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夜宴

    
    本着距离也不远的想法，谢凉踱步走了过去，除了还在看管摊位的人之外，差不多市场中大部分的人都在这。
    站在人群最外围，谢凉透过人头攒动的缝隙看到中心处有几个穿着滑稽服装的小丑，他们画着经典的白色肤底，红色妆料嘴唇的，鼻子上挂着红鼻子。
    小丑们手上拿着类似宣传单的东西，而离中心位置更近的地方，有一位戴着高帽，穿着白色礼服，肩头披着短款披风，拿着手杖的男人。
    “原来是马戏团......”谢凉顿时没了兴趣。
    光看服装他就能看出来，中间穿白色礼服的是魔术师，周围小丑派发着马戏团表演的传单讯息。
    当然，这是对谢凉来说，在这个娱乐手段匮乏的世界里，观看一场新奇的马戏团表演算得上比较不错的饭后娱乐方式。
    根据指示路标，谢凉没花费多长时间就离开了市场，值得一提的是，中途他还在大南瓜市场看到一间酒吧，和售卖日常生活用品的杂货商店。
    然后，谢凉顺手在杂货商店购买了一个布制的购物袋，免去了双手麻烦的环抱四个纸袋的麻烦。
    “好了，回家，时间有点久了，也不知道德里和艾米莉相处的怎么样？”
    谢凉嘀咕了一句，他为了不耽搁时间，急匆匆地跑回到站点等待起公共马车来。
    …………
    与此同时，在利斯王国领土西北方向，隔着亚维塞共和国的克拉加斯。
    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这里常年处于冰雪笼罩的气候环境下，这里没有统一的国家，大都是分散成大小不一的部落族群。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昨晚一直下起的暴风雪停了。
    一座高耸的雪山山底下，萨桑部落扎根在此，还算温暖的太阳挂在头顶上，部落的精壮男人有的清理积雪，有的匆匆吃完早饭出门狩猎了。
    萨桑部落不像其它部落那样需要根据草场气候的变化随时迁徙，这里受风雪的影响不是很大，周围也有茂密的森林，有足够丰沃的土地能让他们有耕种和放养动物的机会。
    所以这里大都搭建起一些更为坚固的木屋，缺少了克拉加斯特色的兽皮帐篷。
    在部落里几乎大部分人都正在为了生存而行动干活时，一位穿着双排扣礼服，里面套着塑身马甲，打着黑色领结的男人悠闲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与周围穿着兽皮缝制，或是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萨桑部落人相比，这个男人仿佛是从一场宴会中迷路来到这里一般，举止和服装有着明显的差异。
    他行走在萨桑部落其中，时不时会和周围的人打声招呼，而奇怪的是，部落里的人都对此没有过多的诧异，神情和动作上表现得很是平常，似乎对男人身上服装迥异已经见怪不怪了。
    “咚咚咚......”
    男人屈指敲了敲眼前的木门，三下过后，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安静等在一边，随后伸手从双排扣礼服内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籍饶有兴趣看了起来，封皮的表面留有“主说”两个字。
    大概过去了十秒左右，房间里传来了一些穿衣服的动静和家具移动的声音。
    伴随着吱呀一声，男人眼前的木门打开了，房间内的场景瞬间映入他的眼中。
    打开房门的是一位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女人。
    模样上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带着点部落英气、豪爽的气质，头发和身上保暖的衣物稍有些凌乱
    ，应该是刚才起床比较着急的缘故导致的。
    看到是穿双排扣礼服的男人，女人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并且给予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随后，她侧过身子，空出一个身位，示意男人进去，“伯……额，伯格列先生，鲁舒夫正在等待您的到来。”
    “好的，女士，注意保暖。”
    伯格列提了一句，他合上黑色封皮，动身径直走入房间。
    轻微“吱呀”声中，身后房门被女人自觉关上，整个房屋的结构简单，没有隔断和分层，都是些颇具实用性的设计。
    进入其中的伯格列只是一眼，他就看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鲁舒夫。
    “伯格列，我的好兄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很无趣？”鲁舒夫撑起身体依靠着床头，他眸光平和，身无寸缕。
    伯格列上前靠近鲁舒夫，他抓住被子的边缘盖在鲁舒夫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很正常，我们的生理结构和人类很类似，在经历一场激烈活塞运动后，你会进入贤者时间。”伯格列直起身体，微笑着调侃道：
    “更别说你还是一位经历过长时间、高次数、大频率的生命进化研究人员。”
    “是吗？”鲁舒夫自问道。
    “这是你的第几次研究了？”伯格列随口问道。
    鲁舒夫稍微回忆了一下，覆盖在面庞的白色面具勾起嘴角，他笑了笑道：
    “很多，呵……你知道的，对这些事情，我向来是不会记得很清楚，我只会尽情享受其中的欢愉。”
    “不过……”鲁舒夫话音一转，他的棕红双眸逐渐深邃，像在回忆着什么，唏嘘感叹道：
    “六界成为了一个整体，这好像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梦虚乡也随着源土的消失而没了踪迹。”
    “超能法城那群家伙住的地方也很奇怪，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些考古学家在研究壁画……”
    “这让我突然失去了动力和方向，就像……嗯……”
    伯格列藏在白色面具下的深蓝眼眸微微流转，他嘴角微翘，神态从容道：
    “就像人长大了，年纪变大了，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变化着，嗯，唯独没有变化的只有我们……真羡慕你，鲁舒夫！”
    “你可以感受到主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来自灵魂精神上的疲倦，可以更加接近主人。”
    伯格列说这话绝不是调侃之类的，他真心实意地流露出艳羡的情绪和表情，要知道，从他们被创造之初，整体结构上就根本不会有衰老这个概念。
    而这就导致伯格列和鲁舒夫两人心底隐隐有异样的感觉，但由于这个设定概念上却光有岁月沉淀的阅历，没有符合的心理年龄。
    来自灵魂精神上的老态、疲倦对于两人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呵呵……”鲁舒夫轻笑一声，露出光洁臂膀的他往后靠了靠，颇为懒散道：
    “这不算什么，如果你能不沉睡一段时间，一直从诞生之初到现在，或许你也可能会突破一丝‘概念’。”
    伯格列放松姿态，随意坐在床沿，他点点头像是赞同了鲁舒夫的说法，
    “有可能，虽然没在梦虚乡享受读书，但我们休息的时间也足够久了，我想我们也是时候进行主人下一个任务的开展了。”
    听到这话，鲁舒夫面具上嘴角的弧度忽然变得夸张起来，他一下坐直身体，笑得前仰后合，说话时夹杂着笑
    腔说道：
    “哦，我的好兄弟，难道你不知道主人的任务进度就是我们的死亡进度吗？”
    “主人应该告诉过你的？不是吗？”
    伯格列脸上白色面具歡骨位置凸起，接近下半脸颊面具却陷下去。
    这张面具合上了嘴唇，嘴角牵动着白色涂料勾勒起一道幅度不大的微笑，带着点单纯的善意和温柔，伯格列平和笑道：
    “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我知道的你也全都知道。”
    “当主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全都即将完成时，代表我们故事的生命也将画上一个句号。”
    鲁舒夫笑得更开心了，不过被割裂的嘴角却往两边高高咧起，笑得略显狰狞。
    下一刻，他忽然掀开被角，翻身下床，穿着内裤不惧严寒地站在室内。
    鲁舒夫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他保持着笑容走向放置自己衣物的衣架，他一边穿戴衣物一边反问道：
    “伯格列，难道这就是我们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呜~”
    啪嗒一声，未关严实的窗户撞上墙壁，一阵阵寒风凛冽呜呜吹袭。
    眼睑低垂，伯格列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止不住地咽了下去。
    那一刹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两人相继无言。
    就着一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思忖良久的伯格列只是低着头，似在自语重复着几句话：
    “可能、或许我们被创造之初本来就没有意义……”
    “可能……”
    闯入室内的寒风愈发喧嚣，瓶瓶罐罐在屋内止不住地直响，冷冽的风由小变大，逐渐掩盖住鲁舒夫默默穿衣的声音，逐渐吞没伯格列细微的低语。
    ……
    三层独栋房屋内一片祥和安宁，光线温暖，时光静好。
    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四分钟，早早回到家的谢凉做完了午饭，他正准备上楼叫醒还在睡觉的李维斯两人。
    “真不知道德里给艾米莉讲了些什么，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谢凉脸色古怪来到二楼，嘴上小声嘀咕着。
    拖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眼见着靠近李维斯休息的卧室越来越近，谢凉暂时抛开这个令他有些困惑的问题。
    上前两步，谢凉半转身体面向卧室门，正当他屈指打算敲响房门时，眼前那扇光洁的木门忽然被拉开。
    卧室内的景象一点点映入眼帘，李维斯站在卧室内看着谢凉，像是料到谢凉会在卧室门口一样，他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对发愣的谢凉说道：
    “我闻到土豆炖牛肉的味道了，好像……还有一些混杂的水果沙拉。”
    “等等！燕麦面包再加上一锅还正在熬煮的猪肉豌豆浓汤……”
    “差不多，总得来说处理这些食物花费了我不少时间，但你能想象到菜品完成那一刻的满足感吧？”谢凉略显自得回应道。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浪费时间半转身体朝过道的另一头走去，没有回头道：
    “对了，李维斯，我还得叫妮维雅起床，你可以先下去和德里用餐。”
    李维斯看着谢凉的背影，一边悠闲往楼下走去，一边朝谢凉说道：
    “霍亚，其实你可以不用叫妮维雅，他大概也快起床了。”
    “而且你做的食物闻起来味道很不错，对此，妮维雅是无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