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六扇门

    
    钱舵主第一句话就是告诉空月：“政客最好少打交道，对他们而言，只有利益，没有道义，更没有朋友！”
    自从钱舵主的黑龙会被应天府尹许介玩弄出卖，最终灰飞烟灭，钱舵主对政客就多了一些心眼。他必定观察到了不少内幕，空月对钱舵主说道：“你发现什么了，只管明言！”
    钱舵主说道：“潞王和滁王以前为了争权斗得你死我活，现在福王上位，二人开始联手对付福王，他二人不敢直接对弘光帝下手，就挑动弘光帝的左右手刘公公和温公公相斗。一开始温公公压制住刘公公，二王故意派遣刺客刺伤刘公公，让刘公公误以为是温公公所为，把刘姨叫回去，既保护自己，又能与温公公抗衡。刘公公和温公公斗得越狠，潞王和滁王就越兴奋！”
    “原来刺伤刘公公的刺客是二王派去的！”空月摇摇头，这个连他都完全没想到，如此说来，刘姨遇刺与他们还有间接关系。
    “政客果然肮脏！下一步他们还会干什么？”空月问钱舵主。
    “他们在与军方的左良玉联络，估计有大动作！”钱舵主回答。
    崇祯死后，手握重兵的左良玉成为一方军阀，不受史可法调动指挥，如果他和潞王滁王勾结，唯一的动机就一定是针对弘光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空月只觉得头痛，不愿去多想。当今天下，烽火四起，大明的残存势力不仅不抱团对外，还在窝里斗，看来大明王朝只能是苟延残喘，活不太久了；福王弘光帝蹦跶不了太久了；而挑起内斗的潞王和滁王也不可能有好下场。
    空月好言劝慰了几人一番，让钱舵主、龙大和龙二都先各自回家。
    还剩下一个娥柳，空月问：“你向宗主告假三月，现在已经超过了，你不打算回去？”
    娥柳摇摇头：“不想回去，就想和你在一起！”她的性格很直率，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含蓄。
    空月笑了笑：“好吧！只是宗主找过来，你可得想好怎么解释！”他家里不在乎多一个人，这个人还是高手。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娥柳留下来，还真帮了空月不少忙。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全国到处兵荒马乱，尤其北方，十室已有九空，只有江南还勉强维持着暂时稳定。
    又是一个春节降临，空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完全没有节日气氛的春节，用凄风苦雨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上至达官贵人，下到普通百姓，都在为未来、为明天而发愁！
    才过初一没几天，兵部尚书史可法便召集军事会议，空月受邀参加。
    参加军事会议的基本上都是军队的将领，绝大多数人空月都不认识，他认识的人最熟悉的人一个是内城守备军总兵左冲，一个是黄得功，还有一个人不是将领，是原锦衣卫指挥使黄阎天，也赫然在列。
    史可法的议题是，左良玉提兵十万，从湖北沿长江而上，打出口号“清君侧！”部队已经到达安庆。左良玉表面的意思是，皇上身边有小人操控皇上，他要替皇上作主。而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恐怕有别的图谋！
    众人议论纷纷，都认为左良玉没安好心，应该发兵将其拒在铜陵以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过芜湖。
    空月一听就明白，他左良玉是来夺权的，而且与潞王、滁王有勾结，但空月实在不想明言，他对争权夺利已经很反感。
    众人说得热闹，史可法问谁去前方据守，一下就哑了。左良玉的十万野战军，是当前大明王朝最强大的军力。
    最后还是黄得功站起来，请缨据守芜湖。黄得功部下只有三万兵马，与十万左军对抗，有这份精神，已经难能可贵。
    “还有谁愿意助黄将军一臂之力？”史可法连问三遍，没有人回答。黄得功只好说：“本军独自前往，一定把他挡住！”
    散会后，空月有意留下来，他想给史可法单独说几句话。史可法把一众将领都送走了，回头看见空月还在，知道他有话说，问道：“你有何建议！”
    空月问史可法：“黄得功现在屯兵何处？”
    “在扬州北的仪真。”史可法回答。
    “现在满清的势力越来越大，正在南扩，如果黄得功调走，扬州以北空虚，清兵南下，如何是好？”空月问道。
    “所言极是，只是不挡住左良玉，南京现在就面临保不住！”史可法的回答显出的是无可奈何。
    “黄得功一走，清兵百分之百会乘虚南下，史尚书作好准备吧！”空月提醒史可法。
    “本尚书亲自前往扬州坐镇，巩固城池，你可愿意随我前往扬州城？”史可法问空月。
    空月坚定地点点头：“卑职愿往！”
    空月告别史可法走出兵部，黄阎天在外面候着，他有意等候空月。
    “黄大人什么时候到的南京？也不通知一声！”空月客客气气问候。
    “早到南京了，一直深居简出！”黄阎天苦笑一下，说道：“我现在就一闲人！”
    “没有安排你任何职务吗？”空月问，黄阎天在北京职位可不低。
    黄阎天摇摇头：“没有任何职位，现在要打仗了，史可法尚书才想起有
    我这个人！”
    看来史可法也是太缺人手，能用的尽量用，把不是军人的黄阎天也算上了。空月问黄阎天：“曹公公来南京了吗？”
    黄阎天又一摇头：“北京被围之前我就出来了，至于曹公公，没他的消息。”
    “东厂、西厂、锦衣卫，三大组织，应该很多人在南京，既然曹公公不在，黄大人就应该是最高指挥才对啊！”空月是觉得有些奇怪，黄阎天难不成被谁打压了。
    “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搞整我。”黄阎天有些闷闷不乐地说。
    又是涉及政治，空月不想介入，想敷衍几句就离开，黄阎天却不让他走，说道：“你和刘公公关系好，可否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空月一想，说不定就是刘公公在打压他，他以前曾经让自己监督刘公公，刘公公被调回北京，温公公接替刘公公，这一系列操作很可能就是黄阎天在后面翻云覆雨，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崇祯帝死了，刘公公在弘光帝座下饱受重用，这下黄阎天就惨了。所以玩政治，站队很重要，关键是别得罪人。
    “好的，有机会时我给刘公公提提吧！”空月打心眼里不愿意提这事，但黄阎天也算帮过自己，就算还他一个情吧。
    “这里先谢过司空大人！”黄阎天客客气气拱手作礼，空月从没见过他如此谦恭。
    “大人还是想统领锦衣卫？”空月问黄阎天。
    黄阎天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空月：“司空大人，你是聪明人，你觉得大明王朝还能支持多久？”
    空月微微一惊，看向黄阎天，这种话是很犯忌的，他敢说，说明他很信任自己。
    “可能就一两年吧！”空月神色平静地说。
    “想过自己的退路吗？”黄阎天直视空月，问道。
    “没太想！”空月摇摇头。
    黄阎天淡淡一笑，说道：“没想恐怕是假的！我明确告诉你，北京城破后，所有大明官吏几乎被斩尽杀绝，钱财被一抢而空不说，命还保不住。我愿意继续做锦衣卫首领是因为锦衣卫关系深入社会各阶层，且分布全国，就连台湾岛都有锦衣卫组织，到时候有地方躲藏。”
    空月眉头一皱，黄阎天好深的心机，他说道：“你凭以前的关系，还怕部下不认同你吗？”
    黄阎天一摆手：“你不清楚，如果新上任一个头目，重新调整锦衣卫的人事及布局，很可能直接将本人边缘化，后果将难以预料！”
    “我知道了，尽人事听天命吧！”空月安慰黄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