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十座比武台各胜出的一人,经过昨天的捉对角逐,就剩下五个人了。
江湖大热门不负众望,南溟剑林的宗主霍润物击败净法僧人,鸿雁门的孙志秀还有龙鳞台的郭淮都留了下来。
十大宗门这边就比较惨烈一些,只有三清山的吴冕和四方剑林的司徒湛胜出。
乍看之下,十大宗门输得七零八落,脸上有些挂不住,实际上那十个宗门早前已经把自己最顶尖的弟子选送出去了,剩下的虽说不能算泛泛之辈,可败给其他门派的顶尖高手,也不是太让人哗然的事情。
接下来的选拔快要接近尾声,但也到了最高潮的阶段。
最后的五个人,由抓阄抽签决定,五张签,分红黄绿三种颜色,红黄各两张,绿色一张。
抽中红黄签的两人对战,至于抽到绿签的幸运儿就先行歇息,等红黄签的决出胜负之后,最后三人再决出前三甲。
运气从来就是实力的其中一种,抽中者无论在三甲中是什么名次,都能有资格参与朝廷殿试,名次似乎就是关乎到江湖声望的锦上添花之物而已。
可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再者说江湖中人,无论再怎么志在朝堂,对于名次还是极为看重的。
以吴冕一贯的手黑,自然而然就没有抽到。
看着吴冕拿着签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胖子破天荒善解人意说道:“没关系,再打就是了,还在乎多赢一场吗?胖爷还指着你多赢几手银子好上京路上买肉吃呢。”
吴冕翻了个白眼道:“我说胖子,不会安慰人你也可以不说话。”
胖子不以为然,抖了抖腰间钱囊道:“喏,瞧见没有,你在外打架给咱三清山争脸,胖爷主内押注赚盘缠,两不耽误啊,日后路上还不是指着我这些银子,多会持家,你也不念着点我好,没良心的家伙!”
吴冕扶额苦笑,哪里摊得上这种同伴,真是受罪。
不过这胖子不会安慰人就不会吧,好歹也真赚了银子,之前和许獾比武的那一场,胖子一股脑押上一整只钱囊,足足赢了三百多两银子,此次要是有机会上京城,路上真的不愁吃穿了。
同样抽到黄签的,是南溟剑宗的霍润物,在看见吴冕也是黄签以后,满脸讥讽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看来三甲稳了。”
周边尽是对霍润物阿谀奉承的恭维声,一旁的吴冕装作听不见,也不让身边人驳斥。
无他,对方喝彩声越高越好,要是赢了对方,胖子不就更眉开眼笑了么,自己进京路上可就能小阔一把了,想想都美滋滋。
既然如此,让人嘚瑟去吧,至于输赢,得打过了才知道。
今日依旧是瓢泼大雨,在场众人千呼万唤中,南溟剑林敲锣打鼓开道,几十位弟子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浩浩荡荡来到比武台前。
轿子缓缓放下,半天不见动静,忽然,一个黑影从轿子中冲出,在空中身形旋转,悠悠然落在比武台上。
在南溟剑林众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一位身穿黑缎锦袍的中年男人手持宝剑站在吴冕对面,正怡然自得地眯着眼睛看他。
吴冕看着南溟剑林众人五花八门地起哄拍马屁,忍不住轻声笑道:“霍宗主,好大的排场啊!”
霍润物认真打量了吴冕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吴冕背在身后的苍穹剑上,若有所思。
过不多久,见吴冕也在打量他,霍润物啧啧道:“英雄出少年啊,可惜了,对上本座,大好年华在别处建功立业不好吗?偏要拦本座的去路。”
吴冕皱了皱眉反问道:“宗主说这话真没道理,多是前辈为后辈铺路抬举,还没见过你这样死皮赖脸争先恐后的。”
霍润物哈哈笑道:“实力不咋地,嘴皮子功夫倒是高深得很,待会求饶的时候声音可不要太大。”
“本座今日难得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可自行走下比武台,若还是不识趣,死要面子,待会缺胳膊少腿的,脸上更不好看。”
吴冕嘴角冷笑:“在下曾听师父说过,这人要是年纪越大,就越唠叨,脸皮也越来越厚,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霍润物人过中年,保养得当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更显年轻,加之剑林弟子还有门客平日里恭维多了,常常为此暗自窃喜。
谁知今日却冷不丁被一个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出言讥讽,顿时怒发冲冠,一身黑缎锦衣大袖飘摇,猎猎作响。
霍润物瞪圆了双眼,长剑铿锵出鞘,直取吴冕项上人头而去,怒喝一声震天响:“你找死!”
面对被触及“逆鳞”怒不可遏的霍润物,吴冕心知肚明,这场比武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出招试探,也不会是点到即止。
果不其然,霍润物悍然出剑,长剑势如破竹,冲过重重雨幕,剑气裹挟一路经过的雨滴,串珠成线,剑势如同凶猛咆哮的水龙卷,直扑吴冕而来。
一出剑便是杀招,捅了马蜂窝的吴冕不敢有丝毫大意,说实在的,能留到现在,没有谁是易与之辈,容不得半点马虎,吴冕伸手往后拔出苍穹剑,蓄势前奔。
水龙卷越来越近,吴冕身形不退反进,苍穹剑如一泓秋水清亮出鞘,吴冕也不藏着掖着,迎着水龙剑势一剑搬山横向挥出。
剑气翻滚如同一幅弘大画卷往前铺开,比武台石基被硬生生剐去一层,裹挟着碎石和积水,一层厚重水墙拔地而起。
水龙卷一往无前,直到撞上层层翻滚堆叠的水墙才止住势头,霍润物怒意更甚,剑势暴涨,握剑右手继续推出,水龙卷咆哮者钻入水墙之中。
吴冕看了个满眼,估计这搬山一剑挡不住水龙卷,下一刻水墙就被冲破得支离破碎,吴冕身形一闪而逝。
水龙卷堪堪砸在吴冕身形消失的位置,厚实的石基台面被砸出一个形如蛛网的大坑,霍润物一击落空,举目四望,寻觅吴冕的身影。
此时的吴冕身法快似闪电,反手握剑在台上绕场奔跑,所到之处只留下一个稍纵即逝的残影,霍润物屏气凝神,死死盯住那一个个残影,一剑又一剑递出。
比武台下众人境界不一,大多看不见吴冕的迅疾身法,只看见场上正中间的霍润物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疯狂递剑的荒诞场面。
霍大宗主,现下不是应该找人才对吗?怎么在台上练起剑来了?
身形不断前奔的吴冕才是有苦自知,本来在绕场前冲中寻找空当机会,没想到自己的身法慢慢被霍润物找到了蛛丝马迹。
场上霍润物刺出的似乎毫无作用的一剑接一剑,场上的两人才清清楚楚,分明是吴冕被这一剑剑追得满场跑。
吴冕气机一涨再涨,在霍润物眼中身形的确仓促狼狈,像耍猴一般,但吴冕自己此时心中却无比冷静,必须硬着头皮找机会破局了。
霍润物一剑接一剑地逐渐捕捉出吴冕身法极限,嘴角冷笑,下一剑刺在吴冕的身影之前,力求一剑功成。
对气机流转极为敏感的吴冕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反应,左脚踩住地面硬生生止住身形,堪堪躲过那提前一剑。
趁着转折之势,身形猛然拔高,一剑见龙下渊,一条银龙剑气当空俯冲而下,直取霍润物。
霍润物抬头看见,后撤一步站定,长剑不退反进,战意更是一往无前,抖出一个灿烂剑花,又一剑递出。
两道剑气在空中对撞,寸步不让,对撞之处剑气纠缠碎裂,周边雨水瞬间化作气雾。
霍润物不愧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宗师人物,剑气冲霄不说,还一步接一步缓缓前行,推着剑气挤压着那条粗壮的银龙步步后撤。
吴冕出剑以后被对方慢慢顶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微微一皱眉,见银龙剑气无法寸进,左手一掌击出。
青龙入海。
银龙剑气实力大增,伴随着一条青龙罡气入阵,双龙缠绕破空而下,直直扑向地面上的霍润物。
霍润物眼神一凛,后撤数步才止住身形,心中狐疑不止:此子分明年岁不大,怎的内力如此雄厚?
霍润物使劲摇了摇头,止住这或可致命的一丝分神,对吴冕的轻视荡然无存,不再继续损耗内力,潇洒收剑,身形旋转卸去余劲,随后猛然拔高。
双龙剑气扑空,冲破石基钻入地下,比武台又被剑气砸出一个深达数尺的大坑,吴冕收剑,抬头望向天空。
只觉得上方雨势渐弱,随着一声震天响的雷鸣,滂沱大雨隆隆砸落。
吴冕定睛一看,那九天之上坠落的点点雨滴,纷纷连成一线,犹如漫天雨剑,直刺他头顶而来。
以雨作剑,好大的手笔!
众人在场外也看得分明,漫天雨水成剑从九天之上回旋缠绕着落下,竟又形成一个巨大的水龙卷,浩浩荡荡地在吴冕头顶上方汇聚压下。
众人屏气凝神,能做出如此滔天动静,莫非已到一品境界了吗?
吴冕凝视着风雨变幻的天空,愣愣出神,他可不管什么一品二品,水来土掩而已。
在那条恢弘的水龙卷砸下之时,吴冕全身气机攀至巅峰,默然举起双手向上横剑撑出。
好一幕霸王扛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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