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风并不相信边北流会来,边谦寻在他们手中的时候,边北流投鼠忌器,现在他们手中的牌已经打完了,占尽优势的边北流岂肯再来跟他们谈判。
何山阔和陈虎徒对望了一眼,同时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如果大雍依靠李逸风这样的臣子恐怕衰落不可挽回。
李逸风身为使臣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过人之处,面对北野刁难无计可施,若非他们几人联手应对,恐怕李逸风就算在漫天城呆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其实李逸风现在根本就不清楚外面的状况,陈虎徒虽然和他待在一起,但是陈虎徒不可能将秦浪、何山阔的计划告诉他,李逸风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逸风也看出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叹了口气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可否明说,别让老夫猜度了。”
何山阔微笑道:“李大人,您听我慢慢说起。”
李逸风终于相信北野开始示弱,围困在驿馆外的北野士兵悄然退去,忽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李逸风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惭愧,若非这些年轻人出手应对北野,自己面对眼前的局面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真正的谈判已经结束,自己只是负责走一个过场罢了,李逸风只希望早点结束这趟苦差,返回雍都。至于功劳是谁的?已经不重要,自从被太后萧自容算计,稀里糊涂地当了桑竞天的挡风墙,李逸风从那时起就心灰意冷,如果不是桑竞天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宁愿在雍都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也不愿来北野冒险。
一度认为这条老命要丢在北野,却想不到多日的苦熬终于迎来转折。
李逸风从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一丝希望,此番北野之行已经验证了他们的能力,回去之后必然会受到朝廷的重用,大雍在他们的手上能够得到中兴也未必可知。
李逸风有些不解道:“贤侄,你为何要来北野冒险?”这件事可以说跟何山阔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又是残疾之身,为何要来到漫天城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他们呢?难道何山阔对大雍忠诚到了这种地步?
何山阔道:“若是北野反叛,大雍距离崩塌已不远矣,大雍若亡,身为大雍子民又怎能独善其身?”
李逸风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说服力好像还不够,反正他儿子没有这种境界,那自己的儿子李玉亭和这些年轻人相比,不难发现其中存在的差距,这也是当初儿子被弄得狼狈不堪的原因,儿子跟何山铭情同手足,不过现在看何山铭的能力远不如他的大哥何山阔。
李逸风道:“就算边北流铁了心叛乱,也未必能够颠覆大雍的基业。”
何山阔摇了摇头道:“若是北野当真反了,朝廷派兵平叛,一旦战事打响,大冶和黒胡都会伺机而动。大雍国库空虚,已经支持不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了。”
李逸风抿起嘴唇点了点头,低声道:“封锁齐云港出海口的船只,当真是朝廷请来的鬼域大军吗?”
何山阔道:“这我不清楚,等咱们回去之后,李大人问问太后不久清楚了?”
李逸风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可没有这个胆子去问。
边北流果真前来驿馆,这次来驿馆只带了几名武士随行。
见到李逸风,边北流主动行礼道:“李大人不辞劳苦前来北野巡视,边某怠慢之处还望海涵。”这句话明显放低了姿态,将李逸风的出使说成了巡视,等于婉转地告诉李逸风,我给朝廷面子,我不反了。
李逸风道:“王爷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到这里,本官以感激涕零。”
边北流心中暗忖,李逸风比之前也硬气了许多,话里的意思分明带着对自己的责难,事已至此,逞强已经没有必要:“李大人不妨明说吧。”
李逸风点了点头,按照刚才何山阔交代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中有几点非常关键,一,朝廷为了表彰边北流发展北野有功,所以在雍都为边氏修葺府邸,赏赐良田百倾。
封边老夫人一品诰命,特许她回雍都养老,颐养天年。边谦寻也随同老夫人一起返回雍都,过往罪名全部一笔勾消,太后会亲自为边谦寻再择佳偶。
边北流心中明白得很,这就是要把他老娘儿子全都弄到雍都软禁起来,虽然暂时不会对他下手,不会发兵北野,可以后肯定不会继续任由他发展了。
边北流素有仁孝之名,这次之所以自立而没有马上选择反叛,从根本上还是受名声所累,如果他当机立断自立反叛,或许不至于落入眼前的被动局面。
李逸风又提出了一个原来没有的要求,那就是提高北野的赋税,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推翻了来北野之前拟订的合约内容。
记得临来之前制订的策略是要先将北野的局势稳定下来,只要稳住边北流,不惜做出让步,当时的条件边北流也知道,但是他眼中根本没有大雍,下定决心要自立,从此脱离大雍的掌控,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从刚开始的主动落入了被动。
边北流强忍心中怒火,向李逸风微笑道:“李大人,好像您的条件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李逸风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王爷难道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边北流沉默不语,事已至此,什么条件都得暂时应承下来,他要得是时间。
自从小皇帝驾崩之后,太后萧自容总算听到了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听何当重禀报完最新的消息之后,轻声道:“当真?你是说边北流将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了下来?”
何当重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边北流答应了所有的条件,边谦寻和老夫人不日即将随同使团一起返程。”
萧自容松了口气,如此说来北野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何当重道:“臣已经派水师将士从海路前往北野,一是为了迎接使团回归,二是要常驻齐云港,控制齐云港就等于扼住了北野的咽喉,以后不用再担心边北流生出其他的想法。”
萧自容感慨道:“何爱卿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
何当重淡然笑道:“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的可不是我,秦浪、陈虎徒还有犬子山阔,他们才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萧自容道:“哀家一定奏请陛下,对他们论功行赏。”
何当重离去之后,白玉宫兴冲冲来见萧自容,她也听说了使团已经完成任务的消息,第一时间前来找萧自容验证。
看到她的样子,萧自容暗自感叹,她关心得只怕不是使团,也不是什么大雍的未来,而是秦浪。
“母后,使团回来了吗?”
萧自容道:“哪有那么快,他们就算现在动身返程,也许十日。”
白玉宫有些失望道:“这么久?”
萧自容道:“不过北野的危机应当是解除了,这次秦浪为大雍立下奇功,陛下打算如何赏赐他?”
白玉宫心中琢磨着,这次一定要趁机给秦浪封个大官儿,我是大雍的皇帝,那么自然应当是我说了算。
萧自容看到女儿神情,心中已经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故意道:“不如召他为驸马如何?”
白玉宫少有的露出了羞涩的神情:“母后,您说什么?”俏脸已经羞得通红。
萧自容道:“大雍从未有女帝的先例,他若是娶了你,那就是忠王,当然那还得看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
白玉宫心中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她虽然豁达,可如果让她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也觉得难以启齿,目光不敢直视萧自容,望着外面道:“还不知他心中怎么想。”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只要秦浪愿意娶她,她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萧自容暗自感叹,女儿在感情上头脑太不清醒,爱上一个人就全心全意执迷不悔,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只不过自己遇到了桑竞天,只希望她没有看错人才好。
萧自容让女儿去勤政殿批阅奏折,有些事情她是无法代劳的,萧自容心中明白,女儿绝非帝位的合适人选,想要让她坐稳朝堂就必须要帮她组建一支队伍进行辅佐,因为这次应对北野的事情,她对桑竞天的戒心越来越重,桑竞天私心太重,当初他为了功名可以抛弃自己,现在未必不会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此时小太监过来禀报,陆星桥过来求见,萧自容心中对此人充满了畏惧,不想见他,却又不敢不见,让人将陆星桥请进来,屏退左右。
陆星桥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后。”
萧自容道:“这里没有其他人,陆卿无需大礼。”
陆星桥道:“太后可听说北野事情了?”
萧自容道:“北野危机已解,刚刚太尉已经向哀家说过了。”
陆星桥道:“臣指的是齐云港幽灵船的事情,现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陛下动用了《阴阳无极图》从鬼域借兵施压北野,这才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北野乖乖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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