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张桂心又到警察局去打挺老孟的消息。
郝科长告诉他,这几天他们又派人去向纪老板了解的情况。
据纪老板反映,胡芮卿从六岁就被父母卖到戏班上,纪老板也仅见过她父母这一面,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好像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
没听说她有什么堂叔或者是表叔来投奔她,那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警方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他是大季山上的土匪头子,土匪们都称呼他“疤哥”,小喽啰则称呼他“疤叔”。
“疤哥?八哥?疤哥?我想起来了,据我家的车夫回忆说,当年抢劫我家大车队的土匪里面有个叫疤哥的,当时我和父亲还以为他们说是八哥,看我家大车队被抢劫,也是这伙土匪干的。”张桂心说。
郝科长说:“这种可能性很大,大季山上面有好几伙土匪,只有疤哥他们这一伙人数最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神出鬼没,作恶多端,广大兴州市民深受其害,警察和当地驻军也曾经集中兵力,想一举歼灭这帮匪徒,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可见这帮匪徒的厉害程度。”
“可这个疤哥为何要杀害胡芮卿呢?是为了钱吗?”
郝科长想了想说:“这个目前还不易透露,因为我们证据不足。”
张桂心也不多问,话题又转到老孟身上,他说:“既然怀疑疤哥是嫌疑犯,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释放老孟了?”
郝科长说:“这个还不能太急,疤哥是嫌疑犯,但老孟身上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个事我得先告诉你一声,老孟既然没有被完全排除嫌疑,我们还得搜查他的住处,希望你和父母沟通一下,能配合我们,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和父母能谅解。”
张桂心说:“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肯定会配合你们,我们也希望老孟的嫌疑赶快被排除,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跟你一块过去吧。”
张桂心看着他一身警服,有些为难的说:“我没有别的要求,你们能不能换一身便装过去?我怕……我怕邻居们看见,影响不好。”
郝科长一口答应下来。
几个警察换了便装,跟随张桂心来到张家,张桂心怕吓到赵玉树,先进去跟她打了个招呼,赵玉树说:“我也到现场去看看。”
母子俩一块陪着警察来到老孟居住的半间小屋,警察先掀起褥子抖了抖,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又拖出床底的破箱子,打开一看,出了几件破衣服,只有三个油乎乎的大洋。
警察有环顾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可以藏钱的地方,又提出到花院去转转。
来到花园里,警察把草丛、假山里头都搜察了一遍,一无所获。
最后,一位警察盯着池塘看了半天,赵玉树说:“你们是不是怀疑老孟将钱藏在池塘里?这个容易,叫老何把池塘里的水放干就是。”
说完,喊了几声老何,老何应声而来,赵玉树让他把墙边的水闸打开,池水哗哗地向外流去,没有一个时辰,池塘就见底了。
几个警察脱了鞋子,赤着脚在池塘里摸索了半天,出了几块石头,什么也没摸到。
郝科长想赵玉树拱手说道:“张夫人,对不住了,该搜的地方我们都搜过了,请夫人多原谅,兄弟们也是例行公事,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警察走后,张桂心将在郝科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玉树。
赵玉树说;“这个疤哥确实不好对付,我现在担心赵临风是不是也跟着他混?”
“这倒未必,我表舅不是个服人管的主儿,郝科长也说了,大季山上有好几伙土匪,只是疤哥的团伙人数最多,作恶也最多。”
赵玉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问张桂心:“咱家租的汽车出去拉药材也有些日子了吧,老李有没有捎信儿回来?”
张桂心说:“有,他们是初八到的安国,估计这个月月底到家,妈,你是担心咱们家的那批药材?”
“是啊,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倒是有这个担心。”
张桂心安慰母亲说:“这次咱们租了两辆大货车,都是白天赶路,车速又快,谅那些土匪也追不上。”
赵玉树还是不放心,吩咐张桂心到月底前几天,先去保安队跟吴大队长打个招呼,请他们常到那段山路上巡逻巡逻,就算抓不到土匪,也震慑他们一下。
张桂心点头称是。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中院走,在夹道里,迎面看到老何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往后院走。
老何介绍说:“这是新招来的厨师老郭,是城西西郭庄的。”
“西郭庄?那不是小翠的娘家吗?”赵玉树自言自语地说。
“太太,您说的是周小翠吧?我们就是一个庄的,太太怎么认识她的?”老郭听见了赵玉树的话,问道。
赵玉树不回答,反问他:“看来,你和周小翠很熟悉。”
“那是啊,我家就住她家斜对过儿,她家对面是郭大明家,他们两家从前还定过娃娃亲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郭家就退亲了。”
赵玉树看了他一眼,将老何叫到一边说:“这个人不能用,你赶快叫他走,再换一个,以后凡是西郭庄的,一律不用。”
老何感到很纳闷,先前没听说太太和西郭庄有什么仇?他也不敢多问,拉着老郭就往外走,老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乖乖地跟着老何出了大门。
话说西郭庄出厨子,这是兴州人都知道的实事,西郭庄人多地少,又在城根底下,很多年轻人不想面靠黄土背朝天地生活,就托亲戚或者本家带到城里学厨艺,慢慢熬成了厨子。
老何掏出几张纸票递给老郭说:“对不住了,让你白跑一趟,这点钱拿去买瓶酒喝。”
老郭就这么被东家太太不明不白地给撵了出来,心中十分不服气,他问老何:“东家太太为什么相不中我?”
老何挠挠头皮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郭又问:“周小翠是太太什么人?为什么提到她,太太就变了脸?”
老何想了想,说:“好像张家姑太太的儿媳妇就叫周小翠,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这个家是太太做主,她相不中的人,谁也不敢留,再说你有手艺,到别处也能混广域网饭吃,我也不耽误你功夫了,你请回吧”
老郭越想越气,一把抓过老何手里的票子,到杂食店买了一瓶高粱烧,揣在怀里,来到吕家饭,来找他侄子郭大明,准备让郭大明招待他一顿午饭。
一见老叔进来,郭大明假惺惺地问道:“哎呀,今天刮的什么风把我老叔吹来了?吃饭了没有?”
老郭从掏出高粱烧,说:“没吃,这不想跟你喝两盅嘛。”
郭大明亲自下厨,凉拌了一个猪头肉拌黄瓜,又炸了一盘花生米,两人在前面大堂角落里找张桌子坐下,开始吃喝。
郭大明问老叔:“您如今在哪里高就啊?”
老郭说:“还高就呢,前些日子我不是从原来那家饭馆出来,想找个轻生的点活干吗?你别说还真找着了,裕兴堂老板家的何管家想让我到他家去当厨子。”
“那不挺好吗?我这里先恭喜老叔了。”
“恭喜个屁,我刚到张家,就被张家太太给撵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想这事可能与你有关,周小翠的婆婆是张老板的亲姐姐,你跟周小翠儿退婚的事儿,他们可能知道了,所以才不用我。”
郭大明想了想,才说:“你告诉他们,你是我老叔了吗?”
“这倒没有,但是我看那张家太太清明得很,不是好糊弄的人,以后要是在她家当厨子,什么肉菜的,一样也不甭想偷着带出来。”老郭刚说完,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高粱烧,被呛得直咳嗽。
郭大明开导他说:“老叔,不是我说你,你这还没干呢,就想着偷人家的东西,咱眼光不能这么短浅,就盯着那一点小钱。”
老郭眼珠子一瞪,说:“怎么?当了几天老板,就教育起你老叔来了。你说咱们当厨子的,不能个个都像你混成了老板,捞点肉菜米面的,还能占到什么便宜?”
“好了,好了,您说的都对,我问你张家都有什么人呀?”郭大明转了话题。
“爱有什么人有什么人,与我何干?反正他家的厨子我也当不上了,老子还不稀罕当呢。”
“好了,老叔,咱不发牢骚了,我问你的是正经的事儿,你真的不知道张家有几口人?”
老郭想了想说:“老何找我的时候,给我介绍过,说张家夫妻有两子两女,大少爷和大小姐在他们家医馆坐堂,二小姐和二少爷还在上学,连上下人,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吃饭,张老板和大少爷、大小姐中午在医馆里吃,二小姐和二少爷中午在学校吃,在他家当厨子,活一点也不累,给的钱也不少。嗳,大侄子,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去他家当厨子?”
郭大明哈哈大笑,说:“我放着堂堂吕家饭庄的老板不干,去伺候那些王八蛋,亏你想得出来。”
老郭又问他,成亲也一年多了,侄媳妇有了没有?
一说到这个话题,郭大明有些心焦,吕秀儿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前几天夜里,他按捺不住自己,干了那事儿,之后,吕秀儿就开始见红,几天来不见好转,到医院妇产科看了,大夫说是先兆流产,给开了针药,打了几天,才有了好转。
不想吕秀儿嘴馋,看见街上有卖大螃蟹的,偷偷买回几只,躲在房里吃了。
当天夜里,就开始下红,郭大明带着她半夜去到了医院,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需要引产,他俩口子不肯,抱着侥幸心理,在家里静养。
老郭说:“这些事儿不能自作主张,还是听大夫的吧,毕竟咱们都不懂。”
郭大明点头说:“再看个一两天吧,实在不行再去医院。”
老郭酒足饭饱之后,抹抹嘴巴,说了声“谢谢大侄子款待,我先走了”,便摇摇晃晃地出了饭庄。
郭大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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