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薇倒是想来一杯红酒,却被赵玉树用眼神制止了。
因为她还是一名学生,顶多可以喝点香槟,陈慈恩倒是专门为她准备了一瓶进口的香槟酒,此时派上了用场。
陈世栋问张白薇:“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最近功课有进步了吧?”
张白薇耸了耸肩,说:“还是那样,数学和物理差得太多。嗳,世栋哥哥,要不你给我补补课吧。”
赵玉树白了她一眼,说:“这孩子异想天开,你世栋哥一天天的那么忙,哪有时间帮你补课?自己平时不好好学习,临考抱佛脚。”
张白薇犟嘴说:“妈你没听说吗?临阵磨枪不快也亮。世栋哥哥,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
没想到陈世栋却说:“反正晚上我也没有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帮你补习功课。”
张白薇得意的看了赵玉树一眼,说:“妈,世栋哥哥答应我了,太好了,世栋哥哥,谢谢你。”
赵玉树朝陈慈恩说:“陈姐姐,我家白薇,就是脸皮有点厚,从来不把麻烦人当回事儿,若是紫萸,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这样。”
张白薇反驳道:“妈,您说什么呢,这叫脸皮厚吗?人和人之间就要互相帮助,你别老帮姐姐说话,她万事不求人,那是性格内向。”
陈世栋看了张紫萸一眼,碰巧她也在看陈世栋,四目相对,她连忙垂下眼帘,红了脸。
张白薇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对陈世栋说:“世栋哥哥,咱们一言为定,从明天开始,你帮我补习数学和物理,你会骑自行车,晚上出门方便,就到我家帮我补习吧。”
赵玉树哂怪地照着她脑门点了一指头,对陈慈恩说:“陈姐姐,让你见笑了,白薇这丫头,简直是得寸进尺。”又转向陈世栋,说:“世栋,你别听她的,不能这样惯着她,我已经把她惯坏了。”
陈世栋说:“张婶,白薇性格挺好的,开朗大方,有什么说什么,不用人去猜。我反正闲着没事儿,明晚过去帮她补习功课。”
“那就太谢谢你了,陈姐姐,我就说嘛,世栋是个善良热心的年轻人,将来呀,你要享他的福。”
“但愿如此,张家妹子,都不是外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世栋帮帮白薇呗,只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张紫萸终于开口了,她说:“薇薇不是说了吗,临阵磨枪,不快也亮,补习总比不补习强。”
这时,朱嫂过来伏在陈慈恩耳边说几句,陈慈恩问大家主食想吃什么?
大家都说吃饱了,主食实在吃不下了。
省卫生署派吴占文到兴州进行调研工作,张再景和梁诗书、于正光作为兴州市中医界的代表列席了调研会,而西医方面的代表有市卫生局分管西医工作的姚副局长,兴州市公立医院的孙院长,最后一位比较特殊,他叫郑家华,来自英国传教士詹姆士开的隆华医院,是一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博士,目前被聘为隆华医院院长。
兴州市卫生局主持工作的姜大勋副局长竟然没露面,这令张再景他们感到有些意外。
于正光想,姜大勋之所以不露面,可能与他们上次到省署举报他有关,吴占文有意让他回避,可能正是想保护他。
另外,他还发现一个问题,兴州市卫生局有分管西医的副局长,却没有专门分管中医的官员,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兴州市卫生局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中医出身。
吴占文坐在台上,先来了一段开场白,他说:“兄弟我这次到兴州来,是受省署王署长的委派,来跟大家见见面,想亲耳聆听一下各位名医、专家对兴州市医疗卫生工作的意见。”
他环视了一圈会场,与会人员一个个象没睡醒似的,无精打采,整个会议室显得死气沉沉,说起来,这几位也算是兴州市赫赫有名的医生、院长了,吴占文请他们来参加这个会,是看得起他们,可他们的态度,似乎就是为了敷衍卫生局的安排,或者说敷衍他这个省署的特派员。吴占文心里有点恼火,但又不能当场发作,他心里明白,若是把台下这几位得罪了,他本次调研工作难以圆满完成,回去跟王署长也不好交代,这将直接影响到他的职位升迁。
吴占文最擅长和文化人打交道,特别是有一定地位的文化人,他深知他们的软肋在哪,这些人都是吃软不吃硬,连捧带哄,最合适他们的胃口,跟他们吹胡子瞪眼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抻着脖子说:“今天下午,天气有点闷热,在座的诸位平时都很繁忙,难得坐下来休息,一到了会场,难免有些犯困,下面呢,兄弟我给大家讲讲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汉考克教授的轶事,博大家一笑,也给大家赶赶瞌睡虫。”
与会者平时都是干实事的人,最讨厌那些满嘴空话的小官僚,更不爱听那些冠冕堂皇的政治演讲,一开始,他们以为吴占文的讲话肯定是长篇大论、毫无实际内容的官话,所以,一个个打不起精神来,没想到吴占文还算是一个有趣的人,大家不由地睁开懵懂的睡眼,期待他的故事。
吴占文继续讲诉汉考克教授的故事。
有一次,汉考克教授带吴占文去看一位病人,这位病人是一位年老的英国贵族,但性格古怪,尤其对医生总是怀着不信任的态度。他最近呢,老是感到心慌难受,家属请求汉考克教授出诊。
汉考克教授摸了摸病人的脉搏,责备病人说:“你又不遵医嘱,吃了半生不熟的鸡蛋。”
老先生一听,嘴巴张的大大的,心想,医生只是摸了我的脉搏,就知道我吃了半生不熟的鸡蛋,太厉害了。
汉考克教授一看,病人开始相信我们了,就继续说;“因为鸡蛋里含有硫和磷,这些元素会影响到脉搏。”
老先生听了连连点头,十分配合我们的治疗。
回去的路上,吴占文问汉考克教授:“亲爱的老师,您是怎么从病人的脉搏判断出他吃了鸡蛋?”
汉克教授哈哈大笑说:“亲爱的吴,难道你没看见他的胸前还沾着半生不熟的蛋黄吗?”
众人听了吴占文的笑话,都笑了起来,会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吴占文看了看张再景,说:“看来,察言观色不只是中医的专利,西医大夫也在用,是吧?张会长。”
张再景咧咧嘴附和着说:“是的,是的。”
见大家都提起来精神,吴占文才正式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他说:“诸位,中西医之争,由来已久,十九世纪末期,西医传入中国,曾被视为异己,不但受到了中医的排挤,还被广大民众所排斥,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国人逐渐接受了西医,特别是大批的国外医学留学生回到国内以后,促进了西方医学在中国的发展,不满大家说,兄弟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目前,西医不光是在国内医学领域中占了一席之地,而且逐渐有了领先的地位。于是,中西医之争便开始了,而且愈演愈烈,其顶峰期是在民国十九年,这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了,最后呢,还是南京政府出面,平息的这场纷争,诸位,我没有说错吧?”
众人回应说没错。
吴占文兜身体肥胖,胖子自然怕热,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把扇子,使劲扇了一会儿,又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才继续说道:“俗话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其实,中医和西医,各有所长,也各有不足,兄弟我不懂中医,不敢班门弄斧,西医,兄弟我虽比不上这里的各位专家,但也略知一二。西医的理论,主要基于人体解剖学,血液、器官、骨骼、脏腑,在解剖学上都可以一目了然,而中医的理论,是基于什么我不知道,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你们中医所说的形气神,好像很虚无缥缈,至今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基于以上这些,兄弟我认为,西医更科学一些,或者说客观一点。”
张再景听不下去了,举手要求发言。
吴占文示意他有话尽管说。他站起来说:“我不否认西医有他客观、容易被人接受的一面。但这不能反证中医就是主观的,不科学的。中医是一门科学而系统的医学理论,从宏观的角度论证了天地、人之间的相互关系,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天人合一。所谓天人合一,有两大特点,第一,把天地人作为一个整体,不可分割;第二,人体是由气和气机的推动来维持生命的,人体的正常运动是有规律的,升降出入这种运动正常,就是正常的人体,这个观点也称为整体观念。吴特派员刚才提到,西医的血液、器官、骨骼、脏腑,在解剖学上清晰可见,而中医也有藏象学说,藏象和经络虽然看不着,摸不到,但它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在望远镜没有发明之前,我们也看不到浩瀚的宇宙,难道它不存在吗?只是我们的认知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中医所说的形气神,包括你们认为无法验证的经络,是靠人体自己感受的,因为很多人的思维没有达到那个层面,所以无法理解。因此,我认为中医是一门深奥的科学,没有一定的感悟能力,是无法理解它的博大精深的。”
张再景刚说完,梁诗书和于正光禁不住给他鼓起掌来。
郑家华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也举手要求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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