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夜宴

第二卷 面具 第三十七章 供词一致

    
    冰凉刚劲的线条勾勒,宏大高耸的古堡直入云端,一眼望不到尖顶的尽头,四周被清楚一大片空地。
    谢凉此时离格斯诺特古堡还有一些距离,他从现在的位置往格斯诺特古堡的方向望去,视线穿过树林的缝隙。
    远处,残破四散的甲胄洒落在古堡大门前,和谢凉走之前一样,格斯诺特古堡大门大开,皎洁轻柔的银色月光从天际垂落。
    落在格斯诺特古堡哥特式建筑结构上,落在每一块残破的甲胄碎片上,反射出银白色冷光。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暮先生的样子,谢凉想起了对方在自己第一次来到古堡时的恐吓,想起了对方拿着那柄镰刀对着自己脖子要砍下去的样子。
    一幕幕画面在记忆跳出沉下,谢凉眼神中充满回忆,他嘴角微微翘起。
    记忆与现实碰撞交织,笑着笑着,谢凉忽然沉默,脸上写满苦涩和疲惫。
    他抬起头,那普通干净的面孔茫然望向前方,空出的小路、两侧笔直粗壮的黑树、以及盘踞在这片大地上高耸的古堡映入眼眶,他既无助又可怜,嘴唇张了张,他似乎不仅仅在看眼前的景色。
    眸光闪动,谢凉沉默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呜呜的风声陡然响起,掠过一阵料峭的寒风,撩动谢凉身上单薄的衣物。
    寒风中,除去束身马甲的单衣没有了束缚,像鱼不再受到水的限制,跟随风、跟随自由,随心所欲地在风中摇曳、摆动。
    默然感受着这一切,狂风绕过指尖,谢凉沿着黑森林为自己空出的道路一路向前,他学着风,时而绕过一颗颗树,时而停在路边。
    谢凉的目光不再放在那座冰冷昏暗的古堡,他随性舒展自身的肢体,像个不用考虑乱七八糟事情的孩子,心里只有一个向前跑的念头。
    感受风的律动,不考虑节奏,不考虑时间和目的。
    沉重的情绪随着风一起向着不知名之处远去,如果有可能,谢凉希望自己的能力是变成一缕不受控制的风,这样他就不用思考很多让他觉得心烦的事情。
    只需要跟着别的风走,什么都不用考虑!
    穿过空出的道路,没走过一段,身后的黑色森林就将这段路封锁。
    当谢凉走完整段黑森林为他空出的道路后,来时的道路完全封闭,他没有回头,径直往对开的紫罗兰大门走去。
    这扇精美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分别紧靠在高大门框的两侧,它们就像是专门为巨人准备的一样,宽大的门框庄重雄伟。
    谢凉张开手掌抚上门框,从门的这段往里面望过去,古堡内一片黑暗,就像身处黑洞内部,没有一丝光线可以在其中存活。
    谢凉深吸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古堡大门前的甲胄,脸上露出笑容,像在道别似的说道:
    “祝我好运,暮先生,也祝你在那边过得好一点。”
    话音未落,谢凉转身没入自己最恐惧的黑暗,他的身体转眼间被黑暗吞没,整座古堡就像一只生活在黑森林中的巨型野兽,张开嘴等待猎物自动进去。
    “扎~”
    令人牙酸的关门声响起,那扇对开的紫罗兰花纹大门“嘭”的一声闭合,震起地面沉积许久的灰尘。
    ......
    瑞肯市,彼尼卢街区,飞蛇党所在的别墅内。
    西洛伊的父亲,同时也是飞蛇党的教父,张?斯内克,他此时正坐在书房,身后满是琳琅满目的书籍,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神古波不惊。
    他捏起搭在烟灰缸上的雪茄抽吸了一口,吐出的浓浓烟气将他那古板严肃的脸庞隐藏在其中。
    斯内克坐在书桌后,他的面前躬身站着一名情报组长,正在汇报这阶段有关飞蛇党有关的一切讯息,明的暗的都有。
    这位情报组长年近四十,两鬓黑发中掺杂着银丝,比起情报组长这个身份,外人看来,他更像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
    浑厚有力的嗓音在书房中回响,斯内克一边看手中的报纸,一边时不时抽吸一口雪茄,他耐心倾听对方为自己汇报的收集到的各种情报。
    等情报组长声音浑厚的声音悄然停止时,斯内克这才收起手中的报纸,他平静抬眼,看了看眼前上了年纪的情报组长。
    斯内克没说什么,他既没有让对方离开,也没有展露出要聊点别的事情的想法。
    缓慢起身,情报组长低头老实地在原地等待,斯内克转身从旁边的酒架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一个圆肚酒杯,透明的玻璃表面有着繁密的花纹。
    拨开酒塞,斯内克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清澈香醇的酒液在杯中晃动,他把那瓶威士忌放在一边,再一次抽吸了一口雪茄,
    “帕麦罗,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从您将我从贫民区带走到现在,有三十年了。”帕麦罗恭敬地回答,他仍然低着头。
    “呼,很久了......”斯内克吐出大片烟气,浅绿色眼睛眸光闪动,他转而问道,顺便拿起酒杯品尝一口,“对德威斯的事情怎么看?”
    “现在是第三天,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和我相处这么多年,你应该是最了解我脾气的人。”
    正装笔挺的帕麦罗没有当即回答,他沉默片刻,一直低下的头抬起来,“很蹊跷,德威斯少爷很聪明。”
    说到这帕麦罗打量了一下斯内克的表情,见观察不出什么,他斟酌着还是说了出来,
    “恕我直言,虽然话不怎么好听,但在您的两个孩子当中,西洛伊少爷很明显是不如德威斯少爷的。”
    “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那个时候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就算西洛伊少爷出事,德威斯少爷都不会出事。”
    “可当我在酒吧和警察那边收集一些线索、证据、情报的时候,得出的结果全部都是,他们全都一致指认是有另外一群黑帮和的德威斯少爷进行火拼才造成的死亡。”
    “这根本不合理!”
    帕麦罗一直在注意斯内克,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像刚才斯内克说的那句了解他脾气一样,他不愿意去回响记忆深处那段令他惊悚的
    画面。
    斯内克安静倾听,他没有对帕麦罗的话产生一点情绪波动,抬起拿着雪茄的手指了指,他感受到了帕麦罗的忌惮,安抚道:
    “继续说,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好的。”帕麦罗老实点点头,虽然斯内克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不敢有一丝松懈,
    “据我发现到的信息里,现场留下的那柄刀和德威斯少爷身上的刀伤是最可疑的。”
    “除了审讯酒吧内还存活下来的那群人之外,我还扩展了范围,包括周围的居民,还有一些抵达酒吧必经之路的流浪汉和小偷。”
    “这同样也是我花了三天完成的事,可是,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帕麦罗眉头紧皱,浓重的疑充斥在他的眼神中,他无法理解,
    “不管是居民,还是流浪汉还是小偷这些人,他们都是说有一群黑帮来到酒吧,同德威斯少爷火拼,然后导致德威斯少爷死亡。”
    帕麦罗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浑厚的嗓音加重了一些,强调解释道:“先生,我并不是说这些人提供的供词意思是这个,而是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在说同样的话,包括警察那边也是!”
    “如果不是事先对上供词,和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故事!”
    说着说着,帕麦罗甚至都差点控制不住情绪,语气和声调都不受控制拉高。
    纵然是帕麦罗这样经验老道的情报组长也是无法理解,他仿佛都能想到当时他不相信手下人汇报的情报,亲自跟随他们调查时的画面。
    那一位位居民、阴沟里的小偷、警局的人在聊天中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涉及到有关德威斯的事情时,每一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会不断把话引到那句,一个陌生黑帮和德威斯火拼,然后致德威斯少爷死亡这句话上。
    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悸动,帕麦罗脑海中对此的记忆挥之不去,他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表现出一副很顺服的样子,继续讲述道:
    “这也是我今天提前来找您汇报的原因。”
    “先生......”帕麦罗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句话,警觉又畏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孱弱衰老的老人,最终还是吐出了堵在喉咙里的话,
    “也许我再追查下去可能还是同样的供词,另外瑞肯市,甚至利斯王国也根本没有那支黑帮的下落。”
    在脑海里组织了好几遍,帕麦罗用比较含蓄的话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追查下去还是同样的供词说明他言外之意是,继续追查下去可能还是一样的结果,是无意义的。
    盯着眼前重新低头的帕麦罗,斯内克笑了,他不明所以“哼”了一声,右手拿着雪茄,左手拿着酒杯,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
    杯子与桌面发生碰撞,晃动着停下来,斯内克放下酒杯,他向后倒去,舒服地靠在靠背长椅上,他冲帕麦罗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一直在注意斯内克的帕麦罗收到指令,他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关上了书房的门,留下老人一个人靠坐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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