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说的这些,早就修炼成老狐狸精的范雎岂能不知?他只是想跟自己的学生倒倒苦水而已。
现在苦水倒尽,范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便开口说起正事。
“你这么急冲冲的赶回皇城,想必是因为陛下的那道旨意吧?”
周敏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陛下在旨意里提到,让我与老师一起拿出一套完善的移民方案来,所以学生这才急着进京来找老师。”
范雎点了点头道。
“从陛下这道旨意来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你调回京中了。”
周敏一愣,不禁问道。
“老师此话是何意啊?”
范雎抚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次向北行,陛下亲自前往,却没有带上庞老将军,取而代之却将天策府里所有的年轻将军都带上了,这还不够明显吗?
陛下这是在为将来做打算,老朽与庞老将军虽然还有几分作用,但毕竟年事已高,还能辅佐陛下多久?将来陛下要一统大秦,靠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咯!”
闻言,周敏连忙说道。
“老师何出此言?您老当益壮,又为大秦鞠躬尽瘁,陛下又不是昏君,岂会…”
周敏话还没说完,范雎便摆了摆手打断了。
“你想多了,陛下仁厚,你所想的事情不会发生,但毕竟陛下年纪还小,想要一统大秦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先帝因为久卧病榻,除了我和庞维兴两个老家伙,也没给陛下留下什么顾命大臣。
天策府那帮小子被庞维兴栽培了那么多年,又有陛下的亲自调教,将来战事方面足矣应付。
但眼下内政方面陛下能用的人不多,算上老朽以及许都大人,也只能算一个半,老朽年事已高,干不了几年了。
至于许都,陛下虽然不计前嫌,但毕竟是有前科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陛下应该还是会对其有所保留。
而老朽收的学生虽然不少,但成器的却只有你一个,想来陛下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将如此重任交给你,而不是许都。”
周敏一愣,经范雎这么一提醒,他才想到,这移民之事事关重大,而且牵扯极广,主事之人需得注意到方方面面,否则一个不慎就会留下隐患。
而从经验以及资历上来说,身为户部尚书的许都显然要比他这个凉州刺史要合适的多。
如果只是凉州移民一事,小皇帝选他来做这个主事人但也说得过去,但如今圣旨上的意思却是说的很明白,这要移的民,却是草原上的突厥人…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说道。
“学生明白了,这既是陛下交付的重任,同时也是对我的考验。”
见周敏立刻就明白这圣旨里蕴含的深意,范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严厉说道。
“所以此事当以你为主,既然是陛下出的考题,老朽也想看看,你在外面历练了这么些年,有多少长进。
要是达不到要求,先不说陛下如何,老朽第一个会把你回炉重练,免得以后难当重任,误了陛下的大计。”
闻言,周敏不禁苦笑,他这位老师一向是宽厚待人,对于自己的学生,更是护犊子,打自己求学拜师到现在,还从未听过他老人家说过如此严厉的话语。
他知道,中兴大秦一直是老爷子的夙愿,但形势比人强,先帝又资质平平,加之体弱多病,纵然老爷子尽心辅佐,却也难有作为。
而其晚年又久卧病榻,以至于朝堂被前太子以及汉王把持,他这位老师随之也更是心灰意冷。
但如今听老人的话,他却不难感觉到,老人本以凉透的心,又重新被点燃,正如他前些时日里在信件里所说的一样,他是真的把宝全压在了当今圣上身上,同时也坚信小皇帝就是那个一统全境,中兴大秦的千古一帝。
周敏也不再犹豫,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折子,然后递给范雎。
“老师,这是学生针对于凉州移民一事制定的章程,还请您过目,指正不足。”
范雎接过折子,然后呵呵笑道。
“凉州移民吗?此事老朽知道,也知会户部许大人,不过你小子效率倒是挺高的,出乎了老朽的预料,本以为还得要个三五天你才能做出初稿。”
老人一边看,周敏也适时解释道。
“移民一事,学生还是第一次接触,但老师知道,自打学生到凉州上任之后,因为当地民生艰苦,所以以前就有考虑过移民的可能性,闲暇时分倒也构思过一些方案,因此…呵呵,也算是学生运气好吧!”
范雎点了点头道。
“昔年你私下里与老朽提出移民之策来解决凉州民生之难,老朽之所以驳回,主要还是当时朝堂不稳,政局被楚王与汉王把持,若是那个时候你要移民,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成,只怕你自己都会陷进去。”
周敏连忙拱手说道。
“学生知道,那时我这个凉州刺史对于汉王楚王而言只怕是碍眼的很,若不是老师暗中护持,学生只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范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专心看折子,而周敏在一旁却是不由的有些紧张忐忑起来。
好在老爷子翻看的速度很快,约莫七八分钟,范雎便合上了折子。
他闭着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
“这章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老朽有一个疑问。”
周敏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说道。
“老师请问。”
“这第五、十二、十七、二十一条,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周敏拱手答道。
“老师真是敏锐,这土地改革、合作承包、税务改革其实都是陛下的想法,学生只是从陛下口中得知了这些,然后将其完善补充而已。”
“土地改革、税务改革,陛下天纵奇才,怎么会选这条最艰难的路啊?”
范雎摇头叹息道。
谁知周敏却立刻说道。
“老师,此言差矣,依学生看来正是因为陛下天纵奇才才会做出此种选择。”
范雎一愣,这倒是他这学生第一次反驳他,于是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为何?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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