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得水开车载着陈博在阿布贾漫无目的的兜圈,这座新兴城市缺乏自己的文化底蕴,钢筋混凝土架构矗立的高楼看久了也会厌倦,密布的玻璃错落排列悬于头顶,光污染随着光线直射角的变动冷不防袭击着路过的司机。
“没人投诉这种事情么?”
“这片区里没有富人,谁又会在意呢,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到时拆光重新起高楼就好了。”
“玻璃互怼,互相伤害么?”
于得水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反正家家户户装着厚实的黑幕布,谁也不希望拉开窗帘变成瞎子。”
“不会很热么?”
于得水肯定了陈博的推论:“你说对了,不开空调室内随便50度起步,天然的桑拿房,我那天回小区,进门腿毛直接给点着了。”
陈博脑补了下画面,不能说是太喜感。
“在我们这里,说买个能晒到太阳的房子是骂人的意思,阿布贾唯一不缺的就是阳光。”
“那应该说什么。”
“穷人的笑话会说,要买个能漏水的房子。”
“那富人的呢?”陈博追问道。
“富人不说笑话,他们看谁都像笑话。”
两人的话匣子就像自行车的连轴,只要开动就很难停得下来,得亏于得水选的路上车况良好,不然就这动不动回头扯掰两句的架势,不撞人也会毁坏公共财物。
“你的驾照是怎么过的?”
“300美金买的,额外加30车管所亲自送上门。”于得水听出了弦外之音,撒开手笑咧咧道:“我只是假装在控制方向盘而已,事实上车子一直处在自动驾驶状态。”
“也好,科技改变生活,少了很多马路杀手。”
“不一定,阿布贾的交通事故率一直居高不下,我们这少数车子是全自动,大部分车子还停留在半自动状态,我们只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无法杜绝危险接近我。”
“确实,不过我看你这车应该是改装过,皮糙肉厚的。”
“眼力不错,同吨位最多车报废,人不会有事,所以我设置了大车自动避险,保证20米内不出现大车。”于得水的安全意识满分。
兜兜转转绕回到抽血的医院附近,路面被堵得水泄不通,本来只塞陈博这边,但越道的人一多,另一侧也渐渐堵了起来,最后全部滞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的车会飞么?”
“我也想,飞不起来。”
“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陈博探出头,飞扬的尘土扑面袭来。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下车看看呗。”于得水挂好人车定位,检查信号满格,方便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叫车。
往前走了一段路,脚下像是有什么液体流淌而过,踮起脚,粘稠异常,颜色呈暗红,凑近鼻子闻,还有点腥味。
“谁在街上杀猪?不对,这医院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只是运输血清的车侧翻了而已。”于得水指了指不远处,发现堵塞的原委。
“搞得那么大阵仗,我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博见那车也不大,又不是侧翻在路中间,稍微往边上挪一挪,交通马上就能畅通无阻,不知道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再想什么,居然直接把路给封了。
瞅着十几个人手忙脚乱,拿着吸尘器般模样的工具在打扫现场,甚至连凝固成块的地方也不放过。
司机们在议论纷纷,但也仅限于动动嘴皮子,汽笛声演奏着毫无美感的交响乐,警戒线外守着一圈荷枪实弹,见有人意图靠近就直接怼脸,肉墙挡住大伙的视线,但不妨碍有人特地站在货车厢上一窥究竟。
“你发现没有?”于得水问。
“发现了,不像本地人,可能是雇佣的外地安保。”陈博观察细致,见持枪者全副武装,装备精良,彼此间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血清。”于得水沾了点捏在指尖,发现这血清形体极不自然,不会随着指尖一张一合,而是会紧紧裹住指头。
“可能是凝固时间不一样,或者是高温暴晒中暑变形了,有什么稀奇的。”陈博胡乱解释一通,没往心里去。
“不不不,我敢笃定这血清跟见过的不一样。”于得水脱下一边鞋子,赤脚站在地上,中间的血清距离两脚相同,过了几秒钟,原本如一潭死水的血清一股脑地往赤脚方向跑,很快沾满了足底。
“它们似乎有自主意识,会主动选择接触物体,特别是对人体组织有浓厚的兴趣。”
“看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哦,他们来了。”见那几个清理工拿着家伙顺着道路一路打扫,于得水赶忙穿上鞋,若无其事地等着对方经过。
与其说是吸附,跟破坏也没两样了,附着在柏油路上的血块被连根拔起,整个路面经过整洁后变得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甚至能陷进去一只43码的鞋。
尽管司机们骂骂咧咧,但对方心理素质极佳,只要不靠近,始终保持纹丝不动的状态,现场的清理工作结束后,交通逐渐恢复正常。
等候许久的吕佳丽双手叉着腰,脸上气鼓鼓的,但凡长了双眼睛就知道这家伙在生气。
好在有陈博帮忙解释,知道是路被堵了,吕佳丽也不好撒泼。
“如果我跟她解释,她肯定埋怨我为什么不买辆会飞的车,这样就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了。”
“确实,你这条件,应该能负担得起一辆会飞的车吧。”陈博觉得有理,也问起对方不买飞车的缘由。
“能飞也不了,初始速度要达标,周围得非常空旷才行,就刚刚那九宫格全是车的情况,把车肢解成零件拉回家更靠谱。”
“一直在天上飞不就好了。”吕佳丽又想到了补救办法。
“每次下车就是体验跳伞么?”
吕佳丽争辩道:“可以啊,为什么不行呢,还能一睹高空的美景。”
“就现在这气温,只怕落到地面人都蒸干了,而且降落伞包的质量参差不齐,我朋友说,成功打开的概率不足90%。”
“90%,那也不低了。”
陈博又想起了王旭老生常谈的卷轴笑话,对于运气差的人,不是100%就约等于没有。
“行啊,那我以后带你天天跳,不出半个月村里就能吃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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