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夜宴

    
    一直看着马车化作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视野里，谢凉转身回到房子里，他关上门，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德里，费兹罗杰和我们认识吗？从男爵是什么意思？”谢凉偏过头望向沙发上的德里，随口问道。
    他和那位中年管家交谈的时候，德里已经从门口离开坐回沙发。
    中年管家走后，他满脑子疑惑，冲淡了他前往贮藏新鲜食物地下室的念头，心底像有一只小手在抓挠，痒痒的，没得到答案总感觉不舒服。
    “故事失控了……”德里没有正面回答谢凉的问题，他苦着脸，眉眼低垂，憋着嘴，
    “一些不属于我们故事里的角色出现了，我故事里没有这个人……”
    他两条秀气的小眉毛紧紧挤在一起，低下头，翻动手里的黑色封皮书籍。
    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响起，德里翻到留有羽毛笔当作书签的那一页，这里是德里故事刚刚发展到的位置。
    就在早餐吃完不久，德里就已经看过一遍，除了开头寥寥几句就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刚发生过的内容。
    而现在德里打开之后，他霍然看到洁白的纸页上，点点墨迹从模糊逐渐清晰，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握一支笔在上面记录。
    一句接着一句的整齐字样不断浮现，并且这个速度还在加快，黑色封皮书籍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出现新的故事。
    为什么还会失控？这不是你的能力吗？
    听完德里的话，谢凉反而更迷糊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片刻才憋出一句话来，
    “那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吗？”
    眼珠来回移动，德里一行行浏览起新多出来的内容，他没有抬头，努了努嘴，眉毛压低十分苦闷道：
    “问题就在这……这成为了一个‘薛定谔的故事’了！”
    “结果没出来之前，它本身一直处于一种好坏参半的状态，充满不确定性，无序性。”
    《天阿降临》
    “就连我现在也没办法修改它本身的主体走向了……”
    “说不定是个好故事呢。”谢凉嘿了一声，他比较乐观。
    待客厅内，德里坐在娜莱昂的斜对面，那本黑色封皮书籍摆在他的双腿上，他和谢凉毫不避讳娜莱昂谈论有关超凡力量的话题。
    灰蓝的眼眸蕴含着不太明显的不解，娜莱昂放下折叠起来，有些发酸的双腿，她拢了拢脑后没有光泽浅棕色的头发，调整坐姿，安静地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两人。
    也不管自己听不听的懂，她满含兴趣地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观众，恬静淡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和。
    就像广阔草原上，明媚阳光下的一朵小白花，草茎迎风摇摆，牵动着几瓣花片晃动，给人一种静谧文静的舒适。
    谢凉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结，与其考虑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他倒觉得不如想想今天吃什么。
    把中年管家的事放一边，谢凉
    离开待客厅，他单独前往食物贮藏室，继续刚才还未完成的查看食材的事情。
    穿过食物贮藏室的门，谢凉几步来到地下室的入口，他用食指勾起圆环，向后翻动，他拉着圆环托着铁质的深棕近黑门板轻放在条状地板上。
    正面窗口投射出温暖的阳光，细小微尘在空气中沉浮，谢凉松开圆环，抽出手臂起身接近打开的地下室，入口的位置由四四方方的门洞框选出一片整齐的光柱闯入黑暗，照在干燥阴冷的水泥地板。
    处于入口边缘的谢凉刚把脸靠过去就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凉风，他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聚拢在他身边的温热暂时一缓。
    借着门窗的阳光，谢凉把目光投射进地下室的内，黑暗中，入口的那束光线勉强勾勒出地下室贮藏的食材和一些摆放货架的轮廓，它们就像一只只躲进黑暗里的动物，匍匐着窥视入口照进来的光。
    谢凉没有着急进去，他观察了一两秒，按照自身对地窖、地下室的了解，他记得进去之前好像要点燃一根蜡烛放进去。
    “好像是为了检测二氧化碳浓度？”谢凉记得有这么一条注意事项，主要是为了防止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中毒。
    而大部分时间处于地球，并且也不生活在北方，凭借着冰箱，谢凉也没有真正去过一次地下室、地窖之类的地方。
    说起来，现在这次进入地窖还是他的第二次经历。
    有了想法，谢凉当即起身，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有关这栋房子的相关记忆，随后循着记忆带给他的熟悉感，来到一个离地下室入口不远，放置食材调料的货架。
    “番茄酱下一层......番茄酱，诶！”嘴上念叨着记忆带来的反馈，谢凉双眼扫过一排排货架，当看到番茄酱时，他的眼前顿时一亮。
    视角迅速下拉，看到放置在下一层的蜡烛和方便把蜡烛放进地下室里的铁丝。
    没有丝毫犹豫，谢凉果断拿走，随后快步来到地下室的入口，他手脚麻利地把手里拿到的铁丝放在一边。
    就在谢凉正准备用新得到的能力点燃时，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副画面。
    黑暗中，一束灯光从头顶落下，照亮藏在黑暗里的一张小圆桌，丝滑柔顺的白色餐布铺在上面，光洁的花瓶里插着几株经过精心裁剪的玫瑰，本沃穿着束身马甲，最里面是一身雪白的衬衣，脸上像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灰尘，让人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和平时有所不同，今天的本沃没有穿最外层的体面西装，左手往嘴里抽送着雪茄，右手端着一个高脚杯，鲜红如血般的色彩在玻璃容器中摇晃。
    它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指尖燃起一缕明亮耀眼火光的谢凉，“呵”了一声，吐出大口烟气，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谢凉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既然你在昨天就已经打开过一次地下室，并把买到的新鲜食材放进去妥善保存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点燃蜡烛？”
    本沃的言外之
    意就是，已经在不久前进入过一次的地下室，中间连相隔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二氧化碳的浓度有可能还没有积累到会让人中毒的程度。
    说到这，本沃似乎是想到什么，嘴角弧度更盛，它笑出了声，补充道：
    “你上次好像还没有点燃蜡烛就直接进去了？”
    本沃话音未落，已经凑近手指上那一缕明亮火光的蜡烛安静地被点燃，在阳光下，火苗摇曳晃动。
    耳边回响着本沃的话，谢凉看着手里的蜡烛，接着又看了看被打开的地下室，脸颊抽动了几下。
    微微开启的嘴唇动了动，谢凉一时间竟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反驳本沃的可能......
    轻咳一声，不想在这个会让自己尴尬的话题停留过久，谢凉主动岔开话题，他强行嘴硬轻呵了一声，起身又一次离开地下室入口，从货架上找来一个蜡烛托盘，边来到地下室入口边辩驳道：
    “我这同样是为了检测二氧化碳浓度，顺便给自己准备点光线，你难道不知道储存在地下室里的蔬菜也是会呼吸的吗？这会积累一定浓度的二氧化碳。”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怕黑！”
    把怕黑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谢凉脸是一点也没红，他底气十足地凑到地下室入口。
    谢凉托着蜡烛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处的楼梯，他把烛盏先放在入口边缘，然后双手抓住楼梯的横杆。
    等双脚踩到实质的横杆，谢凉这才放心地拿起放在地板上的蜡烛，一点点小心攀爬着往下。
    其实说起来，前置还是先放蜡烛下去比较好，但是谢凉想到本沃说的话，也并不觉得完全是对他的嘲讽。
    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到达神徒阶段的觉醒者强度，本质上还经历过一次换体，对于缺少氧气，二氧化碳浓度过高这种情况，身体还是可以吃得消的。
    蜡烛散开一圈光晕，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开地下室入口通风时间比较长，还是本沃说的二氧化碳浓度不高的缘故。
    谢凉下到地下室，双脚接触到实地时，他全程都有特别留意手上燃烧的蜡烛，没有熄灭的迹象，但是烛芯上腾起的火焰有在微微变弱、变短。
    “呵……果然是这样，谢凉先生，看看你手里的蜡烛吧！完全不用检测。”
    本沃开心地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它沉默了好一阵突然开口，一直心心念念刚才和谢凉的争辩。
    本沃……你真的挺无聊的……对于本沃的一根筋，谢凉不打算续上这个话题，他端着蜡烛，不断环视四周。
    昨天下了地下室谢凉匆匆放完食材就上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这里的布局。
    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地下室内，谢凉远离楼梯几步来到与之相对的墙壁前，这里堆放了一一些蔬菜，有用木条板箱子分类装好，靠着墙沿边摆了一整列。
    谢凉看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不少水果，蔬菜占的比例还是比较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