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嘉帝的驾崩来得很突然,在陆祈宁被放出去一个月以后,新年前半个月。
还是天色刚亮的时候,寝殿外正好有宫人在走动。
皇后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首先是抬起头看一下乾嘉帝身上的被子,还好,盖得很严实。
皇后掀开身上的被子,面前的几盆炭火已经快要灭了,她得趁着乾嘉帝醒之前让人把炭火弄大一点儿,虽然有了地龙,但是乾嘉帝现在是越来越怕冷了,一个屋子里烧了三盆炭火,身上盖了两床蚕丝被都还叫冷。
皇后也没办法,只能多放几盆炭火。
打开寝殿的门,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还是下雪了,她回过头看向乾嘉帝的龙床方向,垂下黯然的眸子,可惜今年皇上是不能陪着她去看雪了。
有宫女端着今天乾嘉帝该喝的药来了,皇后顺势拿过去,“本宫来吧,你去忙别的,还有那痰盂盆记得倒了。”
“是。”自从皇后惩戒了一批宫女太监,刘采女又被打入冷宫之后,这阖宫上下就对皇后态度恭敬了很多。
皇后笑盈盈地端着药碗准备给乾嘉帝喂药,“皇上,皇上,该喝药了,喝了药再睡吧。”
皇后叫了好几声,都不见乾嘉帝回应,平常第一声的时候,乾嘉帝就会呻/吟几声醒过来了,今天却还是没有动静,皇后只以为今天天气冷了,乾嘉帝本身就怕冷,所以睡得沉了一点儿,她上手去碰了一下乾嘉帝的手。
惊叫着退后一步,皇后的手指颤抖着,怎么会这样,皇上的手,好冷……
“来人,快来人啊。”皇后惊慌地叫人,她已经不敢再继续探了,只想叫太医来,肯定是她刚醒过来,而皇上的体温时常低于常人,肯定摸着偏凉。
皇后恍惚地退后,她只顾着逃避,却没有想到,死后的人冰凉僵硬的触感和冻凉的触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宫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后惊慌失措的神色,那绝对是往日冷静自持的皇后脸上看不到的,连忙把皇后扶住,“皇后娘娘,你怎么了?”
皇后已经管理不好她的表情了,眼里脸上都是害怕和恐惧,“快叫太医来,快点儿!”
宫女被皇后的狠厉吓住了,愣愣地点头,“好,好。”
宫女连滚带爬地出去,皇后则看着乾嘉帝的脸出神。
原来,乾嘉帝的脸色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样虽然带着病色,却还有一点红润的样子了,现在看起来,真是毫无人色了。
她偏过头不敢看,眼泪已经开始落下,过了不知道多久,太医终于来了,提着药箱想要给皇后行礼,皇后扶着额头,话也不说,就让他赶紧去看乾嘉帝的情况。
尽管皇后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在见到太医连脉也没把就朝她摇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寝殿里的宫女太监已经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都跪在地上埋头哭泣。
皇后挥手让太医下去,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那么多人都说皇上的身体见好,精神头也不错,她的心头总是笼罩着一片黑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让她魂不守舍的。
现在听见一声判决,她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一天始终会到来的。
乾嘉帝的死讯一天之间就传遍了京城,全城上下都换上了素白,与白雪相接,晃得人眼疼。
等到乾嘉帝的五七一过,柳国公就拿着乾嘉帝早早留下的遗诏在朝堂上宣布了太子继位的消息。
朝堂上下一片安静,大家的脸色都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毕竟太子在乾嘉帝卧病的时候就已经在监国了。
太子的脸上还带着哀恸,接过圣旨之后,他面朝宫殿大门,“承蒙先帝疼爱,朕一定会治理好这大梁江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嘴上是在奉承着,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新帝将年号改为雍和,如今是雍和元年。
随着太子正式掌管朝政,陆祈慎也忙了起来,当初是乾嘉帝让陆祈慎做的摄政王,如今虽然有人眼红,但也没办法违抗先帝,只能在奏折上给他设置陷阱。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陆祈宁的封号也回来了,以表安慰,给肃王妃封了一品的诰命,肃王府可以说是重新风光了起来。
秦丞相看着陆祈宁虽然还是哪里都不顺眼,好在是今后秦晓曼嫁过去就不会受苦了,只是如今有国丧,他们还只是商量了吉日和聘礼,还没来得及成婚,他们就得守孝三年了。
秦晓曼心里着急,她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和肃王在一起,现在因为国丧,还得等三年,老天爷简直是存心跟她过不去。
明明她前十来年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面临这件事,她知道肃王向来是没有长性的,而美女如雨后春笋,三年后她早就不再年轻了,还拿什么和那时候的小女孩比?
而且柳舒窈比她过得还好,凭什么?把她的人生弄成这个鬼样子,还想要享福吗?根本不可能。
秦晓曼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年初春之前嫁给肃王,不然她也等不了许久了。
秦丞相也被秦晓曼烦得不行,但还能怎么办,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也只能腆着老脸去雍和帝那里求情。
“哦?丞相的意思是说,想要尽快让令爱完婚吗?”雍和帝一改往日的软弱,冷眼看着下方跪着的秦丞相。
秦丞相微微低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雍和帝继位后,瞧着威严了许多,连他这老臣都有点拿捏不住了,“是,还请皇上恩准。”
他打量着雍和帝的神色,说:“只是思量着先帝的丧事还没过,必定不会大办,且小女也只是嫁给肃王做侧妃,简简单单行个礼就算完了,皇上意下如何?”
秦丞相是一心为他的女儿考虑,却忘了他还是大梁的丞相,朝廷的重臣,如今恳求雍和帝允许他秦家与肃王府联姻,其中是否包藏祸心,都是未可知的。
雍和帝的脸色很平静,他只是在想,果然,六弟还是没有改掉那喜欢用婚姻去捆绑权臣的习惯,本来他也只剩下那点身份可以看了,别人还能看上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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