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世回怎么走到妾身这里了?”
早些时候,羊献容知道李峻在设宴,李峻也曾让人送过来不少的酒菜。
她闻着李峻身上的酒气,知道一定是喝了不少,赶忙命人去煮醒酒汤。
“啊?哦!就是四下走走。”李峻笑了一下:“不成想,就走到这里来了。”
羊献容掩嘴一笑,将拧了水的温巾递给了李峻:“眼下,天已经寒了,吃酒后容易发汗,也不说多披一件裘袍,就这么到处走,小心着凉呢!”
李峻擦了擦脸,随口笑道:“咱家呀!也就老大老二和你最懂得心疼人,也不是说她们不懂事,就是年岁小了些,多少有些任性,翠烟吧...倒也知道...总是像个下人一样小心翼翼的,你说...这怎么行呢?都是...哪能...”
或许是酒喝得有些多,李峻絮絮叨叨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羊献容已经哭花了脸。
她听到“咱家”这两个字时,就已经在哭了,再听到李峻将她和裴璎宋袆提及在一起时,泪水也便打湿了整张脸。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一个名分,即便知道这是一件极不可能的事情,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渴望。
更何况,如今的名分已经不是李府中一个妻妾那么简单,李峻会成为大武的天子,他也不会让一个被世人唾骂的女人玷污了天子的威望。
因此,羊献容会去渴望,却不敢奢望,只想能留在这落霞台中,等到保护自己的人不在了,自己也便随之了却此生。
然而,李峻说起了家人,自己也在其列,羊献容也就此知晓了李峻的心,也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这让她无法控制泪水的流出,更是哭着跪在了李峻的双膝前。
“哎呀...你...干什么呀!”
望着哭花了脸的羊献容,再看到她跪在自己的面前,李峻吓了一跳,赶忙停止了口中的絮叨,想要扶起羊献容。
“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了?是我打扰了你吗?”李峻有些不解,不清楚羊献容为何要跪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不...不是...你怕我做什么?咱俩又不是没那个...”
自己是喝了酒,这个时辰也的确有些太晚了,可也不至于这样吧?就算想那啥...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呀?
听着李峻的话,羊献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枕着李峻的膝头,轻声地说道:“妾身不害怕的,妾身怎么会怕世回呢?妾身就是想哭一次,高兴的想好好地大哭一次。”
李峻弯腰抱起羊献容,将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点了点她的嘴唇,皱眉道:“刚夸完你懂事,你就如此不禁夸,没事瞎哭什么呀?你看她们几个,谁没事总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们呢?”
羊献容笑着搂住李峻的脖子,凑到耳边轻声道:“妾身不怕欺负,妾身一直都等着夫君来欺负呢!”
羊献容长得很妩媚,成熟女人的气质尤为勾人,不亚于宋袆半分。此时此刻,她那吐气如兰,她那娇声软语,更是勾人神魂。
李峻顿时一怔,在羊献容的屁股上稍稍用力地掐了一下,故作矜持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轻浮,不像话。”
就在羊献容不解其意的时候,李峻猛地抱起她,大步地走进寝房,笑道:“不好好教训一下,你就不知道撒娇的后果。”
羊献容嘻嘻地笑着,同时也紧紧地搂住了李峻。
★★★
冀州,邺城。
“邺”之名始于黄帝孙,颛顼孙女,女修之子,大业始居地。
曹魏时期,曹操在汉旧城的基础上对邺城进行了扩建,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并在城西北建有冰井、铜雀、金虎三台。
当初,成都王司马颖坐镇邺城时,虽然对城池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扩建,但在城中也曾大肆修建奢华的王宫,使这座古都的规模不亚于天子所在的洛阳城。
之前,李瑰一把火烧了邺城,让石勒耗费了大半心血的帝都成为了废墟,这也算是导致石勒重病身亡的一个小原因。
之后,石虎称帝,在邺城重建东、西二宫。
宫殿中所用之物,极尽奢华,以漆涂饰屋瓦,以金装饰瓦当,以银装饰楹柱,珠帘玉壁,巧夺天工。
随后,石虎又在两宫之外建了九座寝宫,皆是安放白玉床,挂流苏帐,造金莲花覆盖在帐顶。
同时,他又挑选士女安置在寝殿内,多达万余人,人人佩戴珠玉、身穿绫罗绸缎,更设有女子骑兵侍从,头戴着紫纶头巾,身穿熟锦裤,金银镂带,五彩长靴,尽显俊秀与威仪。
石虎的性子暴虐荒淫,其长子石邃亦是如此,父子二人不仅对治下的百姓肆意杀戮,就连属下的官员也常常遭到责骂与鞭打杖击,大家多是苦不堪言。
“老大,我让你省视决断尚书奏事,你却诸事都来问我,那我要你做什么?”
宣阳殿内,石虎望着眼前奏事的长子石邃,恼怒地将手中的金盏砸了过去:“大事不见你来奏报,屁大点的事情,你倒是像个婆娘一样跑来说,你还他娘的有什么用处?”
最初,石虎废黜石弘后并未称帝,而是自称为赵天王。
称帝后,石虎立长子石邃为皇太子,令石邃审阅批准尚书呈报之事,自己则纵欲游荡,荒废朝政,一心营造修缮宫廷,只有祭祀郊庙、选任地方官员、征伐、刑杀方面的奏事,他才亲自审议。
石虎信任自己的儿子,常与大臣们说:“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杀,朕因此才得以有今日,而朕岂有杀石邃的道理呢!”
身为皇太子,石邃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他总领百官后,更是酒色过度,骄纵无道,荒淫残忍,常常田猎游乐,也常常会宫臣家中欺辱他们的妻妾,所作所为丝毫不逊色其父半分。
另外,因为石虎对其他的儿子石宣,石韬也多有宠爱,这让石邃的心中大为不满,不仅对两个弟弟恨之如仇敌,更对父亲深有怨恨。
石邃抹了一把泼在脸上的酒水,不满地回道:“儿子向您奏事不对,不奏也不对,您分明就是在刁难儿子,若是您不喜欢,大不了废了儿子这个皇太子,让老二老三来当,岂不是更顺您的心?”
石邃素来骁勇,行事与言辞亦是鲁莽直白,言语中自然也就将心中的忿恨表现得一清二楚。
“混账东西,你竟敢与老子顶嘴。”
盛怒之下,石虎起身拎着一旁女仪手中的长扇,将长扇的木柄劈头盖脸地抽向了石邃。
石邃并没有躲闪,只是冷笑地任凭扇柄抽打在身上。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也懒得去躲避和反抗,那样做没有用,只能换来更凶狠的责罚,唯有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才是最佳的反击。
“给我滚,滚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滚...”
石虎看到儿子的额头流出了血,也便收了手,将折断的长扇扔到了一旁,大骂地走出了宣阳殿。
石邃一直都默不作声,也一直都在冷笑,任凭血液从额头流到嘴角,他用舌头舔了舔,竟然颇有滋味地在嘴里嚼了一下。
入夜,太子的侍臣,中庶子李颜的别宅中人声鼎沸,偌大的别院内坐满了人,而这些人皆是石赵的文武百官。
“天子的心志如苍天上的雄鹰,我也仅是一只山雀,追不上他的宏图大志,也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所以就只能受罚了。”
主位处,皇太子石邃抬手摸了一些额头缠的白布,轻蔑地笑了笑,继续道:“汉人常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的确不知晓鸿鹄到底有什么志向,也懒得去弄明白,可我知道当年的冒顿曾经射杀过一只鸿鹄,由此才称霸草原,建立了匈奴帝国。”
说着,石邃望了望眼前的众人,继续道:“我虽然是一只山雀,却已经看不上北方的草原啦!我要称霸天下,一统万年,而在这之前,也需要射一只鸿鹄,你们可愿意跟随?”
此刻,原本喧闹的别院中已然鸦雀无声,每一名大臣的脸上并非是面面相觑,而是惊恐万分。
所有人都跪在了石邃的面前,也只是跪着,没有人说一句,更不敢做出任何的表态。
不过,近五百名文武大臣如此地跪在自己的面前,让酒醉入脑的石邃会错了意,以为大家都在表示赞同。
故此,石邃大笑地站起身,命令道:“既然你们也有如此的想法,那咱们就先去杀了河间公石宣,然后再解决鸿鹄的事,你们有谁敢不跟从,本宫即刻便砍了那人的脑袋。”
说罢,石邃一脚踢翻了身前的食案,大步地向院门走去。
众人都知晓石邃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因此也都慌乱地跟在他的身后,忙不迭地走出了李颜的别宅。
然而,这支七八百人的队伍也仅是走出了不到数里地,便开始作鸟兽散,大家如同遇了鬼般四下逃走,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导致九族尽灭。
“太子殿下,您醉酒啦!也要闯下天大的祸事了。”
石邃的战马前,中庶子李颜跪地叩头,极力地谏止道:“太子,今日的这些人有几个会与您同心呀!他们都是天子的臣,也都是天子的武将,您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是在激怒天子,也是要把我们这些跟着您送上死路呀!”
李颜非常清楚石虎的性格,此事一起,石虎会责罚石邃,却不一定会杀了这个儿子。
然而,太子府里的属官就没有如此的好运了,石虎一定会杀光石邃身边的所有人,如此即是对太子的警告,也是提前解决掉不可预见的隐患。
此刻,李颜的心如同死灰,而石邃却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在昏昏欲醉中催马返回了太子府,竟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围在皇太子石邃身边的只是一堵篱笆墙,不仅有风吹了进去,他的那些话也被风带了出来,送到了大赵天子石虎的耳中。
“逆子,逆子呀!”
大殿内,石虎怒骂两声,阴冷地吩咐道:“去把李颜那些人给我抓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亲耳听一听,这些话到底是不是那个逆子所言。”
当禁卫军冲进府中的时候,中庶子李颜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觉得这一刻似乎晚了一天。
另外,他也没有让人向皇太子石邃求救,知道那样的做法没有用,石邃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得袒护属下的混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眼下,太子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小蝼蚁呢!
故此,在皇帝石虎的面前,李颜交代得很彻底,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也把当夜参加酒宴的人名写给了皇帝。
李颜的态度很诚恳,也很淡然,正是这份诚恳与淡然获得了皇帝石虎的原谅,他用自己的命保住了家人。
不过,其他人没有得到大赵天子的原谅。
石虎在李颜等三十多人后,把石邃先是幽禁在东宫,命其面壁思过。
不久,石虎废黜石邃为庶人,当夜便杀死了石邃和他的妃子张氏,以及男女二十六人,并将他们的尸体装在一口大棺材中,随便找了一个荒地埋在了地下。
此后,石虎陆续地杀掉了石邃的同党,包括朝中的文武大臣在内多大三百余人,而这些人的家眷也遭到了诛杀。
因为一场酒宴,近万条性命便由此而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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