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屯,是周棣想出来自给自足的法子之一。
若是军饷全靠燕州百姓,恐怕早已引发民怨。
周棣想到了折中的法子,让军队屯田,忙时训练备战,闲时种地耕作。
这套方法倒是让军队保持战斗力的同时,也维护了粮食的生产。
坏就坏在军团在关外,那里的土地肥沃不说,北狄人甚至会故意保护。
大部分军屯的粮草,就像双方约定俗成一样,各拿一半,不过种地的却是燕州军。
这种跟对手的默契,已经变成了不行文的规定。
双方为了这点粮食,打得可谓是天翻地覆。
周怀安冷笑道:“如果我所猜不错,燕州军能拿到的粮食越来越少了吧!”
赵普有些惊讶,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军队的事情,可没有人敢往外传!”
周怀安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众人围上来,他才低声道:“还不是让你们惯的!这些王八蛋吃到了甜头,将燕州军当成了免费的打工人!”
“与敌人作战,有些时候可以适当妥协!但是原则性问题,却不能妥协!”
“我看你们几个也算是条汉子,秋收时节,敢不敢跟我去城外会会敌军?”
此言一出,赵普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亲兵!要听文覃将军的命令!”
亲兵的职责是保护主将,不过周怀安显然要来刷功勋。
文覃则不可能让燕王世子以身涉险,否则他的仕途玩完,小命也有可能一命呜呼。
“我有办法绕过文覃,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对了,去给我准备一些东西,硝石,硫磺,木炭!”
赵普大怒道:“我是伍长!你一个新来的凭什么指挥我!”
周怀安晃了晃拳头,笑道:“就凭这个比你大!你就要听我的!放心,此役过后,保证你们各个有功无过!”
“在军队中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屡立战功!你们亲兵队虽然远离战场,可若是想要升迁,可没有其他弟兄来得快。”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赵普的软肋!
成为军人,谁不想杀敌立功?
亲兵远离了危险的前方,却也失去了大把立功的机会。
“好,我就信你一次!”
“可这些东西,我去哪里给你找?我又不是文覃将军!”
周怀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已然躺在了整理好的床榻上。
“直接去找文覃要,告诉他多多益善!放心吧,他肯定会同意!”
周怀安可没打算放弃世子的身份,这种特权用起来,反而会让文覃放心。
若是他一心相当大头兵,恐怕连燕王周棣都会对他失望。
燕州百姓需要的是雄主英才,而非一个兢兢业业的士兵。
赵普一脸懵逼,出了营房,还真去了文覃处。
“将军……新来的他说要准备这些东西……”
文覃听罢,紧皱眉头,他自然不清楚周怀安此举是何意。
可对方是燕王世子,而他只是燕王的下属,光是身份的差距,就让他不愿得罪周怀安。
唉!
这些个少爷兵,有几个会打仗的?
“他要什么,你就过来告诉本将军。”
文覃直言道:“别招惹此人,也不用刻意接近!”
赵普身为亲兵,自然有眼力见,明白周怀安的身份恐怕异于常人。
“是,将军!”
很快周怀安需要的硝石,硫磺和木炭尽数送到。
“硝1两,硫1.4钱,柳炭1.8钱。”
周怀安搭配着比例,嘴里嘟囔道:“硝石占75%,硫磺占11%,木炭占14%,这种配合比例与现代黑色火药的标准组配率基本一致。”
赵普等亲兵则围在周怀安身边,后者却说道:“都离远点,万一你们变成诺贝尔,可别怪我没提醒!”
火药的性能性多样,包括烟幕、毒气、燃烧、杀伤、催泪、喷嚏、昏迷等。
有了火药的一方,就能更好的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对了,你们谁会做爆竹,过来搭把手!”
赵普笑道:“我以前总跟村中老人学习,倒是能帮忙!”
爆竹所用的火药,威力远远不如周怀安所制造的黑火药。
这也是赵普无法想象的东西,在他眼中节日里用的东西,竟然能成为大杀器!
“对了,弄点二踢脚,往死里灌,不用怕浪费!”
周怀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秋收之时,双方肯定会争夺粮食!便是咱们大显身手之时!”
赵普苦笑道:“这位兄弟,我不是打击你!就凭借这些个爆竹,就能打退北狄骑兵?”
“他们不缺乏战马,哪怕每战损失机数千,可拥有牧场,都能即使补充!”
“咱们的骑兵,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可损失不得!”
周怀安自然清楚,骑兵在古战场上,只要能冲锋起来,就是坦克碾肉般的恐怖存在。
步兵在其面前,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那叫一个可怜。
除了人数的劣势外,野战无法对抗骑兵,也是燕州军依仗雄关据守的原因。
都说燕州铁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以燕州的财力,很难实现“满万”。
让骑兵真正退出战场的便是火枪,周怀安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尽快研制出火绳枪。
“放心,以后咱们燕州肯定能打到北狄草原去!”
周怀安随后笑道:“对了,秋收是?”
赵普尴尬道:“你来的不巧,就在明天!”
周怀安皱眉道:“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动手!今日把二踢脚都给我弄出来!还有什么挂鞭!你们几个别看着,都过来帮忙!”
深夜时分,文覃纳闷不已,周怀安的营房还在亮着灯。
好在明日秋收,他就没打算让周怀安出战。
世子只需要坐镇后方,别收到伤害,文覃就已经万事大吉。
隔日。
天空蒙蒙亮,月挂树梢,还没尽数隐藏在云中。
北狄骑兵已经缓缓靠近了军屯田。
他们惧怕大夏的雄关与弓箭,向来嘲笑大夏人只敢躲在关卡,不敢出来堂堂正正一战。
对于大夏而言,秋收从来都不是莽夫之斗,而是充满心理的博弈。
双方谁先动手,谁就失去了先机。
别看北狄骑兵,能够割下粮食,尽快骑马逃跑。
殊不知城楼上的燕州弓兵,早就瞄准好,只待最佳时机到来,便顺势射杀!
“上!”
北狄守将贴尔木花一声令下,骑兵们飞速前进,冲向了成熟的麦田。
“将军?”
亲兵队正看向文覃,后者笑道:“不急,让他们尽数过来!”
面对粮食的诱惑,北狄骑兵们本来还提防着大夏的弓箭手。
当先头部队尽数奔向麦田后,后续的骑兵们放松了警惕,尽数奔向田地,生怕错过了割麦的时机。
文覃冷漠地站在城楼之上,“莫要慌乱!这些麦子,都是我燕州军的,谁都抢不走!”
将士们盯着正在割麦的北狄骑兵,他们辛苦一年的心血,岂能白白便宜了这些强盗?
第一批麦子已经收割完毕,骑兵们正要上马,却听到文覃大吼一声:“放箭!”
嗖!嗖!
騂马黄金勒,雕弓白羽箭。
箭雨来袭,北狄骑兵们被 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浑身插满箭矢,临终之际还紧紧抱着未能带走的麦子。
贴尔木花冷眼相待,“哼,每年的割麦之时,也是大夏助我北狄淘汰懦弱之人!我军中可不需要弱者!能带走粮食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活着!”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这就是北境草原的生存规则。
其余北狄人,对同族被射杀,并未表现出愤怒,而是冷眼看着一切。
文覃心中发憷,只因下一批北狄骑兵,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麦田。
“今日誓要将粮食全部带走,一颗麦子都不给他们留!”
“放箭!给我继续放箭!”
文覃大吼一声,燕州军不再吝啬手中箭矢,疯狂射杀着眼前之人。
随着骑兵越来越多,城楼上燕州军的杀敌速度明显跟不上。
文覃做出了相应的安排,“打开城门,准备出去抢夺粮食!”
军屯多年,收成反而一年不如一年。
北狄人吃准了燕州军不敢打野战,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来抢夺。
文覃能成为边关守将,自然不是孬种。
“让这些北狄蛮夷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男儿!杀!”
挥舞长枪的裨将已经杀了出去,燕州军哪怕尽是骑兵,也毫无畏惧之色。
事关粮饷生死,文覃此时也顾不得无谓的牺牲!
贴尔木花大笑道:“这些所在龟壳里的懦夫终于出来了!杀过去!”
文覃看着城下的厮杀,好在有城楼上弓兵的掩护,燕州军不至于太吃亏。
“叫赵普他们那一伍过来!”
周怀安身为燕王世子,不能以身犯险,也该在城楼上感受战争的残酷。
让他知道燕州百姓有如今的生活,都是这些热血男儿在抛头颅洒热血!
“将军!赵普那一伍的人,并未在营房!”
亲兵队正来报,“昨日通宵达旦,他们营房的烛光还亮着,理应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才对啊!”
文覃焦急不已,亲兵重要,可世子更重要!
再定睛一看,城楼下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完了!世子出城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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