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渊明推开房门的时候,端坐在床上的人抬起头。
昏暗中她的眼眸蕴藏着恨意,从未有过的怨恨。
他心中有了数,下午的事他大致也听说了。
他暗暗吸了口气走了进去,点上烛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她倒了杯。
“喝吗?”
“他不记得我了,是吗?”
她哭的沙哑的声音传来,宋渊明灌下杯中的水。
可惜啊,怎么不是酒呢。
“囡囡聪明,我还以为得给你很长时间你才能发现呢。”
柏嫣笑了,笑出了眼泪,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爱她的样子。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解毒的过程中,失去........”
“宋渊明你还在骗我!他记得自己叫裴霖,记得大齐,唯独不记得我。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没有动手脚啊。到现在了,你说一句实话吧。”
宋渊明侧头望着不远处的人,烛光亮起他才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和哭的红肿的大眼睛,哀戚着,绝望的盯着他看。
“是,”他还是开口了,“是一种,异术。催眠术,从他的记忆中将你摘除了。”
“为什么?”
听到肯定的回到,柏嫣疲倦的闭上眼睛,她只想知道一句为什么。
从头到尾她要的也只有一个裴霖而已。
这该死的命运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我,我怕他,不受控。他醒来肯定会找你,你是他的软肋,我不想留下。”
于心,他是有愧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
“不可逆?”
“不可逆。”
柏嫣深深的吸气,有点想笑。
“那殿下干嘛不直接杀了我呢,留下他的记忆。”
宋渊明猛的抬起头,第一次有些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囡囡,我,对不起.......”
“殿下又没做错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柏嫣侧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中。
那时候支撑她的是,他们会望着同一轮明月。
她想着他的时候,他肯定也会想着她。
现在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腔幻想。
难怪她这么久没能等到他一封抱平安的信。
原来他都忘记有这么个人,在远方苦苦的等着他。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
宋渊明背过身站了起来,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干这样的事。
不应该感到任何愧疚。
可对上她曾经信任的眼眸现在变得疏离怨恨,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们再也回不到朋友的状态了。
平心而论,他不厌恶她。
甚至有些喜欢。
府里女人众多,可没一个他真心感兴趣。
每晚站在大门口,他都厌烦的不想踏进那一步。所以才给府里人安上了‘编号’,雨露均沾。
她来了之后,他开始期待回来,回来就可以直接到她这来。
即使她顶他几句,他也是高兴的。
他咳嗽了声,硬下声音,“睡觉,我今日还宿在这,明日再.......”
“随便。”
她是在乎名声,但只是在乎自己在他耳朵里的名声,不是在别人口中那不值钱的几句话。
他既然不在乎了,那她无所谓。
四周黑了下来,寂静无声,宋渊明翻过身,小声的叫了句,“囡囡?”
他知道她没睡着,可她没回应。
他犹豫着还是没再开口打扰,转过身。
两人都一夜睁眼到天明。
天刚亮,宋渊明就离开了。
他悄声的出门后,柏嫣也睁开眼。
坐在镜子前,她茫然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长发垂顺的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随着清晨从未关严的窗户中溜进的微风而动。
记忆不可逆,他不记得她了,也不记得过往的种种。
那她在这的意义是什么呢,一直陪着宋渊明演戏,演一辈子?
她突然好想回家啊,所有的事情都太复杂了,复杂到她无法理清思绪。
“娘娘,奴婢觉着您披头发的时候好看,您要不今日就半披着头发?”
小翠笑着,帮她梳顺头发,她能做的只有安静的陪伴。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娘娘?我说了你可以叫我小姐。”
柏嫣有些不解的望着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的她。
她说过很多次了,她不必唤自己为奴婢,也不用再叫她娘娘了,她已经不是了。
“奴婢在尔家是小姐的奴婢,有人告诉奴婢出了尔家,奴婢只能是娘娘的奴婢了。”
“谁?”
“我从未和您提起被接进宫的那一日。那一日是王莱接的我,他站在马车旁,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位没有掀开帘子的大人。我当时不知道他是谁。他问话,问我愿不愿进宫伺候小姐。我说自己当然愿意了,马车里的大人说好,他会送我进去。他的声音很冷漠,不愿多言的样子。可他又开口多叮嘱了我两句。宫中不比尔家,叫我可以寻个聪明些的人带着一同入宫,想必是极其担心娘娘。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大人是谁。”
不用她说全,柏嫣知道他是谁。
泪水划过脸颊,无声的掉落,心中早就有了的思量更深刻了。
小翠又缓缓开口,“其实大人对娘娘留心的照顾,我是能知道些的。不过那时候王莱叫我不可以同娘娘说,我也并未想太多。说实话,我当时觉着可能是见色起意。可一连几个月了,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用去内务府领东西,殿里上下都是王莱送东西来,每次来每次都叮嘱我不可以告诉您,半句都不可以说。我觉得奇怪的很!怎么会有人愿意在背后做所有,却不愿在明面上说出来,吃力又不讨好。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我还是没告诉娘娘。”
她笑了,柏嫣也笑了出来。
“娘娘还记得您没入宫几日就收到了少爷的信吗。按理说外头的信是不能传进宫里的,那日我其实是从大人手中收到那封信的。大人命我将那封信给您,还有个发簪,娘娘还记得吗?那不是少爷送给娘娘的,是大人借着那封信送您的。”
柏嫣惊诧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裴霖是在两人相接触后才对她有些上心,没想到从这么早开始。
要是小翠今日不说出来,她会一直以为是哥哥连着信一起送的发簪。
“娘娘,奴婢看在眼里,您.......奴婢没有机会了,您还有。”
对于她来说,那一点懦弱和犹豫得到的结果是天人永隔,此生无缘亦无份。
“扎起来吧,外面热。”
“好!”
站在他竹院的门口,柏嫣扯出了个笑脸,走了进去。
小五站在门外抬手拦住了她,“夫人,恐怕.......”
“我找你们公子,他在吗?”
房里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奇怪的是,就昨日听过一次,他竟然能分辨出是谁。
宋渊明新娶的夫人。
裴霖搁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去,留心听着她说的话。
小五也不知道该说在还是不在,公子也没交代过,他犹豫着挠挠头。
柏嫣没等他纠结明白,一把推开他身后的门。
门里熟悉的人抬眼望着她,她漏出好看的微笑,“裴霖!”
见到他一直是让人高兴的事。
裴霖抬手示意她可以进来,小人噔噔噔的跑进来,站定在他桌前。
“嫂子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开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话语,他几乎是存了心思瞧见她委屈的表情。
“你别这么叫我,”柏嫣不高兴的鼓嘴,“我来是和你说以前的事的。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只是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啊!”
她想去关上门的时候才瞧见房内还有一个别人。
是个女人,跪坐在他桌子边。
瞧着低眉顺眼,在这满是美人的府邸中显得其貌不扬。不过气质倒是温和乖顺,让人很舒服的模样。
她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夫人。”
“你,你是?”
“奴婢是公子的侍墨,洛儿。”
侍墨?柏嫣哦了句,那就是他这的下人呗,她客气的朝她笑了下,“洛儿,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他说。”
“是。”
洛儿胆怯又小心的瞥了眼桌前人,见他没什么意见,她站了起来,出去了。
“麻烦关下门,谢谢。”
裴霖眯了眯眼,她倒是自来熟的像是女主人似的,安排起他这里的一切。
他没耐心再等下去,叩了下桌面,“说。”
“嗯,”柏嫣认真的指着自己开口,“我叫尔馥,你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我是大齐的前皇后。我知道,你是作为质子来到大齐的,也知道你是12岁的时候进了大齐的皇宫。我以前救过你,所以你在大齐对我很照顾,之后........”
柏嫣掰着手指头说着,就害怕说差了哪一点。
她没提前准备过,说的有些颠三倒四,想起什么就立刻补充。
裴霖的眉头缓缓皱起,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对。
她对他算的上是了如指掌,清楚到日常作息。
他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认识,可在他的记忆中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如果足够重要为什么会忘记,他自付记忆力超群,不存在时间隔的太长就忘记了。
他是个很少将闲事放在心上的人,或许是因为可有可无所以直接忽略了吧。
“我,我还知道,那个,你腰间有颗痣!”
说完后柏嫣通红着脸垂下头,听到桌前人的啧笑声,显得那么无奈又可笑。
她更是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恨不得立刻滚出去。
他笑什么嘛,本来就是实话嘛,他不会自己都没注意过吧。
裴霖一手撑头,盯着眼前人半晌捏了捏眉心,实在是忍不住又笑出声。
他笑是因为她的神情。
自己说出口的却把自己弄害羞了,看着像是他逼迫了她似的。
眼前的小人确实不令人厌烦,甚至还有些好玩。
“左边右边?”
柏嫣羞的快哭出来了,她哪还记得,就是之前随便瞥了一眼。
“应该是右边.......吧。不对,我的右边,那就是你的左边。”
“确定?”
她怯生生的抬起头,点了点。
眼前人笑的很肆意,一点没有掩饰眼里的嘲弄。
她鼓了鼓嘴,一张脸烧的快抵上外头的夕阳了。
一定是宋渊明给他带坏了,看上去更妖孽的勾人心了。
裴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左边右边,他都不知道有那么颗痣。
刚刚那么问单纯的只为了逗她而已。
“出去。”
他无奈的笑着长叹了口气,扬了扬手。
“那你相信我说的了吗?我们以前很相爱的,是真的!你很爱我的!”
听到这裴霖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不会爱任何人,对于他来说没有爱这个字眼存在。
他慢悠的弯起手指,一下下的叩着桌面,似乎在想什么。
柏嫣不敢开口打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一上一下。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完全冷了下来,“滚。”
男女间的情爱总是令人恶心,在这张虚伪的遮羞布下,掩盖着两人自己的私心。
要不他为什么现在在这,而她成为了自己皇兄的妻子呢。
要不为什么他中毒期间,一面都没见着她呢。
她刚刚没解释,他也懒得过问。对她的兴趣也仅仅在不杀她,再多写就没有了。
柏嫣看出了他的厌烦,斟酌着小声开口,“那我明日再来。”
“你再敢出现在这,我就杀了你。”
没意思了,玩够了,他冰冷的眼眸抬起,不带丝毫人的感情。
柏嫣没回答,和他对视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他之前也这么吓唬过她。
没有了入宫前她救了他的那段记忆,裴霖对她还不如在大齐初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好歹念着她,不会真的烦她,现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和杀心。
他没有在开玩笑,若她明日再来他真的有可以对她下手。
说了一整日的话也站了一整日,回到自己房内柏嫣累的瘫倒在床上。
站久了腿麻的厉害,她揉按着自己的小腿,唉声叹气。
打动裴霖一次已经够难的了,还要打动他两次。
这简直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啊。
宋渊明人跟消失了似的,突然一下子就不在自己眼前晃悠了。
不用想就知道他躲着她呢。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遇事就躲。
真是亲兄弟,进一家门!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嘛,大男人这么小气,还威胁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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