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短则三四天,长则半个月,必会因脏腑腐化而亡。”凡安将释魂丹递到白宇的手上,“这解药给谁,就由你们自己做抉择。”
说着,凡安走到了门口,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责怪以洛,他尽力了。”
以洛不知来到了何处角落,一个人跪撑在地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一个身影,出现在以洛的身前。
他抬起头,看见凡安正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凡安前辈!”以洛爬起身,一头扎进凡安的怀里,痛哭起来。
但凡安却一把将他推开,冷声道:“以洛,你身上肩负着的担子,绝不允许你这么脆弱!”
“前辈...我...”以洛轻声啜泣,“是我太懦弱,我不敢面对他们!我也不想失去他们!”
“以后的人生,你还会经历很多的痛苦,难道每一次,你都像这样,选择逃避吗?”凡安正言厉色,训斥道,“世事并非都会如意,如果你连面对它的勇气都没有,那你还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如何去保护你的朋友!如何去完成爷爷的嘱托!”
凡安的三连问,让以洛强忍着泪水,羞愧地低下了头。
朋友受到伤害,只因我自己太过于弱小。
如果我能足够强大,那我便能保护我要保护的朋友,能守护我要守护的人!
他被凡安这番话所触动,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宇和白璇坐在那,虽然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隐隐约约闪烁着害怕和恐惧。
“璇儿妹妹,我,这解药,你吃了吧。”白宇将释魂丹递到白璇身前,侧过脸不去看她。
但白璇看着那粒黑色药丸,咬了咬嘴唇,始终没有伸手去接,“小宇哥,大伯、三伯还有爹爹都说,你是家族历年来,炼境天赋最高的子弟,没了我,白家不过就少了个女娃,但没了你,白家这些年对你的栽培,可就付诸东流了。”
就在这时,白宇看见以洛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满脸焦容,问道:“小洛,真的就只有这一粒解药吗?”
以洛微微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却发现白宇暗中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你身上还有我之前给你的药吧?”白宇以仅仅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并不断地给以洛使着眼色。
以洛看出了白宇想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倒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出来。
这药丸看上去和释魂丹没有多大区别,如果不仔细观察,认不出来。
“璇儿妹妹,你看!”白宇将那黑色药丸拿在手中,兴奋地跑到白璇身前,展开两只手,掌心里面分别躺着一粒黑色药丸,“以洛又找到了一粒解药!”
闻言,白璇激动地看了一眼两粒药丸,又将信将疑地望向以洛,“小洛,这是真的吗?”
以洛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装作兴奋地回答道:“小宇他说得没错,确实又找到了一粒解药。”
白璇心中大喜,原本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和小宇哥都有救了!”
“是啊!”白宇递过一粒药丸,略显着急地劝道,“璇儿妹妹快吃吧。”
“好!”白璇接过药丸,刚要入嘴,看到白宇急切地眼神,又停了下来,指着白宇手中另外一粒药丸,说道,“我要那一粒。”
白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宽慰,他笑着点点头,将另外一粒药丸递了过去,打趣地说道:“哪一粒不一样吗?难道还怕小宇哥下毒害你不成?”
“没有啦,璇儿只是……”白璇脸颊一红,摆了摆手,“反正没有啦!”
“快吃吧。”白宇将白璇递回来的药丸吃了下去,然后又催促起白璇。
“嗯!”白璇重重地点点头,将药丸放入口中,吞下肚去。
顿时,白璇感受到体内升起一阵暖意,随后数道气流将她的五脏六腑包裹起来,只见其上滋滋冒出些许黑雾。
“哼。”白璇轻哼一声,两眼有些昏沉,缓缓地倒了下去,被白宇抱住。
“小洛,”白宇将白璇轻轻放在床榻之上,坐在旁边,看向以洛,十分淡然地说道,“按照洛哥的说法,我已经活不过一个月了吧?”
“对不起。”以洛愧疚地低下了头。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白宇笑了起来,“不过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来。”
以洛看着白宇,说道:“小宇,我们可以将这件事告诉你爹爹,你们白家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
“算了吧。”白宇摆了摆手,道,“家里的大夫,将几种疗伤药混合在一起,就当是我白家的不传之宝,这等拙劣的医术,更别说这洛哥都没法解决的毒了。”
说完,白宇站起身,拍了拍以洛的肩膀,然后走出门去,“我和璇儿妹妹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告诉爹爹,你先把璇儿送回她的房间吧,我就先去找爹爹了。”
白宇并没有将以洛和凡安救了自己和白璇的事告诉白凡泽,而是说自己和白璇乘人不备,逃了出来,并且还说出了奎拔才是绑架他的罪魁祸首。
听了这话,白凡泽依旧让白家的人在城中四处搜寻,一来可以造成白宇尚未归来的假象,二来可以借此迷惑九星门。
他又急忙将族中各长老都聚集在议事堂,重新商议起对付九星门以及奎拔的事来。
他还安排韩忠看守白宇,令韩忠无论如何,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视,不准白宇跨出房中一步。
“韩叔,你知道,人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白宇躺在床榻之上,凝望着房顶,低声问道。
“少爷,您在说什么?”韩忠坐起身,担忧地看了过来。
陪在白宇身边多年,他能感受到此时的白宇,情绪低落,藏有心事。
“没什么,”一滴眼泪顺着白宇的眼角流了下来,“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快要死去的人,都会有种我这样的感受。”
闻言,韩忠连忙走到白宇的床榻边,脸色很是难看,关切地说道:“少爷,您在胡说些什么?您怎么可能会死呢?”
“那兴神让我喝了一瓶毒药,我已经不到一个月可以活了。”
白宇终于忍不住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在他最亲近的韩叔面前,彻底地爆发出来。
他开始痛哭流涕,用被子捂住嘴巴,想要捂住自己的哭声。
韩忠一时手足无措,尽可能地安慰道:“兴神怎么会害您呢?以前兴神还帮助过我提升境界,他是个好人呐!”
终于,白宇哭累了。
他将被子掀开,缓缓坐起身,看着韩忠,眼含泪水,愤愤地说道:“那兴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奎拔,就是他,一直想要挑起我白家和九星门之间的矛盾!”
“少爷……”韩忠说不出话来,看着白宇,终于相信了白宇所说的话,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不!”白宇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我不能将这不多的时日浪费在这个破屋子里!”
他穿上衣袍,拿上那柄寒木弓,就要往房外走。
韩忠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拦住白宇,但又狠狠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为白宇打开了房门。
白宇没有出府,而是直往以洛的住处而来。
“小洛。”白宇靠在门边,轻声唤道,“睡了吗?”
来开门的不是以洛,而是凡安。
“洛哥。”白宇向凡安笑了一下,跨进屋内,看向那还有些愣愣的以洛,举了举手中的寒木弓,“走,我们打猎去!”
“打猎?”以洛看了看白宇身后的韩忠,旋即点点头,也不知是喜是忧,“走吧。”
一行四人,再一次偷摸着溜出了白府。
白宇一声口哨,接着那御风小白龙不知从何处,带来了三头骏马。
“走!趁现在城门还没关!”白宇翻上御风小白龙的马背上,厉声一“驾”,犹如疾风一般,飞跃出去。
傍晚的大街,已经罕有人迹。
最近岩城风雨欲来,百姓们只要无事,绝不上街,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把守城门的守正,已经下令将城门外的栅栏移回城内,然后就要关上城门。
只见四道人马疾驰而来,守正识得那是白家的御风小白龙,便没有多加阻拦,抬手向属下们吩咐道:“让他们先过去!”
随着四人出了城,城门才发出吱吱巨响,缓缓合上。
是夜,一轮残月悬挂在东方的天空上,撒下清辉,倒是令荒野林间显得格外缥缈。
林间的沉寂,也被几道马蹄声打破。
兜兜转转一圈,白宇一箭未发,他停下马来,笑着抱怨道:“别说,这夜里林间倒是挺美,就是什么兔子啊、野猪啊,它不出门。”
他从未在夜间狩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月色。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卧榻而眠
三人跟在后面,不似白宇这般坦然,脸色忧虑,心事重重。
“喂!”白宇望向三人,喊声中没有丝毫悲切之意,“中毒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为什么我感觉中毒的是你们仨?”
三人这才勉强一笑,算是回应。
整整一夜,虽然白宇没有打到什么猎物,但他却感觉,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不为猎物的有无而喜悲,不为时间太晚而担忧,自由自在,没有束缚,没有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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