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天宝传

第百三三回世民多疑遭败绩 苏文绕道攻汉阳

    
    曰:
    国能独立无小大,蜂虿有毒谁敢害?
    魏之辽东梁吴越,仰人鼻息真奴辈。
    呜呼贤哉延平王,弱冠起义辞宫墙。
    割据金厦两小岛,东南七省忧海防。
    话说彪爷打起将旗,就在汉阳城等候唐军动向。李世民听说朝廷派彪爷前来助战,兀自好笑,谓诸将道:“那里有这样的好事?”李靖道:“必然是吕彪那厮故弄玄虚也!”于是大军来到汉阳城下,见城上挂着吕彪的将旗,各自吃了一惊。徐茂公道:“这旗是不久做的,看来十分不便。莫非不是吕彪?也未可知。”李世民道:“莫非是刘子翊有些本事,倒是孤家小看他了?”苏定方道:“汉阳城虽然是易守难攻,隋军到底人少,我们若能突入城中,怎怕隋军不破?”张士贵道:“可一面堆积土山数十座,引诱隋军注意;一面挖好地道,突入汉阳城。”李振宗道:“这也不好,倒显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说山后有条小路的,可以从小路出发,夜袭汉阳城,有何不可?”李世民说道:“皇弟所言不错,可以一试。”正是:
    脱命秋隼下,鸣斗自为勇。
    争雄在数粒,一败势莫拥。
    惭将缩袖间,怀负默而拱。
    胜且勿苦欣,犹惊辱与宠。
    再说彪爷见李世民退兵,谓诸将道:“李世民此去,必有奇谋。我等安守各处,不要吃他的狗肉。”诸将道:“谨遵帅令!”各自去了。是夜三更,罗通与秦怀玉率领五万大军,悄悄来到城外。秦怀玉道:“以你我的武功,还要三爪钩不成?”罗通笑道:“这城墙不过四丈,怕他怎的?”于是二人各自提着枪,背负一对铁锏,飞檐走壁,早飞上了城墙。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起来。隋军不是二人对手,一面去叫尧君素来,一面抵挡二人。城外贼军趁机攻城,隋军无奈,又分出一些兵力,来抵抗贼军。
    那边尧君素听说罗通、秦怀玉打了上来,就提了鄣刀,上了城楼,喝道:“你们两个小贼种,还不快来受死?”秦怀玉笑道:“你有多大本事?”尧君素笑道:“你这小贼种是何人?”秦怀玉闻言道:“你原来不晓得本君的利害,我乃是大唐秦叔宝将军之子,秦怀玉是也。只因小爷本事高强,故而秦王殿下把女儿许配给我。你这老头想来就是尧君素,你若肯投降,小爷必然免你一死,你看如何?”尧君素笑道:“你真个有本事,就来与我打上几个回合,你有胆子么?”秦怀玉是少年英雄,那里惧怕尧君素?大叫一声,一踹镫,催马上来了。原来秦怀玉杀进城来,一路打到城下,早抢了隋军两匹马,只怕守城大将前来,交战吃亏。
    当下秦怀玉冲尧君素摔杆一枪。尧君素立道一挂,“当啷”一声响。秦怀玉抽回枪,紧跟着往底下走枪,喝一声:“看枪!”尧君素没想到这手枪这么快,直奔自己下腹刺来。他赶紧裹里手镫,往旁边躲闪,稍慢了一点,左边征裙被挑下了半幅,不觉啊了一声。二马冲锋过镫,尧君素举起鄣刀,要回身冲秦怀玉的脑海砍去。两个你来我往,大战四十回合,秦怀玉到底不是尧君素的对手,只能遮拦扮架。罗通一见,忙催马摇枪过来。尧君素一见,大喝一声,双脚撤蹬,飞起一脚,踢翻了秦怀玉。拈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箭贴着马面擦过去。原来尧君素人的自家战马,只怕误伤了,故意手下留情,那马还是受惊,把罗通掀了下去。尧君素笑道:“你们两个本事也就这样!”罗通大骂道:“不要脸的老匹夫,你放的冷箭,小爷如何提防你的?”尧君素笑道:“只许你们两个打一个,本将军还不能放冷箭么?”秦怀玉喝道:“罗兄,这厮的刀法十分一般,你我齐上,与他步斗,未必胜不得他!”尧君素道:“那一个和你们步斗?”暗地里作起袖箭,只听“嗖”一声飞过去,罗通措手不及,射穿了头盔,擦破了皮。秦怀玉见了大怒,赶上来与尧君素交战。罗通正要制止,尧君素早把来回身一支飞镖掷去。秦怀玉措手不及,伤了右臂。尧君见了大叫道:“快把这厮捉了去!”隋军正要上前,罗通喝道:“尧君素休得无礼,吃小爷一枪!”照面一枪,分心就刺。尧君素把刀来战,斗了三十回合,罗通大喝一声,一枪打来。尧君素身子一侧,举刀就砍。罗通见了,把枪单手一抬,借力打力,把尧君素的刀震飞出去。却不料尧君素数十年来南征北战,经验充足。借着罗通打飞鄣刀的功夫,回过身来一脚,踢翻罗通,早抢了罗通的的攒竹梅花枪。罗通见了,忙从后背取下一对银装锏,左手锏在头里,右手锏在后头,抡圆了一摇,带着风奔尧君素胸前去了。尧君素见了,赶紧立枪。“啷当”一声,就把锏挂出去了。跟着罗通双锏往左边一举一涮,上锏压着下锏,斜着奔尧君素的头顶砸了下来。两锏摞在一起,力重千斤,尧君素赶紧横枪迎锏,就听“叮当”一声,尧君素觉得心口血往上涌,嗓子发甜,“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罗通见了,哈哈大笑,说道:“尧君素,你的死期到了!”
    此言一出,身边的隋军个个害怕,不料尧君素冷笑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笑道:“罗通,你还有什么本事么?”罗通道:“你已经受伤,还和本将军打什么?”尧君素笑道:“你不过千斤之力,怎好伤了本将军?”说罢,双手出枪,劈面就刺。罗通大惊,忙把一堆银装锏招架。斗了二十回合,罗通那里是尧君素的对手?况且武器还不趁手,被尧君素一枪挑飞,赶上一枪,就要结果了性命。不料身后一人喝道:“尧君素不得无礼!”尧君素回头一看,原来李元霸和薛万彻靠着李靖的法力,也飞到城里,隋军拦不住。尧君素见了二人,心中忖道:“我就没有受伤,也不是二人对手,如此只好来本事了。”于是大叫一声,举枪飞身上前。二将也跳下马,举锤来战。尧君素看准时机,一柄轮转刀拿在手里,双手一搓,李、薛二人措手不及,早中了暗器,薛万彻功力落后,震得口中喷血;李元霸身中五刀,战力大减,也先退在一边。罗通、秦怀玉瞅住时机,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换了武器,围住尧君素厮杀。尧君素以一敌二,纵然不能分心,也一时不落下风。斗了五十回合,看看来不得,侧身一闪,靠着战马,又发两箭,射翻了秦怀玉;放出飞刀,打退了罗通。李元霸见了,开口称赞道:“尧君素的暗器天下无敌。”话音未落,忽然一将喊道:“尧君素,不必惊慌,我独孤盛来了。”尧君素闻言,回头一看,不料被李元霸看住时机,拔出飞刀,一起扔了过去。尧君素到底多年习武,闪开了五把飞镖,却没有提防罗通从左边偷袭。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好跃到空中,却忘了人在空中破绽最多,如遇到绝顶高手,不能防备。那边薛万彻把来一把飞刀递过去,李元霸发手一扔。尧君素虽然料到,闪在一边,却也体力耗尽,从空中跌落下来,口吐鲜血,伤重不治,撒手人寰,正是:
    残胡妄欲肆穿窬,愤激英雄起草庐。
    广也数奇穷亦命,括之一败罪非书。
    梦魂北阙常倾霍,饿死西山未分蔬。
    奋志鹰扬正吾事,谁能闲立作舂锄。
    那边独孤盛见尧君素吐血,一面令军士抬回去医治,一面指挥弓箭手放箭,逼得唐军接连后退。独孤盛见时机成熟,把手一挥,身后一支骑兵突然杀出。李元霸一看,这支骑兵只有十二人,身披黑衣,内裹铁甲,手握兵器或为横刀,或为狼牙锤。李元霸大吃一惊,急忙命士兵后退。罗通不解道:“不过区区十二人,怕他怎的?”李元霸道:“贤侄原来不知,我军中铠甲,多是明光甲,你等将军也少有锁子甲。若是敌军把弓箭来射,孤家原来不怕他。你道为何?我等铠甲都是铁质的,他弓箭射在身上,不能一下破甲。而那支骑兵身披的铠甲,乃是铁叶连环护脚甲,此甲吸收了汉朝鱼鳞甲的特点,可以有效抵抗弓箭的射击,同时又能格挡普通刀枪的劈砍刺扎。可以说从头到尾,几乎武装到了牙齿。他们手里的刀,是横刀,此刀造价极高,当今天下除了马槊,没有一件武器需要如此高的造价,且此刀专为破甲而生,我等的盔甲尚且挡不上他两刀,何在于士卒?再说他那狼牙锤,此物打在头、胸口、后背、腰间,一下就致人死命,怎样和他交战?”唐军不敢交战,只好退出城去。
    独孤盛见退了唐军,急忙来报告彪爷。彪爷闻报,率领诸位将领一同去看尧君素。军医长叹一声,只说无药可救。彪爷心中郁闷,写成奏表,上报天子。自家命人厚葬了尧君素,此话不表。
    却说李世民虽不曾破了汉阳城,却听闻累死了尧君素,大喜道:“这厮是隋朝第一个会使暗器的,十分骁勇,今日死了,我军去一大隐患。”张士贵道:“此后应该如何是好?”李世民道:“你等是用什么手段杀死尧君素的?”罗通道:“是用车轮战。”元霸道:“这尧君素十分利害,如非车轮战,单打独斗,天下那一个能防住他的暗器?”李世民笑道:“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张士贵见说,大喜道:“元帅莫非要用车轮战术?”李世民道:“这个自然,罗仁、罗通、秦怀玉听令。”三人出列道:“末将在!”“你三人为第一队,前去攻打汉阳城,只好诈败,不要和隋军缠斗,与他拼杀一炷香的功夫,便撤下来。”三人叫一声“得令”,率领大军三万,来到城下,吩咐士兵进攻。
    今日值班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刘子翊,他见唐军前来攻打,于是指挥将士与之交战。看看有一炷香功夫,罗通眼见讨不到半点便宜,回身道:“隋军利害,如今已经一炷香功夫,我等该撤退了。”秦怀玉道:“既然如此,我等走了就是。”于是三个主将兜转马头,先走。余下唐军也跟着一同去了。李世民道:“三位将军辛苦了。苏定方、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何在?”四人出班道:“末将在!”李世民道:“你们也率领三万人马,也要攻打一炷香功夫,不得有误。”四人叫声“得令”,各自上马去了。
    刘子翊见唐军又来攻打,心中大疑,谓左右道:“今日事怪哉。”左右道:“将军有何话说?”刘子翊道:“你看上次唐军前来攻打,是那些人领头?”左右道:“是罗通、罗仁、秦怀玉。”刘子翊道:“这就是了。这三个猛将尚且不能打下汉阳,现在却派苏定方、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这四个废将,怎样能行?这怕其中有些诡计。”左右大惊道:“不如先去报告元帅,再做打算?”刘子翊道:“此言甚好,本将在此抵挡,唐军一时片刻打不进来,你们快去报告元帅,少些事端。”于是左右竟入帅府报知。彪爷道:“这是李世民的车轮战。”独孤盛道:“该如何破解?”彪爷道:“他们既然是车轮战,第二次攻击就不会是总攻,可教刘将军打开城门,出战唐军。”左右大喜,回报刘子翊。刘子翊说道:“这厮们十分的可恶,前日害死了尧君素将军,今日杀他几员大将,给尧君素将军出气。”于是打开城门,出战唐军。唐军措手不及,乱成一团。苏定方见了,急忙了转马头,回报李世民。李世民闻之大惊,忙令张士贵回去相救。
    那边隋军正与唐军鏖战,忽然一队人马杀来。刘子翊远远望去,为首之人手提青龙偃月刀,晓得是张士贵,于是飞马上前,喝道:“张士贵,你还认得老夫么?”张士贵笑道:“老元戎,天位已定,何必愚忠杨广?”刘子翊闻言,大怒道:“好你个反贼,不要走,吃我一枪。”举枪照面就刺,张士贵眼看枪尖到了,于是摆弄青龙偃月刀,往上一挡,浑身用劲,就给枪尖锁住了。刘子翊见了,忙一摁后把,把浑身膂力搁上,一连三挑,张士贵还是纹丝不动。刘子翊征战一生,那里服一个软?矬身使劲往前扎,还是纹丝不动。于是人往后夺,坐住了后腰,往上三挑,竟然没撬动张士贵分毫。张士贵见了,将左手往南一泣,右手攥着青龙偃月刀往南就是一推,说了声“开!”刘子翊见了,晓得这枪必然脱手,于是大叫一声,双脚撤蹬,飞到空中,接了枪,落马就刺。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回合,刘子翊气力不加,卖个破绽。张士贵没有提防,被刘子翊照腰上一枪刺过来。张士贵措手不及,只好一跤摔到马下,勉强躲过一招。苏定方见了,就一箭射去,射翻了了刘子翊。两边主将有失,各自撤兵。彪爷听说刘子翊重伤,心中十分自责。当晚刘子翊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了。可怜:
    孤军前度战,一败一成功。
    卷旆早归国,卧尸犹臂弓。
    草间腥半在,沙上血残红。
    伤魄何为者,五湖垂钓翁。
    话表尧君素、刘子翊先后阵亡,彪爷又气又怒,写了奏表,回报世祖。于是封了二人,这是后话。再说李世民连次交战,虽然小胜隋军,已然损失不少,身边只剩下不足四十万人。渊盖苏文眼见战事一拖再拖,于是谓李世民道:“要破汉阳,其实不难。汉阳之后,就是下邳。如我攻下邳,隋军不救,则汉阳为一座孤城;如隋军救下邳,则汉阳兵力减少,可以一战尽全功。”李世民道:“元帅所言极是。”于是教渊盖苏文领军攻打下邳。
    再说彪爷在汉阳城,久不见唐军前来攻打,兀自疑惑。忽然细作来报,说渊盖苏文率军去了。彪爷大惊,急教诸将前来议事。众人来到大厅,表爷说道:“今日李世民令渊盖苏文率军去了下邳,乃是生死关头,只恐我等大限将至。”独孤盛问道:“元帅自来此地,往来无敌,当日唐军百万之众,被元帅略施小计,大杀一场,如今只有不到四十万,为何说此不吉之言?”彪爷道:“将军不知,我军虽然多次挫败唐军,到底只有五万人马,今日连两万都凑不齐,怎样和唐军交战?”元文都说道:“元帅,末将明白了。唐军攻打下邳,就是知道城内兵力不足。如我军前去救援下邳,那么汉阳就是兵力不足了;如我们不去救下邳,那么汉阳也是一座孤城。”彪爷道:“正是这个道理。”卢楚道:“就没有破解之法么?”彪爷道:“无。”卢隆义道:“事已至此,就和贼军拼了,有何不可?”彪爷道:“列位不知,我隋朝不乏能征善战之将,然而累次为贼军所败,只因贼军人多,我军人少,故而不能和他交战。今日本帅有一言,要对各位明说的。李世民这一计,确实天衣无缝,但我大隋将士,如何能坐以待毙?今日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虽说我军败多胜少,也定要再灭他十万大军!”诸将道:“谨遵元帅号令!”彪爷道:“卢楚、元文都何在?”二人道:“末将在!”彪爷道:“你二人即刻率领一万大军,前去追杀渊盖苏文部队,一旦追上,不要和他交手,留些破绽,被渊盖苏文知晓。那厮见你们不主动偷袭他,必然以为你们一心要救下邳,转而会偷袭你们,那时候你们给他来一个反偷袭,定要重创贼军!”二人道:“我二人此去,若不能全歼东辽军队,也不回来了。”也失去了。
    彪爷长叹一声,又道:“独孤盛何在?”独孤盛道:“末将在!”“你率领五百人,即刻去偷袭唐营,与他拼命死战。定要撑住一刻功夫,来整将军就到了。”独孤盛说道:“末将遵命!”“来整将军,你率领两千军马,只要过了半刻功夫,立刻加入战团,救出独孤将军后,立刻前去下邳城,千万不要回汉阳,不得有误!”来整大惊道:“将军,这是为何?”彪爷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可听懂命令了么?”来整见说,拜了两拜,说道:“末将遵命!”也就去了。
    “卢隆义、史思文何在?”二人道:“末将在!”“你二人率领六千大军,收拾行装,三个时辰后出发,追上渊盖苏文,救出元、卢二位将军,而后前去下邳,不得有误。”“得令!”彪爷见二人去了,又道:“赵靖何在?”赵靖道:“末将在!”彪爷道:“你领军三千人,等到来将军二人败下去,你就在路上埋伏,阻挡李世民的军马,只消拦住他一两个时辰,万万不要恋战,而后速速退到下邳。”赵靖回道:“是了。”飞身出了帅府。“东方玉梅、新月娥,你们将城中所剩的一千军马全部带走,就在城外等候,只要夫人出去,你们就拉着他去下邳,而后寻个地方安置了。如日后我等光复大隋,就接他出来;如实不能,你等就安居民间,不要出来。此乃军令,不可多言的。”言毕,不等二人说什么,自家先去了后堂。二人见了,自知劝不动,只好依计行事。
    话说彪爷回了后堂,只见琪琪格在房内挂了条白绫,心头一滞,转而一笑,说道:“我今日回来,怎么不见问候一声?”琪琪格道:“听闻李世民使诈,只恐坏了将军心思,故而不言语。”彪爷苦笑道:“李世民那厮,谋略甚高,今日中了他的诡计,取胜无望,只怕要和他赌一把了。”琪琪格道:“将军以为赢面大么?”彪爷说道:“虽不能赢他,也好杀他十万大军,有何不可?”琪琪格道:“既然如此,妾再陪将军厮杀一场。退了唐军去,日后也不再有战事了。”彪爷笑道:“我有一事一直不曾告诉你,原来也是自己忘了,今日突然想起来,倒不如说了。如是再忘了他,怕就班师回朝了。”琪琪格闻言却是不解,问道:“是什么事?”彪爷道:“那日你上吐下泻,我问医官一声,他说你有了喜脉的。我那时就一想,区区唐军,能和我打多少日子?没想到现在一拖再拖,打了这些时日,只恐打到来年,反而坏了事,倒不如告诉你,你回后方修养。到了秋凉,我破了李世民,还能抱上儿子。”琪琪格闻言,耳朵一红道:“我道近日身子不适,原来有这个坏心思。”彪爷道:“我又要去打仗了,你不送送我吗?”琪琪格闻言,也未多想,就上前抱住彪爷。吕彪忙一手按下后颈,琪琪格应声而倒,门外西云老大进来。彪爷道:“你安排妥当了么?”对道:“自有下人保护小姐。”彪爷道:“你们不走?”西云笑道:“我等追随元帅多年,难道还不能死在一处么?”彪爷笑道:“你这老鬼头,罢了,罢了。”正是:
    羽书日夜至,匈奴寇三边。
    候骑至朝那,烽火照甘泉。
    车攻马亦同,兵精甲且坚。
    挟辀起微衅,拔棘终为愆。
    解怨殉国难,不闻廉蔺贤。
    师克贵在和,力分由不专。
    行行靡神速,观望谁当前。
    一败竟涂地,兵甲满山川。
    献俘既无闻,饮至亮茫然。
    我生抱微志,夙览孙吴篇。
    虽非肉食者,国忧躯欲捐。
    上书求自试,请为士卒先。
    长组系单于,穷追过祁连。
    功成报明主,辞赏归园田。
    先说元文都、卢楚率军征战,至于渊盖苏文玩了猫捉耗子的把戏,渊盖苏文见了,笑道:“他是要主攻下邳,故而不来和本帅交战。”于是放下戒心,转守为攻,主动出击,偷袭二人。二人早就布下埋伏,专等渊盖苏文前来。双方在东斜石谷相遇。元文都根据地形,自上而下,主动攻击唐军。那渊盖苏文措手不及,一时落了下风。双方鏖战三个时辰,隋军到底人少,,招架不住,渊盖苏文大喜,趁机反攻。卢楚一见,飞马摇枪,直取渊盖苏文。渊盖苏文见了,飞马来战。卢楚双枪一摆,拉开架式,那意思是我先接你一刀,让你知道我有多膂力,以后你就服我了。渊盖苏文用力抡刀,砍将下来。卢楚一摇双枪,上头左手枪横着,底下右手枪立着,双枪往上兜这刀,说了声:“撒手!”就听“叮当”一声,震得渊盖苏文身子一抖,刀还不曾落下。说道:“好个卢楚,原来有些力气。”卢楚道:“你才晓得爷爷的利害么?”渊盖苏文咬着牙,脚一踹镫,从马鞍上悬起半拉身子,攥住赤铜刀一头,运两膀之力猛摇,摇足了劲。一回身,这刀挂着风就奔卢楚头顶砸下来了。卢楚仍然是前枪横着,底下枪竖着,底枪兜上枪往上走,“噶啷”一声大响。二马冲锋错镫,若非二人功力深厚,刚才都要虎口震开。渊盖苏文见了,不和卢楚较力,飞马上前,举刀就砍。卢楚把枪来迎。一来一往,斗了四十回合,卢楚战不过,只得败下阵来。不料战马失蹄,跌下马来,被乱军踩踏而死。渊盖苏文还在惊魂未定,却不料卢楚先死了。
    那边元文都见折了卢楚,心中大怒,飞马上前,大叫道:“渊盖苏文不要走,你爷爷元文都来了!”渊盖苏文说道:“本帅方才和卢楚大战一场,已然不是生力,如今那里是这厮的对手?”身后权无名上来,说道:“元帅莫怕,看末将来会会这蛮子。”渊盖苏文大喜道:“你武艺去本帅不多,正是他的对手。”元文都一看,权无名怎样打扮:
    身高顶丈,胸宽背厚,悍壮魁梧。头如麦斗,面似黑漆,天庭有三道黄立纹。两道抹子眉,通贯鼻,火盆大口。头戴一顶黄金打造麒麟盔,亮金抹额,相衬二龙斗宝;身披索子连环龟背大叶铜打造的荷叶甲,内穿皂征袍;护心宝镜亮如秋水,耀眼锃光;紫丝绳的袢引绦,一巴掌宽的狮蛮带煞腰,大红中衣,左右征裙,护裆鱼褟尾,三迭倒挂吞天兽。足穿青缎子高靿白底五彩花靴,牢扎紫金镫。胯下一匹黑马,有旋有团,如烟似云。手里一杆狼牙棍。
    元文都见了,问道:“你这戎狄,报上名来!”权无名道:“魔家乃是渊盖苏文元帅麾下大将,权无名是也。蛮子,你死到临头了。”元文都笑道:“你这厮有多大本事,就敢称大将?”权无名冷笑道:“这蛮子好无见识。当年我国内选一名镇殿将军,就请元帅为考官,与各位壮士比武。纵然不是镇殿将军,依照个人武艺,也都有听调。也是魔家利害,与元帅战了七十回合,方才落败,故而得了这个镇殿将军也。”元文都闻言笑道:“口说无凭,你且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权无名见说,遂拱裆催马,双手举起这条狼牙棍,冲元文都就砸下来了。元文都不容这狼牙棍落下,用自己手中青龙戟往上一撩,“噶啷”一声巨响,权无名这条狼牙棍就离手了。元文都见了,又是一戟砸过去,把这条狼牙棍砸得七零八落。那权无名见了,方才知道自己轻敌。元文都道:“你就这点本事么?”权无名冷笑一声,从得胜钩上取了一条槊下来。元文都一看这槊,头像大马镫,杆很顸,有一丈六尺,后头没有纂,是个大齐头,这个本名叫金镫槊,相传是大禹王开山的八条槊之一,重二百多斤。
    当下元文都见了这槊,知道权无名要出看家本领,于是攥紧了青龙戟,严阵以待。那权无名马往前撞,提起金镫槊,朝元文都头顶砸了下来。元文都用青龙戟往上,“叮当”一声,把这条槊撩了出去。跟着他双手往上一绷,青龙戟把塑杆锁住。权无名见了,用力掰大锤头,说:“开!”架开了青龙戟。正是:
    青龙戟,金镫槊,虚空一片云龙飞。原来这个是妖精,故将怪槊称娇色。相逢大圣显神通,捉怪救国将难解。青龙戟当头着实凶,金镫槊迎来堪喝采。杀得那满天雾气暗城池,城里人家都失色。两国将士魂魄飞,山中虎豹容颜改。唬得那渊盖苏文乱身藏,战战兢兢没布摆。槊起犹如虎出山。戟轮却似龙离海。今番大闹在沙场,致令邪正分明白。
    两个来来往往,斗了八十回合,不分胜败。元文都卖个破绽,放权无名来打。权无名不知是计,就来交战,被元文都一戟打碎了天灵盖,夺了这条槊,就在军中耀武扬威。渊盖苏文大怒,有心杀她,又害怕自己不是对手。好在这时隋军越来越少,只有二十多人。渊盖苏文大喜,吩咐大军围上去杀了元文都。元文都笑道:“大丈夫征战沙场,何惧一死?弟兄们,咱们今天杀了鞑子们几万人马,此生无憾,大家就在此抽刀自尽,且不要坏了我大隋将士的气节。”于是把戟、槊插在了一边,取出佩剑,就要自杀。渊盖苏文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脑后一声风响,渊盖苏文回身一看,一支羽箭飞了过来。吓得他急忙取出飞刀,念动真言,废了这一箭。只见一员大将,飞马持戟,正是史思文。忽然又是一声炮响,卢隆义也杀将出来,元文都大喜,指挥隋军里应外合,与渊盖苏文拼命。卢隆义见了,急忙飞马舞枪,杀入阵中。只见一员大将拦住去路,卢隆义一看,怎样打扮:
    身高九尺,面如重枣,凤眼蚕眉,龙行虎步,美髯过腹,两道抹子眉,准头端正,大耳相称,四字阔口,颏下无须,声如洪钟。头戴青铜盔,黄金抹额,帼檐上镶着二龙斗宝;身披锁子连环龟背大叶攒成青铜打造的荷叶甲,内衬黑缎子的紧征袍;前后护之宝镜亮如秋水,耀眼锃光;紫丝绳带的袢甲绦,巴掌宽的狮蛮带煞腰。腰下佩抽检一口宝剑,足下穿一双五彩高靿的靴子,白厚底,牢扎紫金镫。胯下一匹黑马,头至尾够丈四长,蹄到背够九尺七,细七寸儿,乃是西域走千里宝马。掌中一个独脚铜人,中三百斤。
    卢隆义见了,喝一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再说。”番将道:“这蛮子实在好笑,魔家不是别人,乃是渊盖苏文元帅麾下,大将桑弘志。”卢隆义笑道:“既然如此,不必多言,你先吃我一枪!”桑弘志见了,不容他先下手,把这独脚铜人在卢隆义头顶上,挂着风就下来了。卢隆义忙把枪抡圆,照准铜人的脑袋,往上一兜,“啷当”一声大响,就把这铜人的脑袋磕下来了。桑弘志大吃一惊,冲锋过去,回身再战。两个你来我往,斗了五十回合,卢隆义大叫一声,一枪刺死了桑弘志。飞马往前,找到元文都,说道:“元将军,元帅有令,教你我速去下邳。”元文都道:“你若是来的晚些就好。”卢隆义不悦道:“这是什么疯话,我且问你,卢将军那里去了。”元文都大哭道:“卢楚老弟与渊盖苏文那厮鏖战几十回合,终究不是对手,于是败下阵来,不料马失前蹄,被番兵践踏而死了。”卢隆义听闻此言,心里也不是滋味,拉着元文都,教他先走。又放出了信号弹,而后才撤退。史思文见了信号弹,知道救援完成,于是把戟一摆,指挥军队往外就走。却被一员番将拦住。史思文一看,怎样打扮:
    身高丈二,胸宽背厚,腰大十 围。头戴软檐的皮盔,身披皮甲,斜搭十字袢,巴掌宽的皮钉带煞腰,皮裤皮靴,头上双插雉尾, 胸前孤裘搭甩,面似蒸笼蟹,凶眉恶目,颏下是扎里扎煞的红钢髯,胯下一匹紫马,掌中一对铁鞭。
    史思文见了,问道:“来者何人?”番将道:“魔家乃是渊盖苏文元帅麾下,大将福尔宗坦是也。”史思文冷笑一声,照面举戟就刺。福尔宗坦接住厮杀。两个一来一往,斗了四十回合,史思文大叫一声,一戟刺死了福尔宗坦,带了军士,往外就走。渊盖苏文见了,沉吟半晌,大喜道:“这些蛮子是去了下邳方向,汉阳城空虚了,弟兄们,给我杀回去。”正是:
    燕马易画,吴牛难图。
    马骨隐细牛骨麤,马毛厚密牛毛疏。
    麤疏必辨别,细密多模胡。
    乃知戴嵩笔,能出韩干徒。
    干马精神在缰勒,嵩牛怒斗无牵拘。
    昨日何家观小轴,绢虽破烂色不渝。
    二头相触角竞掎,前脚如跪後脚舒。
    尾株榻直脊膂蹙,筋力写尽蹄腕殊。
    一胜一败又苦似,胜者很逐败者趋。
    卷穷赤印置小字,置字乃是陶尚书。
    尚书国初人,爱画收几厨。
    买时不惜金与帛,帛载牛车钱载驴。
    後世儿孙不能保,卖人穷市无须臾。
    凡目矜新不重故,千钱酬直皆笑愚。
    四牛遂为何氏有,装背入眼天下无。
    坐中吾侪趣已异,又喜玄女传兵符。
    此本实称阎令画,下笔简细容颜姝。
    三人鬼状一牛首,八女二十美丈夫。
    黄帝中间荫葩盖,霞扇错玳旌拥朱。
    冠服难知岁月远,但见仪卫森清都。
    复观鹿台王夫受,妲己不笑何由娱。
    酒池肉林骑行炙,剖心斮胫堪悲吁。
    数幅吴王宴西子,彩舟张乐当姑苏。
    宫娥数百簇高下,鬒髻一一红芙蕖。
    黛峰细浪得平远,前对洞庭傍太湖。
    商纣夫差可垂诫,历世传翫参盘盂。
    雕鹰草木不足记,特咏此事心何如。
    毕竟不知吕彪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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