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者与旁观者

    
    在田园读高中的那两年里，江湖
    曾偷偷去远远地望过她。他看到
    过她抱着书匆匆忙忙地跑过走廊
    的身影；看到过她拿着球驰骋在
    篮球场上的潇洒身影；看到过她
    对着帅气男生甜甜浅笑的容颜；
    看到过她……可是令他没想到的
    是再次见到这个女孩却是那样一
    种令人心碎的场景。
    2020年12月27日晚上22时40分
    ，刚上完三节晚课的江湖回到教
    师宿舍，刚拿出已经调静音四个
    多小时的手机，就看到好兄弟田
    森十多个来电和一条十分钟前发
    来的短信：兄弟，我四妹田园出
    事了，我们家长都是没读过多少
    书，不懂讲大道理的粗鲁农人，
    你是老师，比我们懂得多，想让
    你和我和我一起去四妹的高中了
    解一下情况，速急，收到请回信
    。江湖五秒看完就立刻打电话给
    田森问道：“你现在在哪，我去
    找你”“在你学校门口，快点”
    “好，我先去开车，十分钟后到
    ”。九分多钟后，江湖开着车从
    校门囗出来，站在校门外的田森
    挥手示意，江湖刹住车，从刚摇
    下的窗口叫道：“快上车”，田
    森从车前绕过去，拉开车门上到
    副驾驶座，关好门，正系安全袋
    时，江湖就问道：“田园出了什
    么事，大晚上这么着急”
    “听她班主任在电话里说前几天
    她失踪了，昨天回到学校就衣衫
    不整，疯疯癫癫地说胡话，遇到
    男生就怯怯地躲避，骂坏人，老
    师把她送到医院里检查，查出她
    被人，被人强奸了”，江湖听了
    忙气得一掌打在大腿上，骂道：
    “浑蛋，人消失那么久才回来，
    学校报警了吗，找出那浑蛋了吗
    ”，田森听了摇摇头，江湖看了
    田森的表情问道：“那田园现在
    哪个医院，我们先去看她还是直
    接先去学校”“先去看一下她吧
    ，学校已经报警了，现在也人心
    惶惶，是A市的附属中心医院，
    四妹学校对面”……
    五个小时后，江湖和田森来到了
    医院，由老师引去田园所在的病
    房，从病房外望去，就看到那个
    以前孤独冷傲，现在却穿着病服
    ，满脸憔悴，挂着无限迷茫，病
    恹恹的女孩坐在病床上一会儿傻
    傻地笑，又一会儿傻傻地哭，鼻
    涕眼泪一把一把落下来，她伸出
    手去擦，把沾满鼻涕眼泪的掌心
    手放进嘴里慢慢地吮吸，傻傻甜
    甜地笑道：“甜，甜”……站在
    病房门外的江湖呆呆地看了许久
    ，才收回神，回身问身后的老师
    道：“她什么时候消失的，在哪
    消失，学校那么多摄像头干嘛用
    的”
    “她在12月24日晚上在学校里消
    失的，已经找到作案地点了，但
    是作案人还没找到，可以知道那
    人是学校里的，而且可能有同伙
    ，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田
    园遭受这么大的事，学校有很多
    责任，在这里向你们道歉，找出
    真凶固然重要，可是现在最要仅
    的是田园的精神问题，现在她的
    状态和小孩无异”
    “遇到这种事，精神问题还保得
    了吗，而且她从小就积压有自闭
    症和抑郁症，但是也身为老师，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公正是要讨
    ，但人才是最重要的”，江湖说
    完，回转身走到病房门前，轻轻
    地旋开门把，门吱吱地开了，他
    小心地抬脚跨过去，看到正在吮
    吸手的田园抬眼警惕的看着自己
    ，他忙伸出手苦笑着道：“妹
    妹，别怕，是哥哥，哥哥不是坏
    人”，田园看着他泛着泪光的眼
    睛忽而甜甜地笑了，边伸出双手
    迎接边说道：“哥哥，是哥哥，
    哥哥快来，我这里有好吃的，很
    甜很甜”，江湖看到她那么快放
    下警惕，一边高兴一边心痛，慢
    慢走到她身边，坐在她对面，把
    她紧紧抱住。田园吃痛，忙哥哥
    ，哥哥地叫着挣扎，江湖看她挣
    扎得厉害，才慢慢把她松开，满
    含泪水地微笑道：“哥哥弄疼你
    了吗，对不起，哥哥以后不这样
    了”，田园看到他满含泪水的样
    子，一边伸出手擦一边道：“哥
    哥也能生出糖水，妹妹帮哥哥拿
    下来，可好喝了”，说完将擦在
    江湖脸上的手掌递到江湖嘴边，
    江湖泪水流得更凶，哭泣声也慢
    慢发出来，将头埋下一些，轻轻
    地舔了舔田园的手，哽咽着道：
    “嗯，很甜”，说着伸出手揉揉
    田园的长发，然后慢慢移到她的
    脸，从她呆傻的双眼旁轻轻地抚
    摸擦拭到下颚。田园随着江湖的
    抚触对他甜甜地笑着。过了一会
    儿，田园似乎感觉到疲累，慢慢
    倒在江湖怀里，一边拿手玩弄着
    江湖胸前衣服上的纽扣，一边慢
    慢地闭上双眼”，江湖待她睡熟
    ，正想抽身把她弄正，盖上被子
    ，不料却一边听到甜甜地道：哥
    哥，哥哥……一边将手环过他的
    腰，将他抱得死紧。
    一直站在门囗的田森和老师从门
    外看到里面的场景，都暗暗松了
    口气。过了不久，老师回学校去
    了，田森才慢慢走进病房，听到
    脚步声的江湖轻轻抬头，慢慢伸
    出右手，将手放在嘴边示意田森
    。田森慢慢走近，轻轻坐到床上
    ，可是还是把田园吵醒了，田园
    睁开眼看到田森，忙飞快地跳开
    ，躲到江湖的身后，从江湖的臂
    膀处警惕地看田森，大声地说道
    ：“坏人，坏人，哥哥保护我”
    ，江湖急忙转身抓住她的手，笑
    着道：“没事，没事，哥哥保护
    你，可是田园，你看清楚，他是
    你二哥，不是坏人，你看，他也
    会生糖水，会生糖水的人都不是
    坏人，知道吗”，田园听了似乎
    恍然大悟，呆呆地看了泪流满面
    的田森一会儿，望着江湖道：“
    对哦，他也会生糖水，会生糖水
    的人都不是坏人，他们都是好人
    ，都会保护我，像哥哥一样”，
    说着反牵住江湖的手，边拉着江
    湖走进田森边道：“哥哥，他生
    的糖水好多，好浪费，我们一起
    去帮他喝好不好”，江湖听了道
    声好，来到田森面前，田园抓起
    江湖的手去擦了擦田森泪流不停
    的脸，然后将江湖的手回递到江
    湖嘴边，糯糯道：“哥哥，快喝
    ，还有好多好多”，江湖轻轻舔
    了舔自己的手，哽咽着道：“不
    喝了，哥哥喝饱了，妹妹，哥哥
    累了，我们睡觉好不好”，说着
    ，江湖慢慢地躺倒在床上，翻转
    过身去，田园看了忙爬到江湖面
    前，也躺倒下去，看见江湖脸上
    的泪水，忙凑过脸去用嘴舔，笑
    着道：“哥哥，你说你喝饱了，
    为什么还生出那么多糖水，是因
    为生多了就饱了吗，生多了才累
    吗？”，说着用手摇摇江湖的肩
    膀，江湖点点头，伸出手一把将
    她抱住，田园也不反抗，抬起手
    轻轻地抚摸江湖的头，继而转到
    他的后背，一边轻轻地拍打一边
    笑着道：“哥哥乖，饱了累了就
    睡吧，妹妹陪你”。这一晚田园
    抱着江湖睡得很安稳，江湖和田
    森却一夜未眠。
    早上九点，田园脑袋摇摇晃晃地
    蹭着江湖的胸醒过来，睡眼迷蒙
    地抬眼望向旁边人的脸，定定地
    看了许久，眼眶湿润了。江湖慢
    慢睁开刚闭不久的双眼，看到田
    园呆望自己的样子，愣了一下，
    转而想把她抱，田园却一下挣扎
    出他的怀抱，一边逃离他一边说
    道：“江、江老师，你怎么会在
    这里”，说着已经翻身下床，一
    眼看到床上坐着的二哥田森：“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
    里”二哥答道：“四妹，清醒了
    就好，我们来看看你，你，你没
    事吧，这里是医院”
    “带我来医院干什么，我要回学
    校，我功课还没做完，我先回学
    校了，二哥、江、江老师好走”
    ，说着飞快地跑出了病房。江湖
    看着田园着急离开的背影深深探
    了一囗气对田森道：“赶快追上
    去吧，听她那么清醒地说回学校
    ，可是真的会去哪我们都不清楚
    ”，说完，艰难地翻过一整夜都
    不能动弹的身体下床一瘸一拐地
    追上去。田园和江湖、二哥奔跑
    的声音在医院的楼道里回响，田
    园发现他们一直追着她，一边跑
    得更急，一边连连对身后的男人
    摆手道：“二哥，江老师不要上
    来，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吧，二哥，带江老师走”，江湖
    停下来，摆手道：“田园，没事
    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们都是
    你的亲人，朋友，我们都在身边
    ，都会保护你，你不要再跑了好
    不好，我们慢慢走，江老师和你
    二哥一起陪你去学校，你不要跑
    了，我们慢慢走，你慢慢带我们
    去学校好不好”
    “你们骗我，我才不信，我一个
    人能走，不需要你们陪，我警告
    你们，别跟着我，不然我，我会
    ，我会，反正别跟着我，让我一
    个人静一静，我还有好多事情要
    做，好多事情要想”，说着又继
    续跑，跑出了医院，来到熙熙攘
    攘的街区，一边隐忍着泪水一边
    跑，跌跌撞撞地撞到陌生的路人
    ，一边低头道歉，一边回头望后
    面紧跟的江湖和田森。突然余眼
    瞥到角落里的一对“鹰眼”，吓
    得跌坐在地，江湖和田森看到此
    状赶忙跑过来抓住她然后准备扶
    起，田园则挣扎着挥开他们的手
    ，大喊着：“坏人，坏人，滚开
    ，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我什么都没有得罪你们，我什么
    都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
    对我，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一边哭哭啼啼地说着一边挣扎无
    果抬头就狠狠地咬住江湖的右手
    腕不放，江湖吃痛但始终没有放
    开钳制田园的手，田园就那么咬
    着咬着，终于累得晕倒过去。江
    湖见状立刻将她抱起来，飞快地
    向医院跑去。
    两天后，江湖和田森带着清醒的田
    园去派出所描述案情，指正凶手。
    一个月后凶手死于A市的B江，判
    为自杀，案子了结，田园退学归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