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习以为常伸手要钱的模样,刘翠花整个人都懵圈了:自己这辈子还没给除了自己男人胡自强以外的人钱呢,这怎么刚认回来一个大儿子,他就伸手找自己要钱?
要是若尘知道刘翠花此刻心中的想法,肯定嗤笑道:怎么,老娘就不是人了?
可是,此刻,胡家屋檐下,臭气哄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刘翠花被脸上横肉挤成了一条线的眯眯眼瞪得老大,心中满是疑惑: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难道不应该是等着儿子养大了再认回来,就可以直接享福的吗?这怎么还没给自己银子,反倒是伸手朝自己讨要银子了?
而那胡富贵看见自己亲娘迟疑的模样,心里的不满更甚:自己之前在朱家虽然过得清贫,但是,要是养母听见自己不舒服,肯定马上就焦急地拿着银子陪自己去看大夫了,哪像这刘翠花,还是亲娘呢,脸上的关心担忧还比不过一个养母。
“娘,之前朱家婶子听到我不舒服,就会帮我买药这些的,你可是我亲娘,难道,连我不舒服,你也不管?”
那样想着,胡富贵就顺口问了出来。
听到儿子的话,刘翠花心中一惊,暗道自己刚才表情没控制好,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和儿子失了心,毕竟,自己以后养老可是要靠儿子的,当下,便立马扯着脸上的横肉,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怪异的笑容,对着胡富贵说道:“富贵儿,你说啥呢?老娘可是你的亲娘,怎么会比不上秦素芬那货关心你?”
“娘刚才只是听到你伤着了,心里担心,一时愣住了,你且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拿钱去。”
说完之后,那刘翠花立马就扭过神,笨拙地朝着自己和胡自强的房间走了过去,准备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儿子去看病。
现在,胡家明面上是没钱的。
但是,刘翠花经历了二十年胡自强在外面欠下酒债,债主们上门来讨债的事情,早就习惯了把自己的钱分成几份,藏起来一点,留着急用。
那胡富贵看着刘翠花爽快去拿钱的样子,心中不禁疑惑道:胡家不是没钱了吗?
要是还有钱,为什么这段时日的吃食都比不上自己刚回来的那几日?
难道是像秦素芬一样,是个节俭的?
这样一想,胡富贵立马悟了:觉得老胡家哼没钱,只不过是财不外露,担心那胡自强又在外面乱喝酒欠钱。
一想到胡家还是有钱的,胡富贵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这顿打受得有点怨。
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刚才自己亲娘没问自己伤着哪里的事。
可是,他忘了,不代表那给银子的人也忘了啊?
拿着几十蚊钱回来的刘翠花一边把钱递给胡富贵,一边开口问道:“富贵儿,你这是伤着哪里啊?是不是秦素芬那个老货伤着你了?”
“你给娘说,娘帮你去揍她!”
看着亲娘激愤的样子,胡富贵讪讪地缩着脖子,小声地说道:“不管她的事,是我自己摔倒的。”
事关自己的小兄弟,少年郎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把这种伤说给任何人听。
只要自己承认是养母伤着的自己,亲娘去和养母理论的时候,依着现在养母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会把自己兄弟受伤的事说了出来,到时候,自己还怎么说媳妇儿?
然而,那刘翠花并不知晓这一切,也不知道儿子伤到哪里,听了这话,带着一些醋味地说道:“她都忘了你,不要你了,你倒是还维护着她,挺孝顺的嘛……”
听到老娘打趣的话,胡富贵也懒得里,把铜钱往怀里一塞,便朝着镇上赶去。
但是,才走了几步,他就意识到不对劲:疼痛难耐,可谓是每一步都扯着胯疼。
逼于无奈,他只能够租了村头的牛车,坐着去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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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月正是农忙的时候,地里的洋芋开始长成,成片的麦苗也蹿得老高,开始挂穗,眼瞅着差不多就要开始变黄成熟收割。
趁着这个间隙,收拾完庄稼地里杂草,给玉米追完肥的村民们可是短暂地休息一下。
但是,朱家土墙房里的若尘却不在其内。
日日跑到后山的大坑前观察,若尘总算是等到石灰池里的毛竹沤得差不多了,立马跑到养女家,叫上养女婿铁柱和朱老二,请了一波村子里的壮汉到后山开始造纸。
捞出浸泡在生石灰池里沤了三个月的毛竹,搬到小河边,洗去石灰,再用水车带动的石碓舂成纸末。
流程听起来虽然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却不容易。
为了方便管理,四五月间的时候,若尘已经在养女婿和朱老二的帮助下,在小溪旁搭建了三间小屋子。
往日里自己来查看毛竹沤的情况时稍显空旷冷清的屋子里此刻热火朝天,光着膀子的壮汉们进进出出,搬运着纸浆。
忙活了四五日,总算是把所有沤好的毛竹弄成了纸浆。
那些壮汉本以为领完工钱就要回家,正愁着下一份短工去哪里做的时候,若尘又让众人帮着抄纸。
因为若尘给的工钱算是不错,加上在后山上工还可以每日回家,村子里想要到若尘这里做工的人不在少数。
一般情况,只要是体格健壮,看起来能干的,若尘都接受了。
但是,对于之前说过原身坏话的,若尘一概都拒绝了,闹起来,若尘直接一句“看不上老娘,就别想挣老娘的钱”怼了回去,慢慢地,村里的人也都意识到朱家寡妇是个有脾性的,就连那朱招娣的男人铁柱在若尘的教导下,也开始会拒绝人了。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壮汉们的额头上流下,滴落在地上,男人的汗臭味中飘荡着淡淡石灰的味道和竹子的香气。
极细竹丝编成的帘子在装纸浆的水槽里轻轻一荡,滤掉水,便剩下一层薄薄的纸浆膜,干了以后,便就是一张纸,抄出的纸堆在一起,等到有一米来高的时候,若尘便让工人们压干纸中的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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