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震动,地府太吵,我回来了。”
醒来的宇文宪,知大势已去,悲愤之余,没有气馁。
拖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宇文宪整顿自己的精锐,集合四散的士兵。
宇文宪先派心腹卢恺,依靠齐军还没有攻破的姚襄新城的沟堑,控制吊桥,率部向齐军发起进攻,却也进退自如。
而新城深挖的沟堑,阻隔了齐军火炮前进的步伐,射程无法达到。
宇文宪把齐军主力,吸引到姚襄新城后,宇文宪又悄悄派大将军韩欢,带领一部精锐,偷袭高长恭火炮所在地的军营。
但宇文宪没有想到的是,本想偷袭齐军的韩欢,反被齐军偷袭。
韩欢部被偷袭,士兵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
消息传到中军帐,宇文宪简直无法相信。
高长恭就像有着一双隐藏的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的手下,总是身陷囹圄。
他哪知道,对手是二世为人,素来有“先见之明”。
宇文宪跨上战马,带伤亲自督战。周军总算不再慌乱,齐军稍退。
天色转暗,两军鸣金收兵。
翌日,齐军结阵待战,但周军已护送着旧伤复发的宇文宪,乘黑夜掩护,狼狈退回了关中。
轰轰烈烈的分州战役,最后以齐国完胜而告终。
历史,记载了这恢宏的一役。
齐军凯旋回朝,消息传到邺城,举国欢庆。
此时的郑楚儿,已知高长恭起死复生,并指挥齐国大军,战胜了周国的军队。
“王妃,王会在王妃生产前赶回来的。”
翠柳高兴的对郑楚儿道。
郑楚儿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幸福。
兰陵王府上下,杀猪宰羊,人人喜滋滋的盼着高长恭回邺。
最先听到的,却是斛律光回朝的消息。他们已经快要到邺城了。
斛律光的大军,在这次历时两年多的汾州战役中,多少将士,战死在沙场。
斛律光治军虽然严厉,但奖惩分明。
这次汾州战役,将士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在条件艰苦的边关,捍卫着皇家的尊严,皇帝应该对这些人,进行嘉奖和鼓励。
可斛律光的大军,距离邺城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了,还没有听到皇帝封赏的消息传来。
望着身后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斛律光威严的目光,变得柔和。
这些士兵,有的人已经残疾,有的,更是战死汾州。
斛律光一面命队伍慢速前进,一面亲自修书一封,让快马送到邺城。
请求皇帝对英勇的将士,进行封赏。
邺城的高纬,很快收到了斛律光的亲笔信。
“看看,陛下,如果陛下这次屈从于斛律光的威严,那我们这位斛律丞相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胡太后看着斛律光的信,不满的对高纬抱怨。
高纬拿着斛律光的信,甚觉烫手,于是丢给宰相赵彦深。
赵彦深知道,斛律光是国之栋梁,虽脾气有点暴躁,但忠勇为国,将帅一心,是该奖赏。
高纬于是下诏,加封右丞相斛律光为左丞相,各种封赏随诏抵达。
同时对参加汾州战役的士兵,都一一封赏和犒劳。
斛律光心情大慰,入宫拜谢皇帝。
结果有人看到,斛律光笑着进宫,看望女儿,却丧着脸出来。
“老子的外孙,怎么又变成了外孙女?”
外人不知道,年轻的帝后,是怎样向左丞相交代的。
斛律皇后头胎产女,已被记入史册。
高纬同时加封段韶为太宰,别封乐陵郡公。
但是,此时的段韶,已经不能起来跪谢。
当高长恭快马加鞭,提前赶回邺城时,郑楚儿还没有生产。
“我就说过,我会在你生产前。赶回府中陪着你。”
郑楚儿眼里含着泪花,没有告诉高长恭那个噩梦。
“一起都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高长恭的手握着郑楚儿的手,安慰道。
郑楚儿把自己的手翻上来,紧紧握着高长恭的手,不愿放开。
“我会陪着你和孩子,永远。”
“嗯。”
郑楚儿的眼睛,又不争气的红了。
因为有斛律光作为借鉴,高长恭及下面士兵的封赏,倒没有拖延。
为嘉奖高长恭在汾州战役的出色表现,别封高长恭高阳郡公,改封大司马,各色奖励,一并送至兰陵王府。
在齐国皇帝,封上各有功将士的时候,黄河对岸的长安,低调得多。
在得知宇文护从已经从汾州回到同州,即将返回长安,宇文邕命手下,准备迎接大冢宰。
宇文护回到长安后,宇文邕第一时间派人慰问,送去了锦衣玉帛。
这时的宇文护,威望已降到最低点,但周帝宇文邕,仍然对宇文护毕恭毕敬。
以前宇文护是不屑皇帝的这些恩惠的,但今日已不同往日,宇文护知道怎样做。
宇文护没有入宫拜谢皇帝,却是入宫来拜见宇文邕的生母叱奴太后。
此时的宇文邕,正在太后宫外徘徊。
“见过兄长。”
宇文邕对着宇文护行家礼,让宇文护心里很是抚慰。
“臣不知陛下也要去见太后,打扰了陛下母子团圆。”
宇文邕道:“太后年事已高,身体越来越不好,却越来越爱喝酒。
酒后脾气不好,有时连我都不准拜见。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宇文护道:“陛下应该劝太后少饮酒,多爱护凤体。”
“我已劝过多次,但太后听不进去。今日既然是兄长来拜见,望兄长再劝劝太后,太后素来听兄长的。”
宇文邕说着,从怀中拿出《酒诰》。
“希望兄长,念读这个来劝劝太后。”
说着,宇文邕接过侍端的茶,亲自倒了,递给了宇文护。
宇文护看着宇文邕喝下茶后,也喝了手中的茶。
宇文护入殿拜见叱奴太后,向太后朗读《酒诰》。
读着读着,甚觉口感舌燥。
突然脑后一痛,宇文护跌倒在地。
叱奴太后迅速被人扶进后殿,
但宇文护却迅速爬了起来。
宇文邕手中的玉芴尽碎,但袖中又现出一把匕首,直刺宇文护。
两把利器,瞬间穿透宇文护的胸膛。
血溅含仁殿。
另一把匕首,是宇文邕的亲兄弟,卫王宇文直手中的利剑。
宇文护到死,才知道一直在他面前谨小慎微,事事听从他安排的皇帝,已经长大了。
护送宇文护进宫的心腹,此时也在外面被伏兵拿下,其中包括宇文护的两个儿子,均被马上处死。
随即,宇文护所有的儿子,被迅速捉拿,就地诛杀。
这是一个血色的黄昏,等到翌日第一缕阳光,照在长安城时,一切已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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