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幕天睡得死沉,他便伸手入了王幕天的怀中摸索了一番。居然给他摸到了一个红色锦袋!居然这么简单就摸到了!他喜形于色,带着那个袋子,再次轻手轻脚的往外摸索。这个原本灯火通明的殿房终于归于平静,只留下呼吸渐渐微弱的王幕天,慢慢陷入死亡的深渊。
流光与祈龙摸回了那个怜儿姑娘的厢房,却是在行至一个假山旁时,祈龙忽的奔了过去,就见他抱着一个假山开始呕吐起来。他的脸上还带着笑,但有种心不在此的疏离感,他一直吐着,吐到脸色发白,吐到自己面色发青,冷汗淋淋。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甚至双手都扶不住假山。
“你怎么了?”流光终于还是看不下去,在他身后轻声的问。
他吐着吐着,便见他开始轻声的笑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依旧是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流光却明明白白的发现,那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一个压抑到了极致的灵魂。
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依旧是那样精致完美,甚至可以说是上天的恩赐,所诞下的美丽。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一张笑脸,看上去却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那明明无力的双手此时紧紧的攥着,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的疼痛。
流光递上一副绢巾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转过头来,眼神恍惚,忽道,“我啊......最是讨厌穿女装了......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流光不明就里,却见他作势准备往旁边那一池碧水中跳去。她连忙拉住他,他却挥开她的手,义无反顾的往那一池冰寒彻骨的池水中跳去。
月色潾潾,水光如碧。
他用力的刷着脸上的装,在池水中狠命擦洗着自己的身体,用力的撕扯着那一身红色的女装。那力道,恨不得扒下自己一身皮!可是那衣衫看似轻薄,却和他作对一般,紧紧的依附在他的身体之上,不愿意离去。
“你......”流光立在一旁却根本无法阻止他,也不知道如何阻止他。只得看着他这样疯狂的,仿佛要摧毁自己一样的行为。
风声呜咽,月色被偶尔移动的几片云彩给遮挡了起来。他在水中,全身湿透了,一头青丝也垂了下来,滴滴答答的滴着水。他就在那月华之中,整个人暗淡了下来。
流光从来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应该是喜欢笑着的,是那种带了狡黠的邪笑,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就是一个如同万年老狐狸般狡猾的人。他永远都那么滴水不漏,永远都是那么霸道,强势,在生活上又是挑剔的。甚至是奢靡的.......可这样在寒彻心骨的湖水中,全身湿透,脸上却带着疏离的微笑的少年,却不是任何一个她见过的他。
却真切的让她得知,他心中,有一块还在淋漓滴着血的伤口。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与她一样的,拥有一块刻骨的伤痕。
何故清泪惹溢霜。
却是往事徒悲伤。
“什么?你得手了么?!”王章程本来正握在一个美姬的怀中,享受着佳人的轻轻揉掐。正舒服的叹气,可这是,带着一身霜风寒意,慌慌张张的跑入温暖厢房的少年,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喜讯。
那少年面带桃花,脸色因为奔跑而带了潮红,看上去更是人比花儿娇。只是这时他却嘟着嘴唇,不满的瞪了榻上那美人一眼,转头对着王章程开始撒娇卖乖:“主子爷儿,您的心真狠呢,奴为了您跑了那么远,做那么危险的工作,您却在这儿,哼~温香暖玉的,真是快活呢?只怕都把奴给忘得精光了。”
说完便低了头,一副委屈的模样。却是王章程的小厮----含墨。
王章程连忙从那美人的怀抱中爬了起来,手一挥便把那美人往地上一扔,那美人心下愤怒,又不敢发作,只狠狠剜了含墨一眼,便起身拢了拢外衫,扭着水蛇腰走了。王章程大手一伸,便把那含墨抓了上床。
一个翻身便把含墨压了在身下,挥挥手示意房里的小厮丫鬟们都可以退下了。只搂着含墨轻声问道,“怎么样。得手啦?”
含墨遂喜笑颜开,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道,“可不是嘛,您看?”语毕便从怀中抽出一个红色锦袋,王章程连忙抢过那袋子,打开一看,只见那锦袋中底层置了一层的米粒,看上去毫无特别。不由丈二摸不着脑袋,实在是毫无头绪。
“怎么啦?主子?”含墨见他一脸苦恼,不由往他怀中一爬,“这个就是王家的暗帐么?怎么看上去更像一些普通的米粒呢?”
王章程忽的想到一样东西,说不定正与这有关。那就是-----------微雕!他心中疑惑一解,脸色自然就好看许多,一开心他便搂了身边的娇人儿,甜言蜜语起来。“含墨啊,你这次帮爷办了成事,叫爷怎么赏你呢?啊?”
“含墨也不要什么啊,只要爷开心就好了。”含墨眼珠子一转,低下头,做出一副恭谦的模样。王章程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说破,只嘿嘿的笑了两声,伸手揉着他那嫩生生的脸颊道:“你说不要,爷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从怀中便掏出一串玉石来,那玉石颗颗圆润,更是万里挑一的好货色,连含墨这没怎么见过好东西的都知道,这主子准是价值连城呢!看那珠子翠色中还带了血色,难道是南境的贡品,叫做什么来着啊?对了。就叫雪中丹。这可是二爷好容易求了王相才得来的啊。如今却是赏给了自己。
他不由笑得更为灿烂啦,只是那嘴里却道,“这,这太贵重了。”
王章程看他眼睛都发亮了,有点受不了他那小家子气,扭扭捏捏,想了想他为自己确实冒了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才能从那一贯细心谨慎,戒心甚强的大哥身上得手的,心下不由有些防备,嘴上却是道,“这是爷给你的,怕什么?你应该得的。”
那含墨于是便接了那串雪中丹,立马把它给揣到了怀中,王章程见他脸上喜开桃花,人比花娇,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还没说上两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笃笃笃。”
王章程被人打断,心里一阵邪火,不由火大的吼道,“怎么啦?出什么天塌的事儿啦!”他一拢那松开的衣衫,就着了件单衣便出门去了。
一开门一看,竟然是爹的得力助手-----李管家。
李管家平素自持自重,做事也稳重,可此时他居然满头大汗,像是从大老远处奔了来的。这样急急忙忙的样子,倒是少见。顿时让本来火大,还欲发怒的王章程心下不安起来。
李管家见他一身衣衫散乱,房间中榻上一片凌乱,便知道他刚才在做些什么勾当,心下不齿,可是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二爷,二爷大事不好了!”
王章程顿时也紧张起来,“怎么,怎么啦?让李老您这样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报信?”
“大爷,大爷他,哎!他在那月楼被人下药给害了啊!”李管家面色凝重,一脸颓然的垂了头,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在偷着瞧王章程的反应。
王章程现在是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面色顿时铁青了起来。他心下暗道不好,该不会是含墨这小子给弄的?含墨这小子没露出什么破绽吧?面上却是露出一副悲愤的模样道:“谁!究竟是谁!害我大哥?”
他拉了那李管家的手便往外走去,“走,带我去看!我不信我那生平谨慎的大哥会就这样没了!”
那李管家连忙拦了他,说道,“爷,爷先不急。老爷都现在都给气病了,请了大夫在看着呢。我自作主张啊,请了仵作来查大爷是怎么回事的,现在是没法让您看大爷了。您且先穿个衣衫,先去见过老爷吧。”
王章程心中略有一丝悲哀涌上,倒是无奈的叹气,这次倒是真心的为了自己的哥哥而伤心了。他点点头,垂着头便回了房间。李管家看他那样子,倒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便摇摇头,去前厅处理事情去了。
王章程心中越发不安,越发觉得含墨留在那儿是一根刺。于是他击了三击掌,凭空便出现了四个黑色身影,竟然也是暗卫。
他目光露出狠光,低声吩咐道,“去,现在把我房里的那小子给杀了!随你们怎么摆弄他,最后把他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可以了!去!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那四条身影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王章程看了看那月色,是如此皎洁如水,他想到自己被毒死的大哥,不由叹了口气。
大哥啊,这可不是我害的你啊。既然这含墨你以前也喜欢,我就叫他下去陪你好了。这小子知道的事情太多,留了他,爹会怀疑我的。含墨,留不得了!
他望了望自己的厢房,忽然间被熄灭了灯火。他知道,那几个暗卫正在黑暗中享受着那个美丽的少年,最后会用死亡把他永远带走。他深深的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经是满目狠厉!对不起了!谁叫你!知道得太多!
他拢了拢衣衫,往自己父亲的厢房走去。只留下一个身影,被月色拖得长长的,仿佛是什么魔孽一般。
王家的血液中,或许都带了这样的狠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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