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秦

    
    “原来上一次，你是为了那五百石麦种，去了太原郡啊！”
    骑在马上的嬴扶苏，笑着对姜妍说道。
    收到了蒙恬的信后，嬴扶苏便准备要前往九原郡。
    不过小姑娘姜妍，毕竟不是自己的下人或者仆人。
    嬴扶苏便征求了一下姜妍的意见。
    想去了，可以一同前往。
    不想去了，就请自便。
    一听说是要去九原郡，姜妍立刻便欣然同意一同前往。
    说自己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四叔。
    去九原郡，正好可以见一见。
    上一次，姜妍在九原郡并没有待多久。
    就因为九原县令李乐求购五百石冬麦良种的事情，离开了九原。
    姜妍走的时候，吕季甚至还在大漠，没有回到秦国。
    也正是从姜妍口中，嬴扶苏才得到了确认。
    果然，那九原郡的冬麦良种，的确是这小姑娘帮忙筹集的。
    对于这件事情，嬴扶苏心里还是念着这小姑娘好的。
    听到了嬴扶苏的话，姜妍拘谨地笑着，点了点头。
    嘴里则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那些冬麦种子，全都种下了吗？”
    嬴扶苏笑着说道：“上一次我去九原郡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在播种了。等我们到大河南岸的边上，就能看见。”
    说着，嬴扶苏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早知道你的身份，我就大老远去那么一趟九原郡了。你是不知道，启那小子，骑马赶路一个来回。回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了。”
    姜妍脸上一红，却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嬴扶苏时候的情景。
    这厮当时便是跳下马来，大声嚷嚷着，那啥都快碎了。
    当真是无比粗鄙。
    不过听到他说，自己白跑一趟九原郡。
    姜妍心中顿时解气了几分，小声嘟囔着：“让你不带我，哼哼！”
    嬴扶苏一行人沿着秦直道北上。
    越是往北，天气便也是寒冷。
    嬴扶苏估计，夜里的温度可能已经有零下二十多度了。
    晚上若是不生篝火的话，真能活活冻死人。
    这样的天气，黔首们早就已经不再出门。
    都在家里窝冬。
    路过上郡北边的几个县，田间甚至都看不到任何人影。
    嬴扶苏倒是深深体会到，为什么先秦以前，国家大事都发生在春秋。
    因为没有暖气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别说是暖气，就连棉花都没有。
    寻常庶民家里保暖全靠麻和稻草。
    嬴扶苏一行人，一个个也都穿得极为厚实，跟熊似的。
    他们倒是没有给衣服里塞稻草，而是用厚实的羊皮和羊毛做成了大袄。
    虽然比不上羽绒服，但也算暖和。
    就是太沉了。
    一身衣服下来，可能就得十几斤。
    几乎已经是相当于一身铠甲了。
    嗯……不用几乎。
    就是相当于一身甲胄。
    寻常的弓箭，都很难将这么厚实的穿着射穿。
    嬴扶苏倒是心中腹诽着，这个年代，应该不会有南北方谁冷的争端吧？
    没有暖气的北方，完全碾压南方的任何湿冷。
    骑队不敢在路上多耽搁，很快就到了大河边上。
    却发现大河的河水，已经上冻。
    原本的渡口，则基本上处于废弃状态。
    因为这个时候的黄河，根本就不需要渡船。
    可以直接骑马走过去。
    过了河，就是九原郡。
    草原早已经变得枯黄。
    很多地方还覆盖着积雪。
    远处的阴山，也都变成了雪顶。
    没有了之前见到的那种郁郁葱葱。
    看上去尽显荒凉。
    嬴扶苏带着亲兵们来到了九原大营。
    而姜妍，则独自去了九原县城。
    过了黄河之后，九原这边比起上郡，甚至还要寒冷几分。
    西北风一吹起来，就好像是冰冷的刀子一般。
    就连秦国大军，也基本上进入了窝冬的模式。
    这样的严寒天气下，不管是匈奴人还是秦军，就算是想打仗也根本打不起来。
    嬴扶苏见到了上将军蒙恬。
    提起头曼的死，蒙恬的情绪颇有些复杂。
    头曼作为大匈奴的单于，总算也是一代枭雄。
    突然间死了，蒙恬有些唏嘘。
    毕竟是斗智斗勇了好几年的老对手。
    不过，秦国的敌人少了一个，却总算是一件好事。
    月氏之战之后，头曼带着匈奴军队回到了贺兰山下的西河套地区。
    而他的长子冒顿，则偷了月氏王的宝马，生生从月氏国逃了回去。
    头曼大喜之下，便让冒顿统领一万骑士。
    而冒顿，则将这一万骑士，用一种血腥残酷的手段，快速变成了仅忠心于自己命令的军队。
    冒顿让一万骑士，以自己的响箭为号令。
    自己的响箭射向谁，骑士们的箭也就要立刻射向谁！
    不然，就立斩不赦。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猎的时候，射一些鸟兽黄羊。
    一万骑队中，但凡有不射箭的人，便被处死。
    一开始没人将这样的处死当回事。
    毕竟骑士就是应该服从首领的命令。
    然而一个月后，为了检验这些手下骑士的服从程度。
    在一次打猎中，冒顿突然拉弓引箭，射向了自己从月氏王那里偷回来的极品宝马。
    那匹马，谁都知道是绝世宝马，世间罕有。
    就连头曼大单于，也是赞不绝口。
    那也是冒顿平日里最珍惜的宝马！
    见到冒顿太子突然用箭射自己最珍贵的宝马。
    一万骑士中，有些倒是立刻跟随射箭。
    而有些骑士则在犹豫中，并没有射箭。
    冒顿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不射箭的骑士，全部斩首。
    没过多久，冒顿又在一次行猎的时候，突然将响箭射向了自己的妻子。
    又有一些匈奴骑士犹豫而没有射箭。
    冒顿将不射箭的骑士，再次全部处死。
    如此之后，那些剩下来的骑士。
    便知道了冒顿的铁血手腕。
    完全只认响箭！
    终于，在确认麾下骑士对自己的命令完全服从之后。
    冒顿在前些天的一次狩猎中。
    突然将箭，射向了自己的父亲，头曼！
    所有的骑士，毫不犹豫地便跟对冒顿，将箭射向了头曼。
    也算是一世枭雄的头曼，便这样窝囊地被自己儿子，射成了刺猬。
    而冒顿，则成为了匈奴王庭新的大单于。
    提起头曼的死，蒙恬还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嬴扶苏却突然歪着脑袋问道：“头曼的阏氏呢？跟了冒顿？”
    一听长公子说这话。
    在嬴扶苏身边充当近侍的孟榆，立刻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色。
    这话……
    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
    孟榆心中突然想起来长公子之前在轲黑葛死的时候，好像说过一个词：
    “长兄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