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姐,醒醒!”
薛然睁开眼,见面前俯身看着她的人居然还是白锌,下意识就捏紧拳对着他脸抡了过去,
“别!”凶悍的拳头半空中被对方截胡住了,
“别打脸!”
“你这个!”
白锌手挡在面前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我这是在保护……”
“闭嘴!”
薛然咬咬牙,刚才几经波折,整个人变得暴躁又极具攻击性,好半会儿激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发觉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她支起身子警觉地环顾四周,随即听白锌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
“这里是你的房间。”
薛然回眸瞪了他一眼,后者瘪了瘪嘴,脸上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想害我也不下两三次了吧!”
“你怎么那么记仇呢?”白锌扬起唇角,嬉皮笑脸地赔不是说:“哎呀,对不住嘛!”
薛然垂下眼睫,她这会儿神志清醒了些,突然就想起了那对耳机,下意识碰了碰衣服口袋,里面东西还在。
“我睡了多久?”她问。
“刚把你送到房间,你就醒了。”
薛然心想,白锌要是没糊弄她的话,从她下车的地方到这里,大概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因为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
“你以后可以用这个联系我。”
白锌说着递给她一部崭新的手机,薛然随手接过来放在一旁。
“你饿吗?”他又问。
“我不饿,只是累,”薛然说:
“可能药效还没过,有些困了。”
知道这是打发他走的意思,白锌边起身边说:
“行吧,今天就不打搅你了,明天见。”
“等等,”薛然忽地叫住他,抬起头来目光四下扫视了一圈,
“这个房间,不会装有监控什么的吧?”
“放心,没监视设备,我可没有偷窥癖!”
见她将信将疑的眼神盯着自己,白锌笑了笑道:“真没骗你,放心吧。”
“衣物什么的在柜子里,你要是还有别的需要随时联系我,没事那我就先走啦!”
说罢便转身迈出了房门。
目送前人离开,薛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后知后觉地想着:
她居然真的到这地方来了!
在这里,她会遇到安妤吗?那个光想想都教她寒毛卓立的女人。
看着眼前布置得还算中规中矩的房间,忽而她又有些困惑,
这些安排究竟是白锌的意思还是集团的意思,要是后者的话,这个犯罪集团对她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友善了?
薛然呆呆地坐了会儿,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两枚微型耳机,耳机具有定位通讯功能,触摸开机后她便左右两边戴上了,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耳机好像接通了,薛然随即听见从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喂?”
明显比较年轻的声线显然不是来自黄警官,那似乎是姜恂的声音。
“喂?能听见吗?”
薛然起身离开沙发,打开房门瞧了眼,又站在窗边往外张望一阵,确认没人在监视自己,才又坐了回去,低声回复说:
“嗯。”
空旷的警局被暗夜笼罩,独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大亮着,姜恂坐在电脑桌前,面前摆着杯喝了一半的特浓咖啡,
他干等了将近二十个钟头,耳机那头才终于传来一点动静,瞬间条件反射似的坐直身子,然而对方的声音又太轻,恍惚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你还好吗?没受伤吧?”他问。
“嗯,没有。”
怕隔墙有耳,说话的声音被人听见,对方的问题薛然都尽量答得十分简略。
“我先确定你现在所处位置。”
姜恂说着打开电脑里的程序软件,脸上表情却愈渐严肃起来,
“定位被 干扰了!”
他又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说:
“还是不行,这些东西我不太懂,只能明早让丁白奕想想办法。”
听他失望的语气带着些自责的意味,薛然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觉得自己貌似不大会,便只是回了声,“好。”
“你那边现在情况不明,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恐怕无法立刻派遣警力,但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总之,你先适应环境,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我是不是应该,尽量找机会接触到集团里的高层人物?这样局势对我们会比较有利。”薛然问。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姜恂说:“不过,那些暂且先不谈,你现在只需要记着,不管做什么,都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量力而行!”
“我知道。”她说。
“另外,耳机你尽量随时带在身边,没事说几句话,一个字也行!这样我才能确定你是安全的,不然我会……会担心。”
薛然乖顺地点点头,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也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
她听见姜恂似乎提了口气,解释的口吻说:
“那个……早上酒没醒,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脑子里想起昨夜的经历,薛然眨了眨眼,后背靠上沙发,不轻不重地回应了声,“哦。”
哦?她要不要“哦”得这么不带感情。
姜恂手指摩挲着眼前的杯柄,有些紧张地干咳了下说:
“但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的,你……你能明白的吧?”
“……”
然而耳机那头却倏然没了声音,几秒过去也毫无半点回应。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姜恂咬住下唇,静默的氛围下内心不免焦灼起来,
“喂?喂?!”
耳机突然“滋啦”一声,半晌才又听见对方的声音,
“这里信号不太好,你刚说什么?”
他松了口气,手从咖啡杯上挪开,转了下椅子面对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很低,
“没什么,我说……你早点休息吧。”
“嗯。”
薛然应了声,抬手摘掉了耳机。
实在太累了,她疲倦地枕着沙发垫,闭上眼,意识很快被困意席卷。
.
尽量客气地与人交好,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太多人的认可,也不屑于迎合谁的喜好,
不被人期待的感觉很自由,她从来这么想,她不是个完美的人,终究还是会让喜欢她的人失望……
薛然从梦中转醒,抬手拂去额头上的细汗,她又梦到了那个小女孩——她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儿时的自己。
梦里的内容她想不起来了,连好梦还是噩梦都分辨不清,只依稀记得某个场景里,女孩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什么地方,仰起头来,澄澈的眼睛望着她,
“你不想试着了解一下我吗?”
薛然收拾了下自己,随即坐上沙发,戴上耳机的瞬间便接通了,然而对面的人却没说话,只听见一阵“滋啦滋啦”的杂音,几秒后传来了同她想象中大不一样的声音,
“喂!我是丁白奕。”
薛然反应不大不小地愣了下。
“不知道是地理因素还是人为原因,定位系统无法追踪你现在的位置。”他说:
“薛探员你大概知道你所在区域吗?”
白锌给她的老年机,除了通话什么功能也没有,薛然想了想说:
“我不清楚。”
“你在周围看见有干扰器什么的吗?”
“没。”
“那……你附近有电脑吗?”
她四下望了望,肯定地回答说:
“没有。”
薛然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惊得她心脏狂跳了下,忙抬起头。
“有人来了。”
她立马摘下耳机揣回兜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望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早上好,”
白锌一脸的容光焕发,抬起的一只胳膊靠在房门上,
“准备好了?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
薛然一路上心神不宁,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却也没太早询问他有关集团的信息,一方面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急迫,引起对方怀疑,另一方面,她觉得白锌一直在试探自己,不能确定她现是不是仍处在被测试的环节,
过道楼梯口不断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上上下下,薛然猜测这些人应该是集团里地位较低的打手,居住在相对简陋的集体宿舍,
“他们都是‘is’的人?”她脸色肃然问道白锌,
“那为什么只对我区别待遇?”
对方粲然笑道:“总不能让你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挤一块儿吧!”
薛然转过头,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那你呢?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离你房间不远,”白锌说:“前面两条走廊就到了。”
终于等到从门口行过,白锌的房间门半敞开着,薛然微侧过身,余光透过门缝,扫了眼对方窗明几净的房间,瞥见了书桌上的一台台式电脑。
“怎么了?”
这点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白锌捕捉到了,他瞄了瞄薛然,一脸的不正经,
“你是打我房间的主意,还是打我……”
“行了!”
薛然打住他,下意识捂了捂衣服口袋,没好气地说:
“别贫了赶紧走吧,早饭还没吃饿死了。”
白锌笑了笑,愉悦地看着冲在前面的人,抬脚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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