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的话听在寒凌儿的耳里,却如寒冰一般冻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禁不住轻轻的战栗。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他盛怒之下,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但转瞬间自己便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起了杀念。长到二十几岁,他虽然也常常随着师父下山斩妖除魔,但是却从未杀过人。纵然遇到一些江湖匪类,也都是教训一顿而已,对愤怒,他同样从控制得很好。
寒凌儿不甘心!也不死心!他告诉她,叫她考虑三日,三日后他会再来,他希望那时她能改变心意,他会想办法带她离开。但是如果到时她还是决意如此,他便也不再勉强于她。
他说完要走,不料钟小蝶却叫住了他,叫他三日之后去南城门那边的望月楼客栈等她,如果她到时会去,就表示改变了想法,如果她没去,就说明她不愿再见他,以后也不用再见。寒凌儿怕她不无法出宫,但钟小蝶却说她自有办法,只要他依言而行便是了。
寒凌儿离开后,又起了一卦,心中却越来越绝望……
三日之后,寒凌儿快到中午才慢慢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望月楼。一个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小丫鬟跑上前来,悄悄对他问道:“公子可是寒凌儿?”
寒凌儿点点头。
那丫鬟道:“公子是在磨蹭什么,怎么这会儿才到?小姐都等得着急了。”说着便急急领着他去往楼上的房间,领到了门口,那丫鬟便又匆忙离开去门口望风。
寒凌儿站在门边,好一会儿却也没有进去,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抬手将门推开。
坐在桌边的钟小蝶听到声响,忙站了起来,眼中含着泪光迎了上去:“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刚才还一直在想,难道是我想回头了,你却嫌弃我,不想要我了……”
寒凌儿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和哭的通红的眼睛,怜惜的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不会……我只会感激你,感激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钟小蝶也感激的一笑,靠在他怀里:“谢谢你,凌朗。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服气。”说完却搂着他脖子放声痛哭起来。
寒凌儿嘴角挂着笑,眼泪却无声的在脸上流淌,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他知道她为何会这般哭泣……
“凌朗,我听别人说,这里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客栈,价钱可贵了,我以前从未住过这么好的地方……现在既然你我已经在此定了房间,索性在此多呆一会用了午饭再一起离开。”钟小蝶没有看他,垂着眸子,含笑说到。
寒凌儿没有说话。钟小蝶走到桌边,上面已经摆好了几道菜和一户小酒。
“凌朗,快过来坐!”钟小蝶催他道。
寒凌儿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到她面前:“你看好看吗?我昨夜做成的,以前也没做过,可能没你做的好……”那是一副用李核和杏核搭配着,用红绳穿成的手链。杏核和李核边缘尖锐的地方都被磨去了,一颗一颗都很光滑,小小的李核配着一颗较大的杏核,看起来十分清雅别致,细看那杏核上还雕刻得有秘密麻麻的小字。
钟小蝶看着他手上的手链凝视了片刻,却未接过去,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别过脸去道:“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做这些物件干什么?这种东西我自己会做,要多少就可以做多少。”
寒凌儿目光一暗,嘴角仍牵起笑容:“我知道这个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就算是金的银的带在身上,人也不会因此不死不病,只是一个装饰物件,这样的做成的也有它的美,你以前不喜欢戴吗?”
“那是以前!这只是穷人买不起好的才勉强戴着玩玩罢了。”钟小蝶视线移开,看向窗外。
“那不喜欢就算了!以后我赚了钱,也给你买好的。”寒凌儿仍旧含着笑容,将手链收回来。
“不!”钟小蝶摊开手:“给我吧,既然都做好了。”
寒凌儿展颜一笑,将手链放在她掌中:“那你先留着戴着玩儿,等我们去拜见了师傅后,我打算就在那边县城里去做捕快。那里的县主簿是师傅的旧交,以前见到我,常叫我去当差。我想,那样的收入也更稳定,我也一定能胜任这份活计。”
钟小蝶将手链放入袖中,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到窗边。
寒凌儿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慢慢变得沉重,将视线从她身上慢慢移开,放在桌下的拳头也忍不住收紧。
少倾,钟小蝶面带笑容走回来道:“以凌朗的本领,一个捕快的工作当然是能够胜任的了。”说着提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了两杯酒:“你看,这本来是为了庆祝我们重归于好准备的酒菜,现在又多了一个由头,可以预祝凌朗任职成功!”说着将其中一杯推到他身边。“凌朗,我们干了这一杯吧!”说完自己先端起了一杯,静静的等着他。
寒凌儿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面上的笑容也终于变成的苦笑:“你……你真的要我喝吗?”目中泛着泪光,视线凝注在她的脸上。
钟小蝶看着他,目光有些闪烁,但面上仍旧笑着道:“凌朗,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哈哈哈……”寒凌儿发出一串笑声,无力,低沉,就像是一个中气空虚的垂死之人。
钟小蝶脸色也为之一变,酒杯一下颤落在地,紧张的站起身来,退开几步:“你……你这是怎么了?”
寒凌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除了习武外,我还学过卜算。”
钟小蝶的面色铁青:“那你……难道说你是知道我今天会这么做了?……那你为什么还来?”
“哈……”寒凌儿苦笑一声:“日月星辰都有轨迹可寻,今日走到这里,明日就一定会走到那里。唯独人心,没有任何轨迹规则,有的人心意可以一生不变,有的却又可以变之于顷刻。我,连我自己以后的心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笃定你今日一定会狠下心肠要杀掉我啦?”
“那你现在已经确定了我的心意了……你打算怎么样?杀了我?”钟小蝶瞪着他怒吼,语气故意带着凶悍无畏,但是眼神却已经暴露出她内心的恐惧。她是怕死的,在寒凌儿上次握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便深深的感觉到他对她的威胁。如今,她也害怕他在激怒之下真的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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