上苦命鸳鸯太多,你们能在一起本就不易,自然要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我刚刚用剩下的仙气施展白骨经,助你们再生人肉白骨,今后在人间做一对快乐的夫妻吧。”
做完这一切,安化侍走进侍天门人群中,一直来到一处木质轮椅前才停下身子。
他眼含热泪缓缓蹲下,握着轮椅上人的双手,笑得分外开怀。
“师兄。”
“我亲爱的师弟。”
轮椅中人正是吴安全,二者已经数百年未曾相见,此刻再见自然有千言万语,又着实有太多话难以尽述。
“师兄,这些年苦了你了,感谢你为侍天门所做的一切。”
“都是身外之物,你这些年长本事了,小师弟。”
“那是自然,现在师弟回来了,你再也不用坐这破东西了。”
安化侍按住吴安全双腿,没多久便将双腿复原,不过吴安全倒是对安化侍撇撇嘴,似乎对他刚刚的话有些不满。
“我亲爱的师弟,这可是我的最新发明,才不是你口中的破东西呢。”
“哈哈我知道的,很值钱嘛。”
二人又打趣半晌,安化侍向四周人嘱托一番,便与其暂别回到了安苾鸢身旁。
“侍儿,你现在可向天借力?”
安苾鸢对安化侍很是好奇,眼下敢如此明晃晃探视安化侍者,估计也唯有她这位亲娘了。可探视几旬的安苾鸢还是拿捏不准,在她的审视下,此刻的安化侍恍若深渊潭水,看似深邃无边,却又清澈不留点滴痕迹。
简言之,深不可测,又琢磨不透。
“娘,天也不是高不可攀之物,仙更不应该趾高气昂,以前我对他们毕恭毕敬,现在我倒是觉得,他们也都不过如此。”
“侍儿,我能感受到你修为大涨,可即便如此,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
“娘,从前是该有,可今后不必了。”
安化侍这话说得很笃定。
“从前我是弱者,蚂蚁自然要畏惧于苍鹰,可现在我所修炼之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自当凌驾于天地,又为何要屈尊于天地?这天下本就应当为我所用,我又何必故作姿态穷矫情?”
安化侍知晓这番话说得狂妄自大,最起码在安苾鸢看来是这般,安苾鸢还是相当大度的,她轻拢安化侍的发梢,面色上显现出一抹不舍。
“接下来要去哪里?”
安化侍闻言温润浅笑,也轻轻将安苾鸢环抱起来。
“到底还是我亲娘,我有什么心思,你一猜就透。”
言罢,安化侍看了看四面八方。
“有些地方一定要去,有些人也一定要见,有些人自然也一定要杀!”
这些话说得轻飘无骨,却让安苾鸢浑身重重一颤。
安苾鸢似乎有口难言,安化侍注意到了。
“娘,有事但说无妨。”
“侍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想见你爹的话,可以去这里找他。”
安苾鸢弹出一道神识,安化侍见状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下了。
“娘,看来这些年你也放下了。”
“我和他之间已无可能,但你始终都还是有爹疼的。”
安苾鸢言罢缓缓转身,安化侍望着她微颤的肩膀半晌,随后重重叹了口气,抬手瞬间将郁怀阆招引过来。
“北安骸骨给我,我知道我娘将它放在了你身上保管。”
郁怀阆闻言战战兢兢,立刻打开云戒取出骸骨交予安化侍。
安化侍今日展露出的神迹已经足够多,他能感知到北安骸骨的气机,这也完全不算稀奇事儿。
安化侍对郁怀阆还算客气,毕竟想当初他逃离东陈,还是郁怀阆带他去的**,此刻见他拿出完整骸骨,安化侍也没过多指示,摆摆手便示意他离开。
北安骸骨,时隔多年再次现世,霎时引动八方凶煞威能。
滚滚如虎狼。
激荡四野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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