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艳阳天,风光好,红的花,绿的草。
如果没有丧尸突然出现的话。
蜀州,这样一座一线……超一线大城市,街道上本来应该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毕竟蜀州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可是现在,秦然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经小区,到街道上,所见者不过三三两两,且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不敢靠近他人,只是出来采购物资罢了。有一种荒凉寂寥,末日意象。
“然哥,形势已经这么糟糕了,我能有什么作用?”等秦然和陈国华交代完事情了,天宁微不解的与他问道。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一条脏内裤,都有它应有的作用的。”秦然笑着回道。
“然哥,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了好不好?!”天宁微黑着脸说道。
街道上只有很少几辆车在跑,秦然仗着自己体质超凡,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速度快起来,他看向车窗外,荒凉的街道极速倒退,他与天宁微回道:“我让你跟我来,是特意思考过的。甚至,我可以不来,但你一定得来。”
“为什么?”天宁微不解。
“在我回答你为什么之前,麻烦你用你那个功法什么的,给我感应一下这部车,这车一直被黎叔监听或是监视着,你处理一下。”秦然说道。
没错,秦然这时候开的还是黎叔送的车。身为新时代的三无青年,无存款无工作无女朋友,他能在蜀州买房付下首付,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还让他买车?可别太为难他了。
“哦!”天宁微乖巧应道。
他闭上眼睛,将神魂之力释放出来,从头到尾,将车仔细扫描了一遍,找到监听器,意念一动,将之毁去。
“好了,解决了。”做完之后,他睁眼报道,说完,他又疑惑起来,问秦然,“然哥你早就知道这车上有监听器,为什么不早一点处理掉呢?”
“既然知道有监听器了,为什么还要毁掉它呢?”秦然笑着反问道。
天宁微脑子拐了个弯,好歹是理解了。
“你们这些人,都太黑了。”他这么说道。
秦然摇头,都不知道这小子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你诗剑姐姐说,你的天罪是自己设计的?”他向天宁微问道。
“那可不!”天罪是天宁微的得意之作,秦然这一提起来,他那得意的小表情就掩饰不住了。
“那就对了。”秦然道。
“什么对了?”天宁微还是不懂。
“如今的僵尸已经很多了,光是一个个杀,已经不顶用了。”秦然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设计点有用的道具,能做到全体杀伤僵尸。”
“全体杀伤僵尸的法器?”天宁微连连摇头,“我哪有那本事?”
“我比方说,你们平时抓僵尸用的法器,符篆,术法这些东西,能不能量产……”秦然又想了想,转换思路道,“或者,你拿出其中的原理,以原理改进,改成可以大规模使用的东西。也不一定是法器。”
“嗯?”秦然这么一说,天宁微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比如,我记得诗剑杀死僵尸时会布一个阵法,那个阵法会快速磨灭僵尸血;而诗剑的甩棍上面也篆刻有符文,使她的甩棍也能磨灭僵尸血。”秦然说道,“这其中肯定有相通的地方……”
“你等等!”天宁微忽然打断秦然的话,低头沉思起来,“让我想想。”
偏头看一眼天宁微的样子,秦然知道总算是有戏了,便依言沉默下来,专心开车。
长江横穿过蜀州,将蜀州分成了东西两半,大学城在东边,渝中在西边。要从大学城开车往渝中而去,中间必须要穿过一座长江跨江大桥。
其实平日里,这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桥,虽然它是一个极宏伟的建筑,但车来车往的,它却是一条普通的路罢了。
田知新每天早上开车从桥上过去,晚上再开车从桥上回来,日日如此,早就不把它当一回事了。
只是今天,情况不太一样了,这座桥,这是一座桥这个点,是那么的鲜明,丧尸将桥头桥尾都堵住,桥上便化作屠宰场了,他田知新,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田知新是一只社畜,工作是室内设计。他今年三十一岁,有一个女朋友,却是老家相亲来的,两人还在洽谈中。他长得不帅,甚至还有点秃头,工资也不高,不过在蜀州这样的高物价城市勉强求存,洽谈中的女朋友也不漂亮,但似乎符合普通这个词。
普通。田知新早上起来刷牙,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憔悴的脸,似乎一眼就看清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走向。是啊,普通,他很普通,女朋友很普通,他们都只是芸芸大众中的一份子,没有丝毫特别。
开车出门前,田知新都还沉浸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样的网易云情绪中。他有注意到今天来往的人很少,他有注意到街上的车很少,但他却没有在意。
如果他不是打开车载音乐放歌,而是摸出手机放歌,或许他会看到官方发布的警示短信,但是很可惜,他也没有。
他径直起步上街,开了音乐,甚至还在为今天车少不会堵车而觉得欣喜。直到车开到桥上去,走到半途,前面的车突然急刹,他反应不过来撞上去时,他才发现今天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车载音响里的歌还在响,是《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如此生活三十年
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
淹没心中的景观……”
听着歌,田知新瞪起浮肿的眼睛,默默拉起手刹。他开门下车,准备去找前面的车主好好说说云层深处的黑暗。
只是当他下车,往前走时,发现前面那个车主也已经下车了,却没有往后过来,而是踮起脚尖,向远处探望着什么。
这时他浑身汗毛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急忙前后一看,发现桥上车辆稀少,而且都已经停下来了,有一股荒凉的感觉。
除了他前面那个车主,其他车道的车主也下了车,都往桥那边远望。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心里这么想,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喂,怎么回事?”他拍了拍前面车主的肩膀,如此问道。
“好像前面桥头打起来了。”这车主答道,回过头来看田知新一眼,是个二十五六岁新兴社畜。
“什么打起来了?”田知新不懂,就算是有人打架,也不至于把整个路都堵住了吧?这是跨江大桥,这么宽。
“前面在交火,有枪声,应该是警察跟人打起来了。”年轻的车主垫脚远望,又答道。
“什么?”这个回答让田知新惊呆了,这不应该是大洋彼岸那个国家才有的美丽风景线吗,国内怎么可能?!
“反正是打起来了,你注意听……”年轻人道,“哦,枪声没刚才激烈了,估计是歹徒被抓住了吧。”
闻言,田知新屏住呼吸去听,确实有听到乱哄哄的嘈杂声中夹杂几声“啪啪”的枪声。这让他心下惊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牛人,能值得警察这么对待。
然而,还没等到他回神,就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女子声大喊:“丧尸,是丧尸!”
丧尸?电影看多了吧。田知新没当回事,就准备回到自己的车里去。
但就在这时,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隔壁车道有个十七八岁的学生举起手机大喊道:“前面是丧尸,警察打的是丧尸!”
“丧尸?”
“丧尸!!是丧尸!”
“快跑啊,有丧尸!”
“丧尸?在哪里?”
一瞬间,嘈杂声变大,桥上的人或是从手机上看到了讯息,或是亲眼看见了丧尸,大声喊叫起来。有人站到车顶去,举目向远处看,隐隐看到桥头还有枪火在亮;又有人摸出望远镜,看见桥头有人形怪物不断起落,向桥这边过来了。
“怪物!!是怪物!!!”身后那个年轻的车主车里就有望远镜,看着还是军用版,他爬上车顶,看到桥那边的丧尸,吓得摔落地面,脸色煞白,挣扎起来就往回跑。
“跑!!妈的,快跑啊!!”他路过田知新时,大声朝田知新吼道。
田知新不知道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跑。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年轻车主已经跑远了。
车主的望远镜就摔在田知新脚边,他弯腰将望远镜捡起起,爬上车顶,也向桥尾望过去。
那边的人都已经弃车往这边跑了,就算上桥的人再少,但桥这么大,到底还是形成了百十人的规模,浩浩荡荡往这边而来,而就在人群的后边,有十几个人形一样的怪物在起跳着追,他们一边追一边杀,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在丧尸后边,所谓的枪火枪声都已经没有了。
“警察都死了?”怪物没让田知新太过害怕,但警察都被杀了,这才让绝望在他心里发酵,一时间他腿脚发软,站立不稳。
他赶忙跳下车来,反身就跑。
然而他还没跑几步,就看见刚才跑走的年轻车主就在前面不远处,正没命的往这边跑回来。
“啊!!啊,啊呀……”田知新张大嘴巴发不出音来。
他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这个猜测吓得他站立住了,呆在原地,不知道动弹——肯定是桥头也有丧尸过来了。
“跑……跑啊!”年轻车主跑回来,见他还呆在原地,再朝他吼一声,“想死吗?!”
“跑?往哪里跑?”田知新呆呆问道,绝望已经填满了他的大脑。
年轻车主一听这话,也停了下来,两边都有僵尸,似乎往哪边跑都是死。他前后望望,忽然看向桥边栏杆,求生本能又将他瞬间激发,他转身就往桥边跑过去。
“没用的,都要死。”田知新已经放弃了,他目送车主翻过车道栅栏,再过步行道,爬上栏杆,只是他还没跳,远处早已经有人大喊大叫着往桥下跳下去了,“聪明人”从来不止一个。
年轻车主还是没跳,因为远处那些跳下桥的人,其身后跟着跳下去好几只丧尸。
他等了好一会,没见到江面有活人起来,只是过了没一会,就有血色翻涌,再过一会,丧尸开始在江面嘶吼,他们满嘴是血,牙缝带肉。
年轻车主又在栏杆上站了一会,默默的爬了下来,他沿原路走回,靠在田知新的车上,从兜里摸出一包云烟,递一支给田知新,自己再点燃一根。
烟雾缭绕,江面照过来的阳光也显得死寂。
他看着桥尾那边跑过来的人群,看到他们恐惧狰狞的脸,看他们满是血却留着泪的脸,他开口沉声说道:“我才刚刚毕业,上班还上了不到一个月。我连工资都没有领过。”
田知新点着烟靠过来,他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不喜欢说话,只喜欢听。
“昨晚我还在给女朋友说,这个月工资发了,给她换个新款手机。”年轻人颤抖着手去夹烟,继续说道,“我女朋友很漂亮,今年的研究生,蜀州大学的研究生。”
人群逃命的喊叫声近了,年轻人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出相册,给田知新看。
年轻人刚才从车上摔下来时,把手机给摔花屏了,田知新凑过去看,只能看见是两人的合影,他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身边的年轻人,另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女朋友到底好不好看,那就看不出来了。
“嗯,很漂亮。”他说道。
“当年是她追的我,就大二那时候……”年轻人得意的把手机收回来,揣进兜里去,笑道,“我们选修课上认识的……”
他说着,两边逃命的人群往他们这里冲过来。人们恐惧的大喊声,丧尸无意识的嘶吼声,臭味,血腥味,都往这边冲过来了。
“那天是大太阳。”他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太阳,说道,“跟今天的太阳不一样,那天很漂亮,黄色的水仙花铺了一地,世界明媚得跟电影画面一样……”
他还在继续说,两边的人冲了过来。他们撞在一起,痛喊,惨叫,哭泣,嘶吼,将所有人淹没。
人群在推攘,都觉得对面是安全的,田知新趁机开了车门,自己躲了进去。他在车后座,透过窗看到刚才说故事的年轻人被人群卷走,摔倒在地……
他很想救他,但他无能为力,他看着,却麻木。
“吼……”
近在耳边的一声吼叫稍微唤醒了田知新的意识,他转头木然的脑袋,从溅了血的挡风玻璃望出去,看见在车头前,站着一只怪物,它嘶吼着,抬手抓起一个女人,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血从脖子溅射出来,让玻璃更有了几分血色。
怪物随手丢开女人,像是丢弃垃圾一样,然后用力一跳,向人群其他地方跳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透过被血污得看不见东西的车玻璃,田知新似乎看见那丧尸狂暴的红眼看了他一眼。
“他会吃了我吗?”田知新开口问自己,“他下一个吃的是我吗?”
“砰!”正在他这么想时,车前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大力拍车头的声音。
田知新又看过去,车窗太模糊了,他看得不清楚,好像是刚才那个被咬死的女人撑着车头站起来了。
“她没死吗?”他自问道,“还是又活了?”
他似乎已经神经质了。
“啪~”
挡风玻璃忽然被人大力敲碎,玻璃碴子飞进来,溅了田知新一身。幸好力道不大,少有刺破皮的。但饶是如此,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嗷呕~”
有这么一声叫声起,田知新看去,正是那个被咬死又站起来的女人,她正趴在车头,血瞳,尖牙,朝他吼叫。
是这个女人打破了玻璃。田知新明悟,她已经变成了怪物了。
“哦,是丧尸……”他说道,“我也会变成丧尸。就跟无数电影里面,没名没姓的丧尸群里的丧尸一样。”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这个新生的女丧尸就凭空向后飞起,像是被什么莫名而来的力道拽飞了一样。
“我打控制,你打伤害。”远处有男人喊道,“明白?”
“好!”另有一个男声应道。
紧接着,田知新就看见有几根水柱从桥栏杆那边升起,然后水柱不断分离,成无数根水流,那些水流如触手一般,将人和丧尸都抓取起来。没一会,就有一道水流过来,卷起田知新,从破掉的挡风玻璃将他拽了出去。
来到外面,他才看到,在桥正中央,最大的那一辆货车顶部,站着两个年轻人,显得成熟那个,双手不断操作……应该就是他在操控水流,半空中有几十根手臂粗细的水流应他操控,而每一根水流上都卷着一个……人形东西。
“人我放那边去,僵尸就留在这边。”秦然说着,控制着水流点动,将人都往桥尾那边放过去,然后再将水流合并,变作粗一点的触手,将车都垒起来,在桥上做了一个隔断,人在那边,他们和僵尸在这边。
“你有没有大招?”
人都送过去了,这边只留下他们两人面对着几百只僵尸,这些僵尸除了没有特殊能力外,身体素质等同于紫眼,秦然有点虚,便如此问天宁微。
“安?”天宁微没懂。
“就上次,你诗剑姐姐召唤了很多雷霆,一招干碎了几十上百只僵尸。”秦然道,“你有没有那种?”
“有是有……”天宁微答道,“就是……”
“什么?”
“需要天罪才能使出来。”
“那还是布阵吧!”秦然道,念力一动,将灵诗剑的备用箱子卷过来,“这是你诗剑姐姐的东西,之后记得还人家。”
“还要还?”天宁微撇嘴,“小气!”
“又不是我的,怎么不还!”秦然道。
“她的还不是你的?”天宁微嘟囔道,提着箱子,跳下了车顶,到各处去布阵。
“我将僵尸聚积起来,你沿着水流边缘布阵就好!”秦然咬咬牙,又从下面江里引出更多的水,如上次一般,围出一个大圈,用水流触手将僵尸都丢进去。
秦然一边做着,一边发现自己的控水能力,比上次要强了很多,不是平常时候那种一点点变强,要很久之后才能察觉,而是上次超负荷战斗了,之后能力就出现了一次飞涨。
现在,他以水流控制着几百只僵尸,也没觉得有太吃力。
只是越是这样,秦然心里就越是恐惧,如果他真的只是只普通僵尸,那么他的能力有如此威能,他到底需要付出什么;如果他不是普通僵尸,那么,他大概率就是……
扔着僵尸,秦然挥动的水流触手忽然一顿,他将触手卷住的那只僵尸拿过来,细细看。
这只僵尸,面貌很年轻,约二十许,他很健壮,力量比其他正常僵尸都要大一些。只是,他穿着警服!
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容,用狂暴的血色之瞳瞪他,龇出僵尸牙要咬他,嘶吼着,挣扎着,秦然不由得一叹。
他闭上眼,将这只僵尸丢进水墙之内。将其他都身着警服的僵尸,都丢了进去。
因为材料少,需要格外画阵纹,这次布阵花了很长时间,天宁微终于布置好阵法。
伏魔噬血,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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