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连云山,灵云观中,一道钟鸣声响起,悠扬浩荡,在那云雾山间回转,久久不曾消散。
此刻在通往灵云观的路上,有人因那钟鸣声而抬头看向石阶的尽头那灵云观中升起的寥寥青烟,脸上皆是露出了敬畏之色!
或许当初那位建观的祖师爷也未曾想过,一百五十余年后,他随性而留下的传承竟会有中兴的那一日。
而那上代观主恐怕也不会想到,当初他如避难一般撒手而去的灵云观,如今也是改头换面了......
灵云观中,那供奉着三清神像之前的道堂之内,第六代观主徐作年从悟道打坐之中睁开了双眼,看着道堂外那散发着寥寥青烟的焚香鼎,不由得皱起眉头。
回想这十多年来,一切的改变皆是由当年的那场仙缘开始的!
当年那神秘白衣男子在给他储物袋的时候,其上的禁制已经全部被其破除,徐作年打开那储物袋,也开启了一道他从来都不敢想,也从来都不敢奢望的宝藏。
于是在那仙人离去后,他也带着徐家村全村儿的希望踏上了阜阳之旅。
三年之后,徐作年成功地突破到了练气的境界,正式踏入了修真界之中,这也是那灵云观多年后再度出现的唯一一个修行者。
凭借着那储物袋之中极其罕见的东西,同样也是修真者视之如凡人见了钱财一般渴求的东西灵石,大气晚成的徐作年后来在练气境界的修行可谓是顺风顺水了。
直到数年前,徐作年终于到了那个破境到达筑基期的瓶颈,无论如何再无法突破的他选择了回到连云山,回到灵云观。
徐作年这一次的出游共计十三年,而当初那个徐家村最后的遗孤也已经十三岁,说来也巧,徐作年给他取名徐天,与前世一样。
可是随着徐天长大,徐作年开始渐渐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徐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天赋异禀,而且性格怪异。
十三年来,徐作年走遍了阜阳的每一个角落,自从他正式进入练气境界之后,整个人气质大变,少了几分落魄狼狈,多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于是在走过阜阳的诸多大大小小的村落城镇之时也留下了不少关于灵云观游方道人的传说,故此才有这又三年之后灵云观香火再盛的场面。
这一年徐天十六岁。
十六岁,依旧是一个稚气尤存的年纪,灵云观主徐作年没有再招收新的入观弟子,因此那徐天也成为了灵云观中唯一的传人。
灵云观的后山有一处山间清潭,潭面开阔,潭水清凉,世人有云水至清则无鱼,可这清潭之中却是依稀可见游鱼来往。
此时在那潭水之岸鹅卵石间正有白烟升起,有人在此生起了火堆。
不一会儿,又见那浅水处有这么一个少年,他赤裸着上身,身子微微前倾,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根一端开了叉又被削得十分锋利的木叉,一双沉着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那水面之下来来往往的鱼儿。
那一刻,他的呼吸渐渐放得平缓了下来,浑身绷得很紧,就等着那关键的一次出手!
“噗~”
终于,一道如飞箭入水的声音响起,水下的鱼儿在一阵浪花之中疯狂四散而去,少年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等他将那木叉拔出的时候,上面正扎着一条不幸的鱼摆摆。
少年满意地转过身子朝着岸边的火堆走去,不久之后便传出了一阵烤鱼的清香,而那个少年正是重生后的徐天......
三年前十三岁的徐天跟着徐作年回到灵云观后,虽说再没有了前些年的那种风餐露宿的囧况,可观中每日清斋凉菜却是从来没有变过。
什么,做道士吃素?不可能的!
徐作年心怀修行之志,又本是修真界的入门之人,靠得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便可至辟谷之境。
所以啊,阜阳多年,老家伙体会不到徐天的苦,只会给他说:“没事儿,饿习惯了就好了!”
徐天不能修仙,可也不愿意做饿死鬼,这不好不容易回到观内,还吃素?
老子可不是吃素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不吃肉能干成什么鸟事!
这连云山中地灵物博,光是这山间清潭便有这般肥美的鱼儿,也不知道当初那灵云观的祖师爷为什么守着这么一座宝山,却要建了一座道观,活守那清贫之苦。
享受完了鱼肉佳肴,徐天伸了伸懒腰,这才随手将身旁的衣物拾起搭在肩上,又仰头躺了下去。
“穿越了,我徐天霸没死,宋天铭!”
徐天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天空长叹了一声,任凭那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有些黝黑的皮肤之上,他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清澈,五官生得也好,眉宇之间确有几分英俊,穿越之后他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起之前人见人怕的黑道老大,多了几分清秀。
“可是这是哪里,我又要怎样才能回去!破道观的日子真他娘的难熬”
徐天自语道,十三年,他跟着徐作年辗转各地,日夜为伴,也见过了徐作年自成为一个真正的练气境界修真者展现过的神通之处。
有时候被老家伙训斥,徐天想要反抗,可是老头子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却每一次都能够把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这很不科学啊!
修仙的世界,有意思,虽然上辈子是大哥,可是终究只是凡人,没想到自己也会穿越到小说才会写到的修真世界。
要是这样,如果能够修炼成为大佬,似乎还是挺有意思的!
看天色不早,将肩上的衣服取下往身上一套,徐天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在原地蹦哒了两下,给自己提提神,抬头朝着灵云观的方向看去,便开始往回赶去!
当徐天回到灵云观的时候已经到了日暮西垂的时间,灵云观分前观与后观两处,前观有三清大殿、祖师祠堂还有一处钟楼独立,后观则是平日里观中弟子生活修行的地方,分为观主清修的独院、观中弟子作息的偏院以及食堂、厨房、茅厕等等。
虽观口不大,但好歹也是五脏俱全,若说当年灵云观香火正盛,弟子齐聚也能容得下个二三十人在此修行,可见那建观的祖师爷却也是下了一番心血的。
可无奈如今偌大的灵云观仅剩下了两人而已!
徐天从后山归来,沿着那山间小道,自灵云观侧门而入,先到的是灵云观钟楼所在之地,钟楼建于三清大殿右侧,更靠近灵云观正山门所在之地,楼高二丈有余,其上有一口古色沉沉的大钟。
平日里周作要求徐天于观口门开、闭各鸣钟三次,今日见这天色已经不早,观中的祈客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每天逢到此时,观中除了那寥寥青烟之外,便会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
徐天左右瞧去,未见徐作年的身影,这才放心下来,想必那一心修仙的老头恐怕还在三清大殿之中盘坐修行。
想到此处,他又将目光看向那大钟,只要完成了这最后的一项工作,他便可以回后观睡觉去了。
可当他一转身的时候,一道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小子,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观中祈客来往,却不见你出门,衣冠不整,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寻什么凡俗之乐!”
徐天浑身一怔,脸上露出几许无奈,不过很快又强行挤出了一副嘻笑的深情,回过身子,只见徐作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师傅,您怎么今日这时便结束了修行?”
徐天有些心虚地开口说道,可徐作年却依旧看着他,一手将他养大,对于徐天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些年也许是见得多了。
对于这个行为怪异的弟子,老家伙早就领悟到了以暴制暴的精髓!
所以徐天虽然跟着徐作年修行,遭受过足够的敲打之后,前辈子的作风不得已收敛,委曲求全。
见徐作年没有理会自己,徐天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难道师傅你可是又领悟到了什么!”
话音落下,徐天的脸上还被他故意生硬地挤出了几抹震惊的神色。
不过徐作年依旧不语,徐天心虚,却见那徐作年突然转过身子便朝着那灵云观祖师祠堂的方向走去。
不过走时只说了一句话:“把《青木经》再抄一遍......”
“什么,老头子你修行脑子瓦特了!”
听闻那《青木经》三个字,的徐天脸色一变,可对于徐天的怪言怪语,徐作年却是如充耳不闻一般依旧朝着那祖师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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