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界都是我徒子徒孙

    
    “你……先放开我。”洛臻艰难地去掰他的手指。
    司玄红着眼，就这么死死地凝视着她，眸子里涌起刻骨铭心的痛楚。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是不是帮着他们，是不是！你是不是要与我为敌！”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吼几乎要将洛臻的心脏撕碎。
    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怎么不说话！”
    这一刻，司玄的瞳孔弥漫开阵阵魔气，那魔气里有无数妖魔在不断嘶吼挣扎，其中涌现出一个奇异的符号……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只紧了一分，像是要提醒她，手还捏着她脖子似的。
    “你……想要……我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无话可说。
    她飞起一脚，踹向他的命根子。
    谁知司玄居然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腿，用高大的身子遮挡住她，把她禁锢在他与墙之间，他的眸子里盛着怒火，几乎可以燎原。
    “你放开我！”
    洛臻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退后，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齿痕。
    抬头——
    洛臻眸中沉而冷。
    “你疯了！”
    她委屈极了！
    同时她惊讶地看着，他瞳孔中的丝丝魔气愈演愈烈，他痛苦地抱住了头，那魔气几乎要将他的整个灵魂吞噬掉。
    苍白的脸，破碎的瞳光，他手臂上爬上无数黑色魔气。
    “你怎么了。”她终究忍不住，还是轻声问。
    司玄不答，他捂紧了耳朵，身上狂涌着魔气。
    “嘿！”洛臻凑近，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一下他。“你没事吧。”
    谁知司玄居然昏了过去……
    洛臻复杂地盯了他许久，她的良心做不到视若不见。她想了想，还是凑近他，摸上了他的手臂。
    他的身体里有一团汹涌澎湃的魔气，左冲右突，十分混乱。
    洛臻将自己的灵气导入，用灵气帮他平复。
    过了许久，他的气息才平复下来，也渐渐陷入沉睡。
    洛臻一时无语。
    所以，他气汹汹地跑到这里兴师问罪的结果就是来到她这里睡了一觉？？？
    洛臻犯难了，她都怀疑司玄是不是故意的了，这样子他们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肯定会被误会是一条船上的。
    “你给我醒来啊！”她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牛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接近皇宫。
    “小姑娘，我就不能送你了。”
    牛车主人掀开帘子，跟她说。
    结果却惊讶发现牛车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他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奇怪，他明明没有见到任何人上来啊，怎么会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
    “这这这……”
    “哦，刚才牛车走的时候，这人不小心撞了进来。”
    “啊？”
    “麻烦您照顾他一下，这是照顾费。”
    洛臻从车上跳下来，把一锭金子放进他掌心。
    “好。”
    洛臻最后看了司玄一眼，进了皇宫。
    意外的是，她来到皇宫中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慕轻尘。
    慕轻尘也不知道站在宫墙旁的那棵桂花树下多久了，他肩膀上躺着轻轻一层薄雪，转头，看了她一眼。
    “走吧。”
    一如帝苍在几百年之前第一次见她时的那句话，有诡异的熟悉感。
    不知道为什么，洛臻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司玄那张脆弱苍白的脸。
    “我等等再进吧。”她不由自主地说。
    “你在等人吗，你做出了选择？”
    慕轻尘的瞳孔一下子深了，不知道是不是洛臻的错觉，她感觉他给她的感觉完全变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慎重地问她。
    “不是，我们不是只是去救人嘛？”
    慕轻尘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朝她伸出手。
    洛臻微愣。
    “跟我来。”
    他掌心向上，就那么探出来，那样笃定的姿势，笃定洛臻肯定会跟他走。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仙界。
    所有的决定都是帝苍做的。
    所有任务都是帝苍制定的。
    他一人决断，不允许任何人反抗……
    就那么笃定她会践行，她会支持。
    她抬起头，冷静注视着他，她道：“帝苍？”
    这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崩断了。
    “嘣——”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是我的？”他问。声音一如既往冷漠。
    “就在刚刚。”她声音略带颤抖，却很快镇定下来，“你最近不是应该在神界成婚吗？”
    “我已经娶了芸天，三天前。”
    “……恭喜。”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汇成了一句“恭喜”，除了这句，别的竟无话可说。
    这一刻，洛臻真正意识到，年少的那个人已经离她远去了，彻彻底底的。
    “师尊，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随便跟我提。”她嘻嘻哈哈的，一如往日的快乐天真，却又声音微轻：“不知道苑甜最近怎么样？”
    “苑甜？”
    经她这么一提，帝苍才想起来那个在他座下学艺时与她整日打打闹闹的小仙娥。
    但是面容已经不太清晰了，或者说他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
    “我不知道，似乎是回到她自己的门派了？”
    洛臻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只浅浅地叹了一声。
    这叹息也不知道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苑甜。
    也许她们两个人从未在这位风光霁月的仙尊心上留下痕迹。
    “仙尊大人，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我得赶紧去，你先进去吧。”
    说完，少女就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帝苍注视着她的背影，眼底居然浮现出一丝迷茫。
    记忆中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现在正在远去，最后留下来的只是斑驳的泡影。
    他缓缓伸出手，却只触到她离开时的风。
    ……
    洛臻来到街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选择来到这里。
    她安静地等待着，等到宫殿里奏起庄重威严的乐声。
    她静静看着街头。
    很快，一辆牛车由远及近，牛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清脆悦耳。
    从中，有人探出头，一张清俊动人的少年面孔。
    司玄。
    他头顶最上方有一根呆毛，那根呆毛傻傻的，僵硬的立在那里。
    他的瞳孔中似乎有万千星河，然而却一直沉寂，可是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洛臻，他的瞳孔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