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钰淡淡道:“陛下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你倒下的这两个月,她面对了很多,朝臣对她刁难,世人对她不解,歹人借着拥护李唐王朝而要置她于死地,她没有流过一滴泪,但是,你醒来的那一天,她哭了。”
房翊静静地听着,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波涛汹涌,曾经他是付出的那一个,他有能力,如今,他成了亏欠方。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苗疆蛊王来救你?我完全可以用苗疆蛊王的这个承诺,谋取更大的利益,甚至调用苗疆的力量。”卢钰道,他看着房翊,内心满满的妒忌,他们前面登楼观雪的情景,他也看到了。
章雅悠眉目含笑地看着他,那种柔情似水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得到她的人又如何?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鬼使神差一般,他走了进来。
房翊道:“你和本君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本君欠你一个人情。”
“哼,你的人情,我不稀罕。”卢钰冷道。
房翊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不敢面对!你这个懦夫!”卢钰怒道,“她为了救你,半夜去找我。那个夜晚可真是太美妙了。”
房翊握紧了拳头。
“不要作出这种怒不可遏的表情,你早就猜得到,而且以你的智商,你岂能猜不到!她,一个女帝,为了救你,用自己的身体和我交换。”
“你觉得是交换吗?”房翊压抑着怒气,“在你心里,那是交换?你在轻贱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轻贱你自己!”
卢钰皱眉,是啊,一个“交换”,他轻贱了自己与她,这是他的初衷吗?
难道妒火让他没有理性了吗?
他竟变得如此不堪?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引人瞩目贵公子卢钰呢?还真是造化弄人!
“她已经答应我入宫。”卢钰平静了一些。
房翊的拳头一直紧握着,内心痛苦无比。
恨卢钰乘人之危,恨章雅悠背叛山盟海誓,然而,最恨的还是他自己,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倒下了。
“这就不必和本君说了。”
卢钰道:“我不能不与你说,她最在意的是你,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那天晚上,她哭了……可我心里又何尝不痛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我入宫,你可以阻拦,但是,不要让她为难,她已经很痛苦和自责了。”
房翊冷道:“想不到天宜侯卖惨犯贱的本事一流,不但能哭,能博取同情,明知道陛下不喜欢却要强求陛下,还能跑到本君这里诉衷情,你似乎走错地方了?”
卢钰冷笑道:“帝君若是骂了,心里舒坦点,尽管骂,不要让陛下为难就好。我相信帝君与我一样深爱陛下,不想让她为难。而且……”
他笑了,道:“而且,我认为陛下对我亦有情,一切都是顺水推舟。”
房翊骂道:“无耻!”
他的悠儿只爱他一个!
章雅悠在御膳房忙了一会,给房翊做了药膳粥,炒了两个清淡的素菜,急忙折回来陪房翊,还没进门,来喜就说卢钰在里面。
“来了多久了?”章雅悠轻声问。
来喜道:“回陛下,约莫一炷香了。”
“没打起来吧?”现在若是打架,房翊不是对手。
“没有,很安静,像是在聊天。”来喜笑容可掬地说道。
章雅悠悄悄听了一会,只听到一部分,卢钰中间几句话还挺让她感动的,听到“顺水推舟”这四个字,她也骂了一句“无耻!”
这时,卢钰又道:“是,我无耻,我强迫的,而且我当时用了非常手段,不管怎么说,我对不起她,但是,身为男人我也必须重视自己的感情,我爱她,很爱。”
房翊冷笑,道:“本君说了,你诉衷肠找错对象了。”
他想揍人,但是,浑身没力气。
章雅悠给来喜使了个眼色,来喜会意,宣道:“陛下驾到!”
接下来就是,卢钰赖着要留下来用晚膳。
章雅悠道:“只是煮了点粥,都是素菜,水准应该不如天宜侯府。”
她垂着眸子,真是为难。
自从与卢钰有了亲密关系,二人之间的感觉就微妙很多,而且卢钰对她非常上心,恨不能一天跑宫里一百次——这是夸张的说法,就是卢钰但凡能抽出时间或有需要进宫,他就会找尽理由进宫面圣。
后来需要调兵,并麻痹敌人,卢钰才离京一段时间。
“能和陛下一起共进晚膳,吃什么都是美味。”卢钰笑道。
章雅悠心说,这话说得真骚!论说骚话,你赢了!
“你这一身血气,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再说吧。”章雅悠道,她不想让房翊伤心或动怒,拉了房翊就走。
卢钰收敛起笑容,看了一下周身,眼神很冷。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她都看不到?是视而不见还是根本看不到?为什么在房翊和他之间,她永远都倾向并选择房翊?
房翊突然顿住脚步,道:“添双碗筷而已。”
卢钰听了这话,笑了。
“那我让人带句话出宫,有奴才守在宫门外,让他们给我带点干净的衣裳进宫。”卢钰道,小跑着追上那二人。
章雅悠万万没想到房翊会这般大度,松开拉着他的手,道:“你是都知道了吗?”
房翊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悠儿别担心。”
“我怕,我怕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
房翊拉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
饭菜还没摆上来,卢钰的衣裳先送进来了,速度之快,让人哑然。
但是,比起惊人的速度,那四大箱衣裳、佩饰更让章雅悠无语。
“这是什么意思?”章雅悠不解,她真怕卢钰这个举动刺激到房翊,还想着回头悄悄和卢钰商量一下,等房翊病情稳定了,再向天下宣旨。
房翊捏紧了拳头,这家伙也太心急了!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念他救命之情,忍痛割爱,百般隐忍不说,还在悠儿面前为他美言,他倒好,直接打脸啊!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进宫?”房翊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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