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饱含深情地看着贺婉秋,心头不住地淡淡忧伤袭来,他自知这是最后的机会,或者能彻底打开她的心房,遂低沉地附耳说道,“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的语气有点乞求,又有点不甘,而贺婉秋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蠢蠢欲动。
【宿主,大敌当前,你绝不能心慈手软。】
贺婉秋认得这是死神系统的告诫,但要是按贺云的意思,她就得弑父。
可前面的世界,没有一个场景和亲人有关,怎么在火国一切都推翻重来。
“贺姑娘,孰是孰非面前,我想你会很客观的。”
前一秒陆尘的卑微,下一秒就立马严肃。
贺婉秋不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陆尘的恳求背后,藏着多少不能诉说的苦楚。
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哪怕自己被卷入杂七杂八的五行位面,竟然也都是这个家伙拿自己的根本精元,去和死神系统达成的一场交易。
若是她能成功完成全部任务,死神系统自然会兑现承诺;
若是她不能成功完成全部任务,无疑遭受牵连的还有他。
不过这些,陆尘(任弋)并不打算让她(甄宓)知晓。
爱不爱是他的事情,做不做也是他的事情,从始至终,他都不愿意把情感外露。
即使,每个位面他都能不出意外地找上她。
就在刚刚魂穿的时候,他都能准确接收到死神系统的暗号,也都能准确地在路上拦截到她,也都能平平安安地把她送去相对安全的地方。
然而,好景不长。
通常都是他们相处没多久的时候,灾难一天天地逼近、降临,直到把他们身边的亲人好友都夺去生命。
尽管陆尘不在乎,但她带着原主的记忆,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客观?”贺婉秋却不觉得自己做得到。
别的不说,就连她瞅准机会可以毒杀陆尘的时候,手里的银针都没能丢出去。
不知为何,胸口总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痛到她难以自由挥动着利器。
明明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为什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雀跃。
好在她没有让这种欢喜被他瞧见,否则必然以为她是为了什么而贪恋。
因为第一眼就爱上了吗,贺婉秋很快否认了自己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只是俊美容貌罢了,不会是这个人的根本。
正如她的父亲之于母亲,始于容颜,终于品质。
随着她的长大,当事人才愈发能体会这种滋味。
“陆公子,我觉得你最好放我走。”贺婉秋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么多鬼魅面前,真的能成功杀死陆尘。
尽管现在还没得到陆尘和原主亲生父母的死亡相干的证据,她愣是不肯轻信贺云的话语:什么自己的生父生母之死,与贺家脱不了关系。
纵然是有关,那么最无辜的肯定是贺云。
可最直接的过失人呢?
贺婉秋居然半天才抿出那个人的名字:贺家小舅公。
众所周知,贺家家大业大,以贺云为最长的一房,可唯一有子嗣的就是贺家小舅公了。
若非要排开一切可能性,贺家小舅公肯定不希望贺家私生子的认祖归宗。
所以,贺家小舅公才有违纲常伦理,四处打点关系,叫龙璋夫妻俩抬不起头来。
这抬不起头来便罢了,只是贺家小舅公怎样都想不到龙璋真和小郡主成亲。
这对贺家来说,本是件再光彩不过的事情。
可贺家小舅公当时年少气盛,很多事情目光短浅,哪里会想得到以后的飞黄腾达。
为了家产,贺家小舅公就加重了手段和力道。
而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贺云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否则,贺云抱着贺婉秋回来的时候,贺家小舅公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到现在也不敢真对贺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别看贺家其他人对贺云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贺家小舅公还是很本分地派了个信得过的手下去照看,这才保下了贺云的性命。
殊不知,同样也成为贺云、贺婉秋与陆尘三人大型修罗场的铺垫。
如今贺婉秋想在余下的生命里,最快地找到罪魁祸首,当然不肯听陆尘的留下来,这不是耽误时间是什么。
哪知陆尘抓着她的手就问,“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贺婉秋觉得十分困惑,自己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他人指点了。
“凭我——可以拯救你。”陆尘想的很简单,保住贺婉秋的命,才能有以后。
贺婉秋看着外面密不透风的鬼魅们,不由得冷笑道,“天真。”
陆尘看着眼前人愈发地陌生,自己好心肠的想拯救人也错了么,虽然追究起来是自个儿的过错,但鬼魅已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希望了。
如果连鬼魅都救不了她,这个世界即将会成为二者之间最后的一场相遇。
死神系统曾经说过:完成不了任务,无法进入下一个位面,并且会陷入一场虚拟的噩梦循环之中,不死不老,灾病缠身,终生孤寂。
只是陆尘(任弋)尚且不知道,死神系统针对的对象,是她,还是他,还是他们。
“你爹可是比我还要天真,不是吗?”但陆尘没有轻易被贺婉秋的讥笑打败,他说了要救命,就不可能不管她。
贺婉秋寻思着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赶紧追着问道,“陆公子,你还知道些什么?早早告诉我,我也好早早做准备,没准儿就改主意了呢。”
虽然没了妖力的窥探和力量天赋,贺婉秋对陆尘的了解,好像比自己还要多。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认识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我知道,除了贺云,你还要杀个人。”
陆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不是追溯着前面世界的历程,他也推不出来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可次数多了,相处久了,他总结出了精华:杀人,只杀对的人。
之所以前面几个世界会选择自己英勇就义,除了应允自己造下的杀孽,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会和她重逢得早一些。
早早的,他就会站在一个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出现。
“谁?”贺婉秋也懒得掩饰,最后几个时辰了,不如坦荡点做自己。
陆尘很欣慰她的转变,果然是杀人,只是这次他不能再陪着她了。
因为灵魂的分裂是有次数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最后一次分裂了。
而当最后一个世界的到来前,任弋最原本的灵魂便会重新合为一体,重新以最开始的姿态,去面对最完整的甄宓。
“贺小舅公。”
陆尘轻轻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却没在她脸上看出一点惊讶。
“你不吃惊吗?”
他们的谈话,贺云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为一个有罪之人,贺云没有资格去劝说,去插嘴,去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猜的。”贺婉秋想着贺家人肯定跑不了,但至于到底是谁,贺小舅公的嫌疑最大。
看他平日里是个妻管严,什么“”家有河东狮,怂的像只猫“”,其实心中的阴暗面才是贺家最大的。尤其是在陆尘杀了他的发妻,那种疯癫的状态似乎不是第一次暴露出来,贺家人的表情完美地说明了一切。
“你,怎么猜到的?”贺云终于没忍住问了她,贺小舅公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可明面上是最疏远最厌弃的。
贺婉秋朝着贺云笑了笑,转而又对陆尘道,“你还说我爹天真,陆公子你眼神很有问题哦。”
陆尘心中“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贺云连自己都骗过了,那种淡定从容,根本看不出贺家小舅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他当家人的看管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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