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是朝廷养才储望之所,地位清贵,阁老重臣皆以此为踏脚石。
书生供职月余,突然受到中书令柳大人邀其赴宴的帖子。
过去,宋山长时常会跟他讲些官场之道,若想在京城站稳脚跟,日后成就大业,就必须尽快找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作为依靠。
在翰林院的这些日子,关于中书令柳大人的传闻他听得不少。
柳家是簪缨世家,柳大人三朝元老,位高权重,且忠心为国,心系天下百姓,不是那等只贪图享乐的佞臣。
今柳大人下帖请自己赴宴,明摆着就是在招揽人才。
郑重思虑一番后,书生决定赴宴。
夜灯初上,书生一身简素常服,乘车来到柳府。
士族世家只有迎接圣旨火位阶更高的人才开中门入正厅,因此柳府管家看过书生的拜帖,直接引着客人往东厅而去。
此时厅内明烛高烧,烛光映着光滑如镜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泛出温黄的光辉。
柳大人正与何侍郎谈笑阔论,二人面前皆摆着一杯清茶。
听见管家通报客人到了,柳煦与和侍郎转过身,带笑望向厅门口。
他们二人今日皆是一身半旧家居服,出去腰间的一条玉带别无华贵饰物,显示今日的酒宴只是一般家宴。
书生踏进厅内,神色恭肃地上前拜倒见礼,“学生见过两位老师。”
柳煦是今年春闱的正主考官,何侍郎是阅卷官,书生称二人为老师名正言顺。
“起来吧!”柳煦抬了抬,语气甚为温和:“今日邀你来赴宴,只有我跟何大人,希望你不要觉得冷清。”
书生起身,拱手道:“学生素来喜静,那等歌舞乐宴学生反倒无所适从。”
“年轻人素喜热闹,倒是少有你这样冷淡性子的。”柳煦捋须而笑,示意书生在一旁的坐席落座。
书生入座后,管家命人送上清茶,然后请示柳煦是否上酒菜。
柳煦点头,管家即刻退出去安排,不一会,便领着下人鱼贯将酒菜送了上来。
酒菜摆好,只留管家在内侍候,其余人迅速退了下去。
“来来来,今日只是家常便宴,二位莫要拘束,都随意一些。”柳煦是主,端起酒杯率先饮干。
何侍郎跟书生忙跟着饮下杯中酒。
管家执壶给三人斟满酒,书生先回敬柳煦,再向何侍郎敬酒。
如此几番下来,宴席才算真正进入氛围,话题也打开了。
因是家宴,不方便谈论时政国事,三人就拣些轻松的家常话说。
何侍郎又与书生饮下一杯,笑道:“我听说你与榴花那丫头已经定过亲了,就不知何时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提到亲事,书生面色微微有些发红,窘道:“学生才入翰林院,公务尚有许多没弄懂的地方,短时怕是无法返乡完婚了。”
柳煦听见书生已定下婚约,饶有兴趣地问起女方是何人,家世如何等等。
书生到底脸嫩,回答得支支吾吾。
何侍郎便替书生答道:“他那未过门的妻子与我儿媳妇是闺中挚友,世间罕见的奇女子,衡州大矿就是她堪出来的。”
柳煦也耳闻过衡州矿山的事,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可是皇上封过县主的女堪矿师?”
“就是她。”何侍郎哈哈大笑。
“女堪矿师世间罕见,你们倒是一对良配。”柳煦望着书生捋须而笑。
“多谢老师。”书生举杯向柳煦敬酒。
柳煦饮下杯中酒,略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早已过了成婚的年岁,应当早日完婚才是,省让委屈了人家姑娘。明日上朝,我向皇上奏请准你半年假回乡,待办完婚事再返京述职。”
书生大喜,赶忙走出坐席来拜谢:“老师大恩,学生铭记在心。”
柳煦抬手请起,笑道:“就凭你称我一声老师,你的事我便不能不尽心。”
此话的意思就是已将书生视为自己人了。
书生领其意,神色恭肃道:“师恩如山,重于父母,衡陵日后愿随时听从老师的教诲。”
柳煦满面是谦和的笑容,再次抬手示意书生起身回坐席。
何侍郎在一旁笑而不语,显然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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