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乱

第五十八章 一遇风云便化龙

    
    两人刚从偏门进入回凤殿殿门,便见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文秀少年对着他们两人行礼。“皇上,主上!你们来了!”一抬头,正是久未相见的祁宏。
    祈龙和流光两人从来就懒,见那软椅便都挨了过去。
    “从上次见您起,便有近半年未见了吧!主上!祁宏幸不辱使命。这西州之境,还能平平稳稳发展!”
    流光看了看几乎没有变化的殿厅,心中明白,这孩子一直在等她回来吧,真是,苦了他了。她淡淡的叹口气,“祁宏,我曾说过,在青练、蓝河、赤啸和你,这四人中,你是最为聪明,谋略最深的。赤啸虽然看似狂妄不羁,却十分心细,有时更被情感所扰。蓝河看似安静,却过于纯挚。青练太重情。只有你.......”
    她看了眼眼前的少年,还是那样清秀的面容,还是那温煦文弱的模样,可是,他身上的那种阴霾,似乎更加深了。
    “只有你,当时熙氏长老们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必是大才!可是,祁宏,你行事过于阴狠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我虽然人在洛城,可是你所做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身为你的姐姐,我却不忍心责怪你!如今,你可是有什么,对我说的么?”
    祁宏脸上一惊,而后恢复平静,只淡淡的笑了,“姐姐。流光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瞒得过你的。真的。”他闭上眼,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姐姐,你说得对,确实是我,故意把河堤的修建,交给王家的人去做。也是故意,在河堤的用料上更是削减一番。可是.......”他忽的睁开眼,全是疯狂,“可是我这样做!错了么!”
    祁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行着靠近了流光,伸出手,抓住她的裙角,面上满是痛苦,“我这样错了么!只是这一举,我便把王家逼上了绝路!我只是为了帮姐姐解除心头大患而已,我这样做.....错了么?”
    流光清冷的面上忽的滑过一丝悲悯的神色,然后转换成了愤怒。,“你没错么?你要不要看看!看看现在满目疮痍的西州!看看那些落草为寇的灾民们吧!看看,你做的好事!”
    “姐姐!我这样,都是为了你啊!你不是一直苦于抓不到王氏一党的把柄么?我这样,就是为了让他们的丑行被天下人唾弃啊,这样,姐姐就可以明正言顺的除掉他们了!我只是为了替姐姐分忧而已啊!”祁宏年轻的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流光姐姐不理解呢?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教过你!也不记得,有教你把百姓的生命视为草芥!”流光气极,举起手,正欲冲着那文秀少年的脸上甩下去!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祈龙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他眸中的紫光闪烁,“这件事情,我早就知情了。可是不是祁宏做的这一手,这个河坝是王党修成的,早晚一样也会决堤,只是晚上几年罢了。”
    祈龙看了执意跪在地上,紧紧揪住流光裙角的文秀少年,道:“我能告诉你,祁宏他在灾后做了很多善后,无论是修补堤坝,开仓赈灾,还是当即减免赋税,所有能做的补救工作他都完成得很好!他彻夜不眠,工作了数十天,才终于把所有的灾民给安置好!你见到的西州,才不至于生灵涂炭,饿殍千里。这些,也足以让他功过相抵了吧。”
    流光渐渐的放下了手,眼眸一黯,看着还是揪住她的裙角不愿松手的祁宏,终是叹了口气,“起来吧,我来此,也并非为了责怪你。”
    祁宏眨眨眼,努力把凝在眼眶中,就快要滑落的泪水给挤了回去,点点头,终是站了起来。“那么,主上来此是为了什么呢?”祁宏的情绪一稳定下来,又是那个谋略过人,号称百年难遇天才的稳重少年,更加是----流光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之一。
    “明日一早,我们两个将会以久蓝河与葛釉蓝的身份进入云狂城,王才通这人心思谨慎,必定会上请你设宴接风。我们两个只是来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明天一下子就穿帮了。”流光见他还是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由心下一软,终是跟随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弟弟,又怎么忍心他这委屈样。
    不由打趣道,“看你这副样子,难道是青练没来陪你?所以心情也受影响了?”
    没想到祁宏马上脸上一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支支吾吾道:“她,她出任务去了啊。太累了啊。就,就在殿中休息一下嘛。我就没叫她。您,要想见她,我就去叫她出来嘛。”一脸通红,那个害羞的老毛病还是一点没改。
    祈龙邪邪一笑,冲她眨眨眼,那意思就是,“你的手下怎么都那么不经逗啊?”
    流光冲他一翻白眼,意思是,“哪里比得上你的手下,都是脸皮厚的过城墙的。果然不简单。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祈龙“哼”了一声,率先起身便往外走去。脸色可是相当不好看啊。想到那样精致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真是暴殄天物啊。
    流光看着他的身影,忽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会懂的那么多讨好人的招数。不管是以前伪装成袁怜香的时候,或者是今日那一舞倾城,都不应该是他这样的身份应该懂的。为什么他那么恨之前的袁家人,以及现在的王家,他都是恨之入骨的那种。那种情绪,就算王家真的是阻碍了他的政权,可是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怀恨在心。
    仿佛,其中有一个隐在黑暗中的秘密,她似乎触及到了些许。
    她眼前,仿佛浮起了他在美丽的月色下,扶着假山吐得一塌糊涂,最后不惜跳进那池寒水中,就为了洗刷掉他身上的那些脂粉的味道。
    还有在舞台上的一袭红莲装束,翩鸿处,血色罗裙翻飞,那种绝望而虚弱的美丽。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他才会有那样的一面,那样虚弱的浸在池水中,一头黑发氤氲,眸光深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在干什么啊?一直盯着我看!告诉你哦!朕对你才没有感觉!怎么看都没有用!”
    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是因为耳边听到了祈龙那刺耳的声音。流光皱皱眉,心想,谁会对像个女人一样的你有兴趣啊?那人准是摔坏了脑子。摇摇头,冲着身后单膝行礼的祁宏挥挥手,终是走了过去,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虽然那个人双手环胸,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嚣张,一双迷人的凤眼紫眸中全是欠扁的不屑。可是还是走到了他身边,不是么?
    幽深的宫庭,含着多少青春少女的怨恨?又是多少女人的泪水和鲜血,才铸造了这一杀人不见血的女人的战场?
    在最西边的冷宫前沉宫,如今只住了一位当朝的妃嫔。正是因为前段时日的“巫蛊之乱”而被废妃位打入冷宫的王淑妃。
    她已经不复之前的娇羞月容,随意披散着一头乱发,素着一张容颜的她,看上去像是失去了所有青葱少女该有的活力与灿烂,只变得沉静,甚至深不可测。
    天时还刚朦胧,阳光透光而入。深刻的寒意从破了洞的窗户中透入,如今已经是寒冬了,可是这个幽深清冷的宫殿却一个人也没有,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本该早早送至的炭火,却迟迟都没有来。甚至连饭菜,也是常常三日两天才记得往这儿送上一次。
    连御寒的冬衣,都没有送来。王淑妃的双手双足上,都生满了冻疮。曾经娇养的身躯,怎么能耐得这样的寒冷与饥饿?她拉扯了殿中所有的纱绡,拢到自己的身上,为什么还是不能止住那深刻入骨的寒意?
    为什么,她的心中是那样的怨恨与不甘?!
    她啷啷跄跄爬下那张积满灰尘的软榻,光着一双脚,踏在冰寒刺人的地面上,扑到凌乱的梳妆台旁。台上的“春来报喜”铜镜,裂了一道裂缝,映着曾经青春的美容。
    “为什么,为什么这铜镜上明明是双双春雀,对对鸳鸯,我却是独自一人坐在这幽深的冷宫中。怀抱着对你的思念,日日夜夜煎熬着!”王淑妃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两行清冷的泪滑落,却终成了冰屑。
    “为什么我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嫉妒憎恨!我是多么的丑陋啊!连我自己都害怕看到了!是因为你么?皇上?”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那方铜镜,看着曾经多么美好的容颜。回想着曾经,祈龙与她的夜夜春宵,与她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想是昨日黄粱一梦,今日梦醒满是荒凉。(注意哦,我家祈龙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哦!请查阅前面。巫蛊之乱那里。)
    为何那梦儿啊,醒得那样的早?那醉人的梦,又是多么的让人怀恋。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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