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夜宴

    
    清晨，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床边，金色的光线薄薄地在床沿和地板上留下。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声，朦胧的大雾四起，像是无声的海浪，淹没了整个加英特小镇，接天连地。
    谢凉不情愿地翻过身，侧头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几片树叶隐约从灰蒙蒙的大雾中探出头。
    大脑一片空白，谢凉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想，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微垂。
    似乎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失眠了，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历史书，直到后半夜才稍微有了点睡意。
    谢凉扯了扯被毯盖在肚子上，瞧见窗外天色还不算早，他困倦地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之间，谢凉闭上双眼，不断调整身姿，最后眼皮沉沉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被西格蒙德医生叫醒的，几声敲门声传来，谢凉揉了揉双眼，接着又是一闭，随后猛然睁开，眼眶轮廓撑得老大。
    “现在几点了？”
    头脑清醒的谢凉坐在床上，他偏过头朝站在门边的西格蒙德询问道。
    竖起中指抬了抬眼镜框，西格蒙德脸色比昨天好多了，他侧了半个身子，嗓音平静地关心道：
    “八点三十分，还不算太晚，我准备了早餐。”
    “霍亚，你昨天做了噩梦？”
    西格蒙德有看到谢凉略微发红发胀的眼眶，再加上平时对方每天都会早起准备早餐，他有这种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失眠……”掀开被毯，谢凉起身下床，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拿好自己的洗漱用品，余光瞟了西格蒙德一眼，奇怪地随意问道：
    “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故事里西格蒙德是一个技术不错的外科医生，昨天是他的调休假期，可是今天不是。
    后退两步让开过道，西格蒙德看着谢凉去盥洗室的背影，解释道：
    “今天是夜班，所以晚餐不用考虑我的那一份了。”
    “哦，明白了。”
    谢凉进入盥洗室，来到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牙洗脸。
    嘎吱嘎吱的响声夹杂着脚步声，西格蒙德追过来，停在二楼的盥洗室门口。
    老实说，谢凉被人看着刷牙实在不习惯，他洗漱的动作不由地一滞。
    “霍亚，你有一套正式参加活动的礼服吗？”停在门口的西格蒙德认真询问道。
    明天就是菲兹罗杰的晚宴邀请，而一场晚宴对于参加的客人来说，必不可少的首先就是一件体面的晚礼服。
    我只有身上的这一件……额，话说图之那手变衣服的能力我怎么能学到？
    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口水，谢凉吐出满嘴泡沫，眼睛不敢与西格蒙德对上，尴尬地老实回应道：
    “没有，准确来说，我除了身上这一件，很少有别的服装。”
    挺难为情说出来的其实，每天都穿同一件衣服，谢凉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可是没办法，不穿衣服更不好。
    西格蒙德沉默了，等谢凉洗完了脸，他才默然回应，态度上没有半分嫌弃，有的，只有对自己的反省。
    他主动提议道：“待会吃完早餐，跟我出门一趟，我去帮你定制几件衣服，顺便也给德里他们定制几件。”
    我不想出门……谢凉想到了去往瑞肯市坐
    公共马车遥远的路途，他拿起洗漱用品返回卧室没有立刻答应。
    而西格蒙德跟在身边，也不催促，平静等待谢凉的答复。
    放好洗漱用品，穿好衣服，谢凉也没让西格蒙德等太久，边下楼边思考着说，
    “这会不会耽误到你上夜班？”
    毕竟昨天西格蒙德刚伤势痊愈没多久，对抗富饶女神受的伤现在才缓过来，适当的休息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不会，我只是缺少了一部分神性规则，被富饶女神留下的神性规则抵消了。”
    西格蒙德摇了摇头，他轮廓分明的线条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坚毅，语气虽然平淡，但透露着一股难以反驳的味道。
    什么是神性规则，什么抵消什么的，还没到这个等阶，谢凉也不懂，他没有不懂装懂的习惯。
    没有交谈，谢凉下楼来到餐桌，今天的早餐是煎蛋加吐司再加上一杯牛奶，一顿很简单容易制作的早餐。
    值得一提的是，煎蛋煎得不错，边缘酥脆金黄，中心点的蛋黄接近全熟，叉子一插进去，会从留下的几个孔洞里流淌出蛋液，表面撒了一些黑胡椒提味。
    谢凉匆匆解决，清洗完自己这份餐具。
    “早上好。”
    德里瞧见准备来沙发的谢凉打了声招呼，他和谢凉都是这块区域的常客。
    宅在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早。”
    谢凉拿起了桌面上留下的历史书，他没有把全部的历史书都带回卧室，有留下一部分在矮桌上。
    经过大半天的，有一茬没一茬的翻看，谢凉最终还是耐着寂寞读了大半这味同嚼蜡一般的历史。
    据历史中记载，再加上谢凉本身的理解，整个利斯王国本身的发家史就是一本妥妥的暴发户殖民历史。
    有点类似于地球的西班牙，最开始，占据大片土地，时不时还得跟西南部的普库勒斯帝国干仗，抢回丢失的领土。
    特别是近几年，普库勒斯帝国开始疯狂扩张版图，经常派兵侵略利斯王国的周边领土。
    并且海上还在多处利斯王国殖民地时常处于战火不断的地步，多数矿场和种植园经济发展受到影响。
    利斯王国最初开始发家就是靠的水上贸易，开辟了前往库霍沃德的一条水上航路，沿途发现了不少矿产丰富的岛屿和土著居民。
    《基因大时代》
    不少出海冒险回来的淘金者，当时出海就意味着有钱，有钱就意味着能摆脱当下只能放牧耕种的穷苦日子，所以不少出海的人都被称作“淘金者。”
    利斯王国就是靠着大量的黄金矿场和奴隶贸易发家。
    后续由于本身矿场的开采到达了一定限度，国内的飞速发展受到限制，难以满足大量人口的基本需求，整个利斯王国处于一种迫于经济转型的时刻。
    出海这么赚钱吗？
    谢凉心里嘀咕了一句，翻动书页，西格蒙德从二楼下来，刚才他趁着谢凉吃早餐的时间上楼换了身更体面的正装。
    啪啪~
    拍了拍手掌，西格蒙德的动作吸引了在场四人的注意，德里挥手把黑色封皮书籍丢进凭空的缝隙，谢凉夹好书签放下历史书。
    而坐在长条沙发专注照顾娜莱昂的李维斯举了一下手，眼神温柔地看了娜莱昂一眼，抱歉道：
    “我没有时间，你们是知道的。”
    明天的晚宴出席需要准
    备礼服这件事，西格蒙德已经告诉了所有人，按照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在场所有人都能跟他一起出席。
    而礼服这方面，除了经常需要出入俱乐部，多种上流社交场所的西格蒙德在故事里有配备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件像样的礼服。
    我也不想出门的呀……德里小心观察着西格蒙德的表情，可是那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涟漪的面孔看不出丁点变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撅撅嘴，在心中对自己的两条腿说了声抱歉。
    西格蒙德颔首表示理解，他环视一圈，仿佛是在征求在座所有人的意见，见没有人出声反驳，他横眉微扬，满意清点人数道：
    “霍亚先生，德里，嗯……妮维雅已经把身高尺寸数据交给我了……”
    说到这，西格蒙德顿了顿，他看向李维斯，后者心领神会，从衬衫领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西格蒙德，强调道：
    “麻烦了，西格蒙德，上面有标注我和娜莱昂的一些尺寸，然后，我希望你能帮我挑选一件颜色偏淡紫色的长裙，这是娜莱昂喜欢的颜色。”
    “好的。”西格蒙德简洁回答，收好纸条。
    其他人一同起身，李维斯这时候暂时离开娜莱昂，体表黑雾涌动，双手在过道上撕开一道幽暗粗大的裂缝。
    他微微俯身，摊开右手，做出请的动作，心情不错地邀请道：
    “请吧，省了你们做马车的时间，从这里一直往前，看到另外一段的黑色裂缝后，你们就可以直接去瑞肯市内。”
    “出来的地点应该是在过渡区，我记得离那里不远有一家不错的服装设计店。”
    “谢谢。”西格蒙德微微颔首，礼貌地摘了摘帽子。
    他径直向前，走向那道幽暗深邃的裂缝，几秒之后，整个人消失在裂缝当中。
    李维斯把目光落向另外两人身上，德里叹了口气，郁闷地小声咕哝着什么，亦趋亦步地跟在后面，谢凉本着无聊的态度，暂时就先把探索第二层三号房间的事情放下。
    他打算买完晚礼服再说做这件事情，反正是白嫖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呢？
    思想发散地穿过裂缝，身后的裂口一点点合拢，谢凉看到了走在他前面的德里和西格蒙德。
    西格蒙德似乎是在等他们，并没有走很远，他驻足在三四米的距离望着两人，询问道：
    “你们都喜欢哪种类型的正装？颜色或者款式。”
    “我没什么意见，合身就行。”谢凉加快步伐，超过德里，无所谓地靠近西格蒙德。
    还没开始真正上街走路，德里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苦着脸，出于礼貌回答道：
    “加一，我同样对款式这些没意见，能穿就可以了。”
    噘着嘴，德里耸拉着背，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希望不大，抿了抿嘴唇抬眼望向西格蒙德，
    “西格蒙德叔叔，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那家服装设计店？”
    伸出右手摸了摸德里的头没有解释，西格蒙德领着几人走在前面，头顶飘落的棉絮光华印在脸庞留下一道道光影交错的光斑。
    一路前行，在三人静默无声的步伐声中，他们缓步来到了李维斯说的裂缝。
    依旧是漆黑深暗的底色，三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先后穿过这道裂缝，耳畔传来阵阵分不清意思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