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询给这些商家发完了消息之后就没了动静,没有一家回复他的消息。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他给出的价格要比这些商家的成本低一半,怎么可能没有人上钩?
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商家回复了:你好,可以先买一百票试试吗?
陈询眼睛一亮,立马打字回复:维信交易,下单请加客服VX:**********
为了区分联系人,这个号码是他专门申请的工作号,把号码养了好多天,已经可以进行交易了。
下一秒,手机维信通讯录界面就弹出了好友申请的小红点。
加了好友后,对方发来一条MP链接,注明了是第7号选手,一百票,并且转来十八元钱。
谈不上放心不放心,才这点小钱,完全值得试一试。
“速度要快一点。”对方发来小心说道。
“现在就安排,五秒钟后你刷新页面。”
“?”
陈询把链接输入到“巨浪投票平台”里面,点击开始,几乎是一瞬间,100票就已经完成了。
“卧槽!兄弟神速啊!”对方惊了,立刻又发来另一条链接,“再来1000票试试。”
陈询点击收款,输入链接,刷新页面,一气呵成。
不到十秒,1000票已经完成。
这仅仅是一个商家小小的尝试而已。
接下来,大概有十几个商家回复了消息,有八家愿意加维信尝试性下单。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单子越来越多,陈询忙不过来,于是让分了一部分链接给孙义,让他帮忙一起下单。
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而平台因为只有五千个号码,商家下单数量已经达到上限,速度渐渐有所下降。
“今天只是测试而已,就先到这里吧。”
陈询给各位五位商家发了停止接单的消息,然后又一一解释,说自己是新成立的工作室,今天只是为了测试投手的效率,再接单的话要需要等几天才行。
“啊?这么快吗(委屈脸)?”
“别啊,我这还有个单子没有完成,你先帮忙安排了再停单啊。”
“那你下次接单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说一声(抱拳)!”
商家们纷纷发来消息。
陈询很耐心解释,并且答应他们下次接单的时候一定量大管饱。
关掉了对话框,他打开自己的维信余额,里面已经有了两千三百块钱。
这仅仅是两个小时而已,还是商家们尝试性的下单,都是一些一百票五百票的小单子。
“孙哥觉得这个平台有搞头吗?”陈询拿起手机,侧过身子把手机递给给孙义看。
他这是明知故问。
今天这两个小时试运营其实能看出很多东西,如果再把平台的号码库扩大一些、工作人员再充沛一些、吸引的商家再多一些……那这个平台就能从下蛋金鸡直接进化成金凤凰。
“很恐怖的赚钱效率。”孙义看了一眼余额,衷心赞叹,“如果能把平台做起来的话,一年的营业额应该可以轻轻松松超过五百万。”
陈询笑了笑,没有反驳。
“孙哥有没有想过要自己创业?”他问道。
“创业?”孙义摇摇头说道:“如果我说没有,那肯定是假话。咱们从事互联网一行的听了太多的传奇故事,谁不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谁不想拉出一支十八罗汉也去听听纳斯达克的钟声?不过呢……我知道自己的饭量,只能吃这么大一碗饭。”
“创业嘛,又不是非得做成下一个阿里巴巴才叫成功。”陈询笑着给孙义的杯子里加满茶水,继续说道:“我觉得‘投票’这碗饭就很好,不多不少刚刚好够吃,如果孙哥愿意的话,我这里可以给你加一双筷子。”
孙义听完话,却端着茶杯沉默了。
他也不笨,当陈询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坦白来说,孙义的确很动心,这个一下午的时间,他亲眼见到了这个项目吸金的速度,简单高效,而且全部是现金交易。只要投资进去就能立马见到汇报,这才是“投票平台”最大的优势。
任何一个公司,现金流都要远远比利润更重要。
但孙义还是有顾虑的。
首先,刷票这个东西和水军很相似,都有人为控制“舆论”的可能性,它虽然不违法,但也没有合法性,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交易。
这几年上面的政策逐渐缩紧,对于互联网舆论这块极其重视,现在已经对水军严加管控,说不准哪天也会打压一下“刷票”这种事情。
就算上面的人注意不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淘宝出自于安全考虑也是有可能在自家平台上管控这些虚拟交易的。
还有一个原因,陈询实在太年轻了,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个“投票平台”有多么赚钱,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个事情。
思来想去好一阵子,孙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只好说道:“现在暂时给不了你答复,我得好好想想这个事才能做决定。”
陈询也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在已经看到了项目前景的情况下,孙义都不愿意参与进来,那就只能说两个人确实没缘分。
“那行,孙哥你好好考虑一下。”
“嗯,我知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明天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孙义站起身与陈询寒暄道别。
再一次拒绝了陈询请客吃饭的请求。
从“明湖世家”出来后,他走到小区门口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投票平台”的事情,也想着那个冷清的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孙义回到家里,看了一眼冰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也对,家里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开火了。
他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寥草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孙义把面给倒掉,洗了碗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结婚照发呆。
一直这么坐着,直到天黑。
十二点,浓妆艳抹的妻子带着满身酒味回了家。
一打开灯,樊慧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客厅里,顿时吓得一哆嗦。再一看,却发现是丈夫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有毛病吧?想吓死人啊!”她把包包往地上桌上一扔,狠狠瞪了孙义一眼,气冲冲跑到卫生间里。
哗啦啦水流声响起。
卸妆,上厕所,洗漱,还伴随着一阵阵酒后的干呕声……
樊慧在卫生间忙活了快一个小时,穿着睡衣走出来的时候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脸色微红,身上沐浴露的芳香混杂着丝丝残余的酒气。
“起开!你没长眼睛吗?坐在我衣服上干嘛?”
“不上班不挣钱也就算了,在家里连个衣服都不知道洗,你说我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她看到孙义屁股下面坐着好几件皱巴巴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推开孙义,抽出那几件衣服,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那些已经被嚼烂了的话。
刚刚那一推,不小心打到了孙义的眼镜,眼镜架把鼻梁硌得生疼,他取下了眼镜,用手指揉擦鼻子,心中越发烦躁。
“不说话?”樊慧冷着脸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回过头又对孙义说道:“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小宝的生活费用的差不多了,下个星期还得交补习费,三千五!我硬是忍着没说,她老人家的儿子可出息了!两三个月没拿回来一分钱……”
孙义抬起头,平静地问她:“你今晚干嘛去了?”
“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樊慧反问。
“不管怎么样,樊慧你还是我的妻子,你满身酒味半夜才回家,我身为丈夫难道就不该问一句吗?”孙义说道。
“我就是和小姐妹们约着一起去做了个头发!然后一起吃顿饭喝了点红酒,这也有错吗?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做头发?”孙义冷冷说道:“做头发需要带一套内衣?”
“你翻我包了?”樊慧一听这话,脸上腾的一下变得火红,“那是思思送我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出轨?”
“我凭什么不能怀疑?”孙义盯着樊慧缓缓说道:“有了第一次,谁敢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这句话一说出来,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孙义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没办法再收回来。
“孙义!你混蛋!”
过了半晌,樊慧才指着他骂了一句,然后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孙义闭上了眼睛,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或许……这个家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他也想努力忘记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可是真的很难……它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喉咙里,让人寝食不安,几乎要毁掉了他的人生。
“与其这样,还不如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最脆弱的时候,孙义甚至产生过这种软弱而可耻的想法——他宁愿自己不要那么聪明。
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上,他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所以才能从一个极小的细节上发现了樊慧的出轨。
一年前,孙义还在燕京的“千度”公司总部上班。工作体面,老婆漂亮,孩子可爱帅气,有车有房生活无忧,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
去年十一国庆的时候,孙义从长途跋涉从燕京回到江宁市,晚上才到家,所以让樊慧开着车和自己和孩子一起回老家过节。
一上车,孙义就感觉副驾驶不对,座椅拉的太开太远。
而这辆奥迪A4是他为樊慧买的,一直留在江宁,只有回家的时候他才会坐一下。
当时孙义没想这么多,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副驾驶位谁调过座位。
樊慧说是自己的闺蜜坐过,昨天当时两人一起去吃烤肉。
这个闺蜜孙义见过,确实有些胖,又吃了很多烤肉,把座椅拉得开一些也说得通。
过完节,在返程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的孙义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樊慧说的那家烤肉店他知道,朋友们一起聚餐的时候经常会吃。
可那家烤肉店离家里才几分钟的路程,有必要开车吗?就算是开车过去的,就这么点路,樊慧的闺蜜至于费那么大劲把坐姿调这么远?
他当时在车上什么都没说,回到家中他查了一下樊慧的支付宝账单——那天并她没有吃烤肉,而是吃的高档日料。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条洗车的消费记录。
孙义开车奥迪A4找到了那家洗车店,说自己来洗车的时候丢了东西,需要查监控。
然后,他就在监控里看到了自己老婆站在洗车店门口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搂着,洗完车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在樊慧脸上亲了一口,摸了一下她的大腿。
孙义失魂落魄,江宁十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然而他整个人仿佛堕入冰窖,浑身寒冷,忍不住颤抖。
她和那个男人后来去做什么了?
开房?
还是车震?
孙义不敢想,一想到后续他就忍不住有杀人的冲动。
他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关掉了手机,在里面住了整整一个星期,几乎没有进食,也没有洗漱,身体瘦了一大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被出轨,对一个男人来说伤害最大的地方不是感情和家庭的破灭,而是会让自己陷入深深的怀疑中,怀疑自己,怀疑身边的人,也怀疑人生。
突然发现樊慧出轨的时候,孙义除了感到羞辱和愤怒之外,每天都活在自我否定中,他一直在试图找到原因,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他毫无办法,面对妻子的出轨,他只有两个选择:原谅或者放弃。
回到家中,孙义直接和妻子摊了牌。
当时樊慧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一脸惊喜,几乎喜极而泣,而当他平平淡淡地说出自己出轨事情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血。
孙义看着跪在地上的妻子,只说了一句话: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原谅你,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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