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勇亲王已经被气的火冒三丈,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出现在城楼之上。
只因这件事情,文景帝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已经超出了勇亲王的容忍程度。
你修禅,可以,至少给百姓一条活路。
你办百花汇,可以,至少别祸国殃民,劳民伤财。
可你现在却已经烽火戏诸王,他们可是保护大夏皇室的坚定壁垒,若是连他们都背离了皇室,那云州的匪患,四边夷狄谁去对付,谁去镇守边疆?
被刘文瑾哭爷爷告奶奶,才前往城楼的勇亲王,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哪怕他跟周棣的私人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为此就能平息士兵们的怒火。
“王弟,你可算来了!”
文景帝见到勇亲王,顿时大喜道:“汝等应该都见过吧?这是朕的王弟!是大夏勇亲王,也是宗室第一猛将!”
将士们看向勇亲王的眼神,又钦佩变成了怀疑。
这位宗室猛将,是否已经忘记了属于军队的荣光?
勇亲王叹气道:“诸位,我等曾经,都一起作战过,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生死战友。”
这一句话,瞬间拉近了士兵们与勇亲王距离,后者看向文景帝,叹气道:“家兄愚钝,这才让将士们劳师动众,本王替家兄赔个不是!”
堂堂王爷躬身行礼,看得周棣和一众指挥使们心中不忍。
至少从洪熙抗狄之后,勇亲王就已经被文景帝豢养在上京城中,他何罪之有?
“还请诸位,能够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行退兵,难道大夏上京城,要沦为我等交战的地方么?祖宗见了,岂不心寒?”
文景帝面带怒色,他让勇亲王过来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暂且稳住这些人。
可谁知勇亲王倒是不客气,直接对他这个皇帝用了“愚钝”一词,可谓是欺人太甚!
他一个皇帝,凭什么要对一群大老粗们道歉?
这是皇帝该有的威严么?
可惜兵临城下,文景帝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大老粗,竟然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尤其是那个燕王周棣,双方虽然明争暗斗多年,可像今天这样几乎撕破脸皮,可谓是第一次。
“好,贤弟既然出现了,本王就给你一个面子。”
燕王周棣心疼勇亲王,第一个表态,“让我燕州铁骑退兵可以!不过需要两个条件!”
跟朕谈条件?
你也配?
司马宣刚要开口,就被勇亲王怒瞪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杀心的意思。
城楼上的众人,都能清楚体会到,勇亲王这是真的愤怒了!
“义兄请讲,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本王就替皇兄答应了。”
越俎代庖?
文景帝不可置信地看向勇亲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勇亲王重新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战将。
“好!第一个条件,我等将士远道而来,却被皇帝戏耍!必须以军饷平息怒火!”
当兵除了要保家卫国,也要吃粮饷,这话说到了士兵们的心坎上。
“不错!三日不给粮饷,让我们在上京城外挨饿!”
“必须赔偿我等粮饷,否则休想让我们退兵!”
“赔钱赔粮就退兵!”
听闻此言,勇亲王并没有讨价还价,直接答应道:“这一条合理,本王答应了!至于赔多少,还请义兄派人详谈!”
燕王点头道:“至于第二条,那就更简单了,让我儿怀安离开上京,脱离质子的身份!”
“不可!”
文景帝不等勇亲王开口,便直接拒绝!
周怀安在手中,他还有威胁燕王的底牌,若是周怀安离开,那燕王造反,就再无能威胁他的人!
更何况,如今周怀安在上京,也为他立了不少功劳,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这样好用的棋子,岂能轻易放走呢?
嗯?
周棣眯眼看向城楼之上,“看来,咱们这位陛下,似乎并不想让我退兵!本王已经多年未见怀安,难道让我父子二人团聚都做不到?”
一众指挥使们,纷纷进言道。
“陛下,父子团聚,乃是人之常情,您又何必抓着燕王世子不放呢?”
“只要放了燕王世子,就能够让燕州铁骑退兵,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陛下,不会连这笔账都算不明白吧?”
文景帝气得脸色发绿,这些个指挥使,心理的小九九,他岂能不清楚?
一个个分明是想要造反,却要等着燕王先动手!
没有了周怀安在手中,以后燕王岂不是想反就能反了?
这些人现在帮燕王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贤弟,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
燕王策马扬鞭,指向城楼之上,“陛下答应让我父子相聚,我便立马退兵!否则这一万铁骑,今日就要跟禁军切磋一番了。”
以一万人,对抗整个上京城的人马,换了其他人说出这话,大家伙绝壁认为他是疯了。
可说这话的是燕王周棣,众人却严阵以待。
尤其是上京城的禁军们,一个个更是心慌慌。
“周棣,你敢对朕动手,就不怕城下朕的兵马么!”
文景帝看向众将,大呼道:“只要汝等帮朕打退了周棣,朕绝不会吝啬赏赐!”
唰!
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齐整地对准了上京城楼。
这让文景帝猝不及防,说好了打燕王,你们对着朕是几个意思?
“陛下,我等前来勤王,惨遭戏耍,风餐露宿就算了。如今还要对燕王动武?岂不是不忠不义之人?”
“不错!燕王镇守北境,抵御北狄,才让我等能够安心生活!”
“燕王是我等昔日战友,陛下却让我等刀剑相向,到底是何居心?”
文景帝想不到,他的自作聪明,在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燕王周棣嘲讽道:“陛下,你一直习惯跟朝臣们讲条件,却忘记了人心!你只会玩弄人心,却不知何为忠义!”
勇亲王见状,已经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
——
勇亲王府。
曹吾鸣亲自前来此地,“周长卿,赶快随我出来!上京城,如今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
我草?
我还有这般本事?
周怀安简直是受宠若惊,“曹公,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一点情况都不清楚!”
曹吾鸣叹气道:“你爹来了!还有其余十一州的指挥使!他们都是起兵勤王,结果却被陛下戏耍!”
烽火戏诸侯啊!
文景帝这老狗倒是会玩!
“咳咳……那现在呢?我那枉为人父的爹,不会要造反吧?”
曹吾鸣本来忧心忡忡,却被周怀安这句话给逗乐了。
“什么枉为人父,不要乱说!我猜燕王提取出的条件,其中之一肯定是跟你有关!他要将你带回燕州!”
太史昭在一旁笑道:“行了,这次你就能变成真世子了,以后继承燕王衣钵,可别忘了关照老上司!”
庞云冷哼一声:“要关照,也是关照我!你算他什么上司!”
一听说周怀安有可能回到燕州,永嘉郡主美目流转,心中充满了不舍。
“长卿,你真的要走么?”
“额……还不一定!”
周怀安已经被太史昭和庞云一左一右架住,“先去城楼上助义父(曹公)再说!”
四人抓紧而去,周怀安只觉得腾云驾雾,毕竟两个金卫的步伐太快。
曹吾鸣看似文弱书生,却能紧跟二人,丝毫不落下风。
“看来曹公肯定也隐藏了身手,果然一个个都是老银币!”
周怀安不消片刻,便已经抵达了城楼之上。
在此处,他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真正的兵临城下,千军万马!
尤其是一位跟自己神似的中年人,傲然于阵中,独立于万军之外,仿佛他一个人,就能气吞万里如虎。
冷漠的眼神,似乎世间万物都不能入其法眼。
唯有见到了周怀安后,他的眼神才出现了一丝温柔。
“怀安!”
“爹……”
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周怀安忍不住喊出了那个字,父子相见,一个在城内,一个却在城外。
一个甲胄傍身,一个铜袍罩体。
“文景!还是那句话,必须让我儿子回燕州!否则今日,我纵使只有一万铁骑,也要攻破你上京城!”
燕王一句话,引得一万燕州铁骑震声怒吼:“放人!接世子回家!”
曹吾鸣低声提醒道:“让你父冷静下来!现在若是爆发大战,得利的不是双方,而是四方夷狄!”
周怀安清楚,无论是勇亲王,还是曹吾鸣,都不会加害于他!
“爹!别攻城,还请冷静!”
周怀安大呼道:“其实陛下就是跟大家伙开个玩笑!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谈!”
“陛下,你还不表态?学司马宣给人一副司马脸让谁看?”
你……
文景帝无奈之下,直言道:“此事,朕确实做的有些不妥,还请诸位见谅!”
周怀安随后说道:“之前东夷人赔偿我等一百五十万白银!陛下打算一半用于军饷,一半用于灾民!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将士们兴奋不已。
“狗皇帝终于做了件人事!”
“总比留着给他修禅用强!”
“燕王世子说的可属实?”
周怀安在此看向文景帝,后者脸色铁青,一百五十万两啊,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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