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烧火做饭用的柴禾要到几里路远的山上去砍。
今天一大早,他们几个知青就和当地农民上路了。沿着崎岖狭窄的山间小路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然后,一部分人上树砍树枝,另一部分人在树下把砍下来的树枝捆起来,把树枝捆好后,便挑着这些树枝下山。
张慧芳对陈文海说:
“你上树砍树枝,我在树下捆树枝,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了!”
然而,陈文海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张慧芳对他说:
“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竟然连树都不会爬,真是笨死了!”
“谁叫我是城里人呢!如果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爬树就不会成问题了。”他对张慧芳说:“我们俩一起捆树枝吧!”
为了凑成一担担柴禾,他和张慧芳便满山遍野地去捡树枝。
“你不要老跟着我,否则,他们又该说你了!”
“说我什么?”
“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呗!”
“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是漂亮的女孩了?”
“你好坏,你真会钻空子!”
“好,我坏,那你以后就别再理我!”
“那可不行!”
他们俩继续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你别老跟着我,像个跟屁虫似的!”
“那我就走在你的前面,让你当我的跟屁虫!”
“我才不当你的跟屁虫呢!”
“那我们俩就并排走!”
“那别人就更会说我们俩的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
“还能说什么闲话?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呗!”
“让他们去说好了,你怕什么呀?”
“我怕我爸会骂我!”
“这么说,你爸反对我们俩好?”
“你妈不是也反对我们俩好吗?”
“她越反对我越要跟你好!”
田春旺见陈文海和张慧芳在一起,便在树上朝他们俩喊道:“你们俩别老待在一起,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陈文海不满地问道。
“影响干活!”田春旺回答道。
“找借口!”陈文海嘟囔道:“你不就是不愿意看到我跟张慧芳在一起吗!”
“张慧芳,过来帮我捆树枝!”胖子田德贵朝张慧芳喊道。
“别理他!”陈文海小声地对张慧芳说。
“张慧芳,你耳朵聋了?”田胖子大声喊道:“你快过来!”
见张慧芳要过去,陈文海连忙对她说:“你别过去!”
“张慧芳,你还不过来!你想‘抗旨’吗?”
“他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呢!”张建国斜了田胖子一眼,然后对陈文海说:“瞧他那德性!”
田胖子走过来张慧芳说:
“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服从领导的分配!”
“我一介草民,哪儿敢啊!”
“那我叫你,你为什么不过去?”
“我没听见!”
“我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田胖子狠狠地瞪了张慧芳一眼,“你撒谎!”
“你别老缠着张慧芳行不行!”陈文海对田胖子说:“是我不让她过去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就喜欢纠缠张慧芳,看她长得漂亮!”然后,田胖子对张慧芳说:“你以后少跟陈文海那臭小子在一起!”
“我偏要跟他在一起!”张慧芳故意气田胖子。
“你才懒得管你呢!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
等田胖子走远了,陈文海对张慧芳说:
“你真好!我真希望我们俩能永远在一起!”
当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刚走了没几步,田胖子就让他停下。
“干什么?”
田胖子没理他,而是把他已经捆好的柴禾打开,又往里添了不少树枝。
“这么大一担柴禾,叫我怎么挑得动啊?”陈文海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
“陈文海本来就体质弱,这不是故意整他吗?”陈雅丽对田胖子说。
“这还算大?你难道没看到我的那担柴禾吗?”田胖子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已经够照顾陈文海啦!”
“你体壮如牛,陈文海怎么能跟你比?”
这时,正好田富强过来了,他对田德贵说:
“陈文海今天是第一次上山砍柴,你难道就不能手下留点情吗?”
“还是田大叔好,有人情味!陈文海应该感谢田大叔!”韩素梅笑着说道。
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往前走,越到后来越感到胆子沉重,肩膀也感到火辣辣地疼,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快到家门口时,由于路滑,陈文海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满身都是泥,杨冬生连忙放下自己的柴禾担子,边搀他起来边关心地问道:“摔疼了吧?”
这是陈文海挑的最后一担柴禾,累得浑身都是汗,觉得肩膀被压得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把柴禾担子扔得远远的,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当把柴禾挑到门口时,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扔下柴禾担子就往土屋里钻,一头栽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炊事员田春霞过来叫他吃饭,他有气无力地一步步地往厨房挪。
“挑这么一点柴,就把你累成这副熊样!”田胖子喷着唾沫星子,“你白长这么高的个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海?”田富强对田德贵说:“陈文海虽然体质弱,可是能跟我们一起上山砍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应该表扬他。”
“田大叔说得对!”田春旺对大家说:“锻炼要有一个过程,我们不能现在就要求陈文海跟我们一个样!”
“场长和田大叔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田德贵笑嘻嘻地作自我检讨。
下午,他们继续上山砍柴。陈雅丽由于身体不舒服,没跟他们一起上山。
晚上收工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人洗干净晾在绳子上了。王雪纯告诉他:是陈雅丽替他把衣服洗干净的。
吃罢晚饭后,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们俩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俩来到河对面的一块菜地上。这块菜地上种着各种蔬菜,是田春旺带领社员们一起开垦出来的。有了这块菜地,社员们的吃菜问题就不用发愁了。
菜地边上有两块大石头,陈文海和陈雅丽一起坐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我们俩一起到这里来聊天,如果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呢!”陈雅丽红着脸说道。
“如果你是张牡丹,我一定会跟你谈恋爱!”
“就是那个上海姑娘吗?”
“是的。”陈文海说道:
“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在船上,我们俩形影不离!她夸我学习勤奋,文章写得好!”陈文海伤感地说道:“她说我有才,不应该离开上海!其实,我根本不愿意离开上海,是被我父母裹挟着离开上海的!我好怀念上海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上海那么繁华,现在竟然来到了这里!这里穷乡僻壤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好在我们都是二汽子弟,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被二汽招上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都是二汽工人了!也许若干年后你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你应该有这个信心!”
“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干活,争取早日回去当二汽工人。至于重新回到上海定居,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王雪纯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她傻乎乎地对陈文海说道:
“雅丽刚为你洗了几件衣服,你就硬生生地把她拽到这荒郊野外来谈情说爱!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呀!”陈雅丽瞪了一眼王雪纯,然后指了指陈文海对她说:“我跟他到这里来无非就是随便聊聊天,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再说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这里离我们的住地才几步远呀!如果你的这些话传到了王志远和朱振华那两个坏蛋的耳朵里,不知道会给陈文海惹来多少麻烦!”
“你指的就是那天从我们这里经过的两个小屁孩吗?”王雪纯大笑道:“他们俩是吃饱了撑的吗?他们俩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你们俩谈恋爱关他们俩什么事?”
“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说着,陈雅丽便要伸手去打王雪纯,王雪纯见机不妙便连忙躲开了。
见王雪纯走远了,陈雅丽便对陈文海说:
“你不要瞎想,那个傻丫头就是随口一说!她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你来我们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那大大咧咧的毛病你已经见惯不怪了吧?”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陈文海咧嘴一笑,“谁会把王雪纯说的话当真?你不是说她得过脑膜炎吗?一个得过脑膜炎的傻丫头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当真?再说,即使我们俩现在真的是在谈恋爱,别人也管不着呀!”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张牡丹也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对你会很不利!她会说你对她感情不专一!除了她,甚至还会有人说你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浪荡公子!王志远不是说你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吗?今天晚上,我们俩单独出来聊天,他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
“我豁出来啦!”陈文海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只要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张牡丹现在离我这么远,我想见她一面都很困难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陈雅丽安慰道:“你们俩都是上海人,只要想见面总会有办法的!不像我们俩,一个是武汉人,一个是上海人,如果以后离开了想再见面就得找一个能掩人耳目的借口!”
“你说的倒也是啊!”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妈反对我找外地姑娘,即使我想娶你,在我妈那里也通不过!”
“这么说,你和张慧芳也没有戏了?”
“是这样的!”
2022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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