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冯音音开口,花暖阁的空气之中仿若多了一丝悲凉。
刚才还在唧唧歪歪的人群,缓慢的安静了起来。有些还在说话的人,也会被边上的人制止:你特么别打扰我听歌。
清纯的嗓音,配上物是人非的哀歌,在所有人的心中都重重的一锤。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此时这首歌,仿若将他们带回到小的时候,在家里,在学堂埋头苦读的场景。
有些人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痕,他们想起了曾经的心头所爱,想起了曾经自己的抱负和满腔的热血。再看如今自己身边,行路无知音,卧榻无知己,抬头只见利益,低头不见自己。
他们也想到了自己在这社会奋斗半生,除了囊中的金银,除了头上的官帽,除了别人称呼自己的那一声老爷,还剩下了什么?半生浮名,只剩虚妄。
故乡故土犹在,故人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呜呜呜......”一个老爷突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悲哀的传染速度总是很快的,边上的几个人也都开始纷纷哭了起来。
有人喊着父母的名字,有人喊着自己糟糠之妻的名字,还有人喊着童年挚友的名字......
这首歌唱完,大家没有喝彩,没有鼓掌,但是一个个人脸上的泪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它引起了灵魂的共振。
朱丰,走到了林翔的面前:“林公子,你觉得如何?”
林翔抬起那张泪眼婆娑的脸,狰狞的喊道:“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弄来如此的词曲的?我不信!我不信这是你写的!”
“也就突然想到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写出来的”朱丰转头往老鸨走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吃翔,你输了!”
“妈妈,银票给我吧”朱丰冲着老鸨伸出了手。
那林翔一想自己不但损失了自己的银子,还要去还别人的银子,顿时就炸了:“且慢!”
说着他猛地冲上来,拦在了朱丰和老鸨之间。
“怎么?你吃翔公子输不起吗?”朱丰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色赤红的青年。
“谁说我输了?”林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冯音音唱的这首,的确是好听,但是我们来青楼是来图个高兴,她的歌,之让我们感觉到了伤感”
“所以按我说,冯音音是输了!”
一个牵强的理由,从他的嘴中被吐了出来,他还想做一丝挣扎,因为这在场有许多人是那头牌的忠实爱好者,只要他们肯团结起来,那么冯音音就算唱的好,也不能算赢。
毕竟这好听和不好听,全在人嘴里。
“你们大家说是不是?”林翔看向四周的人们,大声的喊着,想引起他们的共鸣。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回复他,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
“音音姑娘,这首曲子,是你的新曲吗?以前怎么没有听你唱过。是不是音音姑娘你藏拙了?”一个人看着台上的冯音音问道。这人就是刚才出了二百两银子的那个老爷。
大家原先看着林翔的目光,嗖的,就集中到了台上。
冯音音缓缓走到台子前:“各位老爷,我的这曲子正是朱公子刚才给我做的”
“不可能!”林翔大吼一声“不可能,就算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写出来,你也不可能记得住!哈哈哈。你们信吗?如此长的曲子,这么短的时间,记得住吗?”
这话倒是引起大家的共鸣,边上的人听了也是缓缓点头:
“是啊。我们大家也多少读过诗书,就这么会功夫,背一首短诗,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不要说去背这么长的词,还要记着每个词所对应的音调。的确有些牵强”
“是的是的,我以前背诗的时候,经常前后颠倒,想来一般人没有这个本事,这么快记住这词曲吧”
“要是她真的有这个记性,我就去吃屎”一个青年也愤愤说着。
边上的人接话道“就是!你别说她有这个记性,要是这朱丰能想出一句这么经典的句子,我就在大街上叫我是猪”
......
朱丰冷漠的看着这些刚才还沉浸在曲境中的人,现在居然一个个开始诋毁起了冯音音。
里面叫的最凶的自然是那几个刚才一起拿钱给林翔的人,他们也是想赚点银子,现在银子没的赚了,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
林翔偷偷的来到朱丰的边上,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说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你就乖乖的认输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震惊了。
因为朱丰居然开口唱了起来:“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台上的冯音音听到朱丰唱了,也在台上跟着一起唱了起来,男女混音,一个低沉,一个清亮;一个雄浑,一个悦耳。
原本开始有些嘈杂的花暖阁,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这朱丰,不但会唱,而且还唱的如此之熟练,莫非这歌真的是朱丰编的?
“我不信!”林翔依旧大声的吼着。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年轻人,你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何必如此拖拖拉拉?”
大家抬头看去,只见在二楼的雅间,有一位大概六十余岁的老者,正拿着酒杯,看着下面。想必刚才的事情,他在楼上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朱丰见这老者虽然衣着朴素,但是气宇不凡,想必不是个普通人,再加上人家是来帮自己的,自然也是感激的看了过去。
然而那林翔却不乐意了:“老东西,你算哪门子的人物?居然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那老者被林翔这么骂,倒也是没有生气,而是莞尔一笑:“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路见不平,微微讲了一句而已。我大梁朝朗朗乾坤,难道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朱丰听到这老者说大梁朝,眼神一亮,忙拱手道:“老先生,在下朱丰,感谢老先生仗义执言,今天有老先生这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这银子不要也罢”
然而那老者听了倒是眼神一亮:“好小子,大气,你可比这林公子强的多了!今天这银子,老夫定帮你要过来!”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迈步下楼。
挡在楼梯口的人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他来到了朱丰前面,只见这老者,头发灰白,额上三道深深的皱纹,仿若刻在他脸上一般。他的衣服朴素,但是针脚极为规则,特别一双鞋子,白底黑鞋,上面毫无一丝灰尘。
朱丰心知,此人绝不简单。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那老者冲着朱丰拱手道:“朱公子,刚才这曲子,果真是你所作?”
“这位老先生,的确是朱公子所作”不等朱丰回答,台上的冯音音清脆的回答道。
“朱公子大才,此曲颇入人心啊”老者抚着胡须,赞赏道。
“嘿,老头,你说他赢就他赢啊!你算什么东西?”林翔在一边大喊着。
那老者笑了一下:“年轻人不要这么有火气,今天就算是知府何昌在这里,估计也会说这冯姑娘赢的”
何成一听立马跳了出来:“你知道知府是谁吗?知府是我爹,你居然敢直呼其名,你是不是想到牢里去坐几天?”
“哦?你就是知府之子?”那老者看到何成,反倒是惊奇的问道。
“我刚才也在奇怪,你明明站在这朱公子身后,是朱公子的朋友,怎么朱公子和林公子对赌,你反而去帮林公子了一百两?”
“也难怪你做的出卖假货的事情”
老者一条条的讲这何成做的糗事,都讲了出来。
边上的人也是纷纷指指点点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东西,你居然敢说我,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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