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夜宴

    
    “我一直都是这么聪明。”
    依靠在沙发上，最近谢凉一直在想两件事，一件是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另外一件就是追寻过去。
    他本来打算吃完早餐就准备再抓紧时间，进入格斯诺特古堡一趟，从正门尽头相对的两道环形曲面楼梯可以进入第二层的三号房间。
    可是，现在没有这个空闲的时间，他还得照顾娜莱昂。
    哦！看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瘦弱、枯槁，缺少必须的营养，嘴唇苍白，脸色枯黄，她像一只缺少依靠、刚刚出生的幼兽，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因为缺少交流，并且又算不上朋友，没有固定的关系，谢凉和德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娜莱昂搭上话。
    而谢凉和德里也因为娜莱昂在场，他们做不到把娜莱昂当做空气，做不到随心所欲地聊天。
    这就导致了现在屋内安静异常，空气宛若凝固，连挪动每一个动作都觉得暴露在别人的注意力之下。
    喉咙微动，谢凉动了动嘴，决定打破僵硬的气氛，帮助娜莱昂适应这里的环境，顺便自己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世，
    “娜莱昂，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眨了眨眼睛，娜莱昂坐在沙发上，双臂环抱着双腿，眼神柔弱，她抿了抿嘴唇，嗫嚅了几次，声音低微地回应道：
    “可以。”
    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谢凉附身从矮桌上拿起一个苹果，状似随意问道：
    “可能有点冒昧，你被抓到‘加英特’之前的家人呢？”
    娜莱昂眼帘微垂，环抱双腿的手臂稍稍用力，她把头缓慢埋进膝盖，只露出一双悲泣、茫然的双眼，无神道：
    “我被父亲卖给了‘吉林特’黑帮，也就是瑞肯市最大的人贩黑帮，我没……早就没有了家人……”
    鼻子微酸，水雾漫上眼瞳，娜莱昂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心情，她没让自己真正哭出来，睁大双眼，目光飘忽。
    牙齿卡在红色表皮，谢凉啃苹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隔了一秒才咬一口，他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娜莱昂把话题进行下去。
    ……
    “到了。”
    灰蒙蒙的穹顶之下，一路前行的李维斯停住脚步，西格蒙德和他相差一个身位，落在侧后方。
    朦胧梦幻的光带仿佛毫无重量的棉絮，轻盈游弋四野。
    李维斯和西格蒙德的脸颊上落下斑斑光点，光影闪动，像在阳光明媚的白天潜入海底，抬头能清晰看见光的形状。
    李维斯半蹲下来，伸出右手按在地面，他眸光专注，手掌间黑雾弥漫，他利用能力借助灵界感应现实，侦探道：
    “等一下，外面有一个人……”
    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分钟，李维斯缓慢点头，视线没有偏移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李维斯像是站在一片幽暗、没有丝毫波澜的湖面，双手覆上黑暗跳动的果冻般物质，轻易探入地面。
    一圈圈环状涟漪以此为中心朝四周扩散，由小变大，从最开始进入灵界时出现的碎光再次喷涌。
    冷色的银色光泽闪耀，在灰蒙蒙的天地中熠熠生辉，地面凭空升起一轮皎洁圆月。
    唯美清冷的光将两人包裹，地面开始下陷，早有预料的西格蒙德脸色不变，他竖起中指抬了抬眼镜框，任由这片银色皎洁的光将他们吞没。
    渐渐的，柔和梦幻的光填满眼眶，视野内除了
    光，西格蒙德看不见其它事物。
    这个过程很短，一瞬之间，占据西格蒙德视野内的光逐渐削薄，一点点变淡，最后直至消失。
    在这之后，昏暗的环境再次将两人笼罩，透过玻璃灯罩发散开来的暖光使黑暗缩离。
    等西格蒙德稳住身形后，他和李维斯来到了一处地道，左右两侧土墙瓦斯灯错位相对，静谧无声。
    “这里是波卡斯特教堂？”眸光微动，西格蒙德扫了眼染上昏黄暖光的墙壁，表情些许诧异。
    一旁的李维斯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他注意到这条过道正前方不远处分叉出另外一条路，
    “根据灵界对应标记点，没有太大出入。”
    习惯性动了动眼睛框，西格蒙德同样观察到分叉出的那条路，考虑到教会的实力，自觉得在教堂内部不可能会没有守卫力量，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分配道：
    “抓紧时间，我直走，你探索另外一条路，找到教会卷宗、文档存放点就使用这个。”
    说着，西格蒙德没有转头地抛给李维斯一个手指大小的胶囊。
    环形的原线分割两侧，红蓝两色各占据这个胶囊的一边，摸起来的质感柔软，如果放大分割处，甚至还能清晰看到细微的电路，部分气动装置。
    “碰到棘手的人按动红色，找到文档按蓝色，尽量别惊动这里的看守，快速解决，回家享用午餐。”
    讲解完胶囊用法，西格蒙德没有耽误时间，抬脚径直向前踱步过去。
    望着西格蒙德的背影，李维斯收好胶囊，露出笑容，一改在娜莱昂面前的温柔，右手撑在墙壁上。
    下一刻，右侧坚固的泥土仿佛化为了沼泽，幽影起伏，李维斯钻入其中，大半个身子沉没，他很快融入阴影当中，于墙壁中潜行，向着西格蒙德安排的方向探索。
    ……
    于此同时，瑞肯市内另外一边。
    “嗯……还好，我们运气不错。”缺少灯光的飞蛇酒吧内，借着混色毛玻璃外投射进来的光，洛克伍克拿着一杯苏兹走向靠近窗口的一张小圆桌。
    门口木门禁闭，由于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飞蛇酒吧生意比平常冷清了许多，吧台后面，酒保无聊地擦干净了每一个杯子，包括框住他的木质吧台。
    一张张小圆桌周围，平时码头没有活的临时工人身影不再，酒吧嬉笑的吵闹声消弭，只剩下零碎的一两声呼噜声。
    以及似乎是受到酒吧内安静氛围的影响，声音不自觉压低几度分贝的聊天声。
    “这位先生没被做掉真是个奇迹……”提姆特双手摊开，微微仰起下巴，做出一个富饶教会专属的祈祷手势。
    他接下了西格蒙德话，他们口中议论的正是经历过上次凶杀案，还没消失，而且看起来还过得不错的酒保。
    微抿一口莫吉托，斯娅加入了话题，她配合酒吧内的环境，小声说，
    “也许只做了简单的询问，我以前主持过一场黑帮成员的葬礼，瑞肯市内关于这类团体的流言有点夸大成分。”
    “其中很多人都按照规矩做事，有等级分明的阶级，不招惹基本不会出事。”
    “有获取到什么重要信息吗？洛克伍克。”
    洛克伍克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晃了晃酒杯里的金黄酒液，语气轻松，用上肯定的口吻道：
    小书亭
    “当然，基本还原了整个事件，当然是从那两人进入酒吧之后。”
    搭在桌
    面的手臂抬起，洛克伍克把手伸进口袋，取出那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左右看了两眼道：
    “酒保有看到两人的样貌，他亲自给两人各送了一杯威士忌。”
    “据他所说，当时全程只有一个人动手，刺伤飞蛇党接班人那人动手，并驱赶完顾客之后，他和他的同伴坐在店里聊天聊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两人要了两杯威士忌。”
    “等等，那种情况他们敢喝？”斯娅睁大了眼睛，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飞蛇酒吧是属于飞蛇党产业，她是有了解过的，在这里驱赶顾客，还当着在飞蛇党手下做事的酒保，把他主顾来了一刀。
    这不在酒里下东西，斯娅是完全不相信的，除非自身觉醒的能力对身体有改造作用，又或者本身实力抵达神眷者，才有可能对世界上大部分毒素免疫。
    洛克伍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对，喝下去了，不过是全程动手的那个人喝完的。”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的实力不错，并且能力有可以改变身体特性这一方面，有可能接近神眷者这一等阶。”
    “被杀的那五人里，另外四个是飞蛇党的一支作战小队，都是一刀解决，过程中他的身体可以虚化成一团黑色物质，综合来看，可以归类为半概念半身体强化类型。”
    “是一个对付起来很棘手的人物。”
    洛克伍克没有吝啬对李维斯的评价，光从得到的几点信息上，他就已经能感受到李维斯不俗的能力。
    “我比较关心他们在聊什么？”提姆特关注点明显不一样，他没有喝酒，只是要了一份果盘。
    “不知道，酒保没有听见。”洛克伍克摇了摇头，他把手里的镜子摆到两人面前，用手遮蔽周围的视线转而说道：
    “我提取了一份有关那两人样貌的记忆碎片，你们可以看一下。”
    说话间，洛克伍克又一次环视四周，看到没人注意这边，他食指微动，敲击挡在左手手臂边的镜面。
    幽暗无光的镜面随即泛起涟漪，两块流动的模块飘动着向镜子里最深处的黑暗流动，一道漩涡旋转在其中旋转不停。
    镜面上，一些线条和颜色缓慢浮现，当漩涡停止旋转消弭，光滑的镜面最先出现的是李维斯的脸。
    微卷的浅棕色短发披散脑后，布满血丝的灰蓝色双眸黯淡无光，胡茬根根坚硬，脸色苍白，缺少必要的休息。
    洛克伍克扫了一眼镜面上出现的李维斯，对目光专注的两人介绍道：
    “他就是全程都在动手的那个人，整起五人死亡的凶杀案就是他造成的，虽然是杀了几个瑞肯市风评不怎么好的飞蛇党。”
    介绍完，镜面又泛起一阵波澜，紧接着，谢凉的面孔浮现在镜面上。
    黑发、黑眸，容貌不算特别突出，也不算很差，整体看上去比较清秀，面容柔和。
    可是，就是这不算漂亮的样貌，却一下子引起了一旁斯娅的注意，她凑近看了看，
    “他是……外国人？”
    提姆特也注意到谢凉的样貌，拥有丰富阅历的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谢凉长得有点类似于南大陆库霍沃德那边的人种。
    “从外表上来看，是这样的。”洛克伍克肯定了斯娅的话，他分析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线索，我们可以摆脱警察厅查一下最近从边境入境旅游，到瑞肯市内的一些外国人相关签证记录，看看其中是否有这么一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