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赵老头儿，你我两人速速联手，压制住他体内爆发的精血。”
    江乐贤见楚忘骤然大变的气势以后，神情骤然大变，袖口一挥，一枚麒麟兽元飘出，悬浮于三人的头顶正上方。
    楚忘立即发出惨叫，萦绕在他身外的黑炎更是在顷刻间化作一丝丝白烟向四周扩散。
    “江老怪，你想看我徒弟爆体而亡吗？”
    赵老头儿沉下脸，光是楚忘体内的一枚麒麟兽元，就足以让楚忘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可现如今江乐贤又驱动另外一枚麒麟兽元。
    “赵老头儿，你休要废话，依他现在这个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必然七窍流血而死，唯有加快将麒麟兽元的赤阳之力牵引至他的奇经八脉，方有一线生机。
    你速速助我，否则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吧。”
    赵老头儿死死盯着楚忘，倏忽间稳住自己的心神，配合着江乐贤压制楚忘体内的精血。
    “嗬嗬....”
    楚忘大口大口的喘气，神情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头华发的少年，对方依旧和他拥有着相同的外貌，不同的是少年的眼神更加冷酷残忍。
    两人对视之中，他们脚下的湖泊翻滚出大量的气泡。
    “你还在抵抗吗？”少年问。
    “我不想成为你，一具行尸走肉。”楚忘愣愣的看着少年回答。
    “可我一直都是你，只是在笼子中住久了。”少年凝视着楚忘的双眼，淡淡开口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我和你，本就是一枚铜币的正反两面，何必如此抵抗我的存在？”
    楚忘看着少年右腿上的锁链，慢慢地走过去，血腥味越逐渐变浓，只是轻声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少年听后陷入沉默，低头凝视着沸腾的热水。
    楚忘亦是低头，水面上空无一物，当他们两人抬眼之时，却似乎成为彼此眼中镜内的自己。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华发少年摊开双手，依旧重复着方才说得话，他以手抹额之间，一双眼变得绯红，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自他体内散发出来，他的嗓音也在瞬间变得尖锐狂癫，“美之与恶，相去若何？”
    楚忘低头不答，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那一刻，他似乎懂了些什么，自言自语道：“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呵，美之与恶，相去若何？”
    华发少年挣扎的向前，指着楚忘道：“你我本是一人，何必如此抗拒！”
    楚忘笑而不语，摇摇头时他们脚下的湖泊中跃出一头威武无比的麒麟，水雾刹那间氤氲，两人的视线下，彼此笼罩在雾气里。
    过了片刻，雾气渐渐散开。
    华发少年孤独的坐在椅子上，双腿都套着锁链。
    楚忘默然之时，看见华发少年向他伸出右手。
    他的视野再次模糊，猛然睁开眼后，吐出口血，看清站在自己身前的赵老头儿两人。
    “呼，看他这个样子，大抵是挺过来了。”
    赵老头儿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对楚忘说道：“你的命也算是大，我与江老怪已经将麒麟兽元内的赤阳之力牵引至你的奇经八脉之中。
    虽说不能完全剔除你体内的精血，但也能压制住。如今你体内有麒麟兽元，将来兴许能完全祛除体内的精血...”
    他语气顿了顿，打量一番楚忘，百思不得其解楚忘目前的状况。
    寻常人要是吞下麒麟兽元，必然爆体而亡，可楚忘却是相安无事，他猜测这可能和楚忘体内的荒灵之墟一族的精血有关。
    “多谢师父和江前辈。”
    楚忘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着俩人作揖的说道。
    “你好好养伤吧，我与江老怪入城一趟。”
    赵老头儿收回自己的目光，将站在不远处的苏圆圆一行人叫来，嘱咐几句以后，同江乐贤御剑飞入城中。
    “你没事吧？”苏圆圆搀扶着楚忘，担忧的问道。
    “没事，这北凉人有救了。”
    楚忘晃晃头，望向赵老头儿两人离去的方向。
    .....
    “我赵老头儿请北凉贵族赴死。”
    赵老头儿和江乐贤站在城头上，背后乌压压的一片，全是密密匝匝的剑影，让人见之声寒。
    城中的难民和守卒都是仰头望向赵老头儿两人，露出畏惧的眼神。
    此时，随着赵老头儿的嗓音在城中漾开以后，各个权贵者都是忐忑不安。他们皆是知道伪剑仙杀人轻而易举，哪怕是在万军之中，像赵老头儿般的人物也是一剑霜寒十四洲的巨擘。
    城内出于六甲禅指巅峰的两个瞽目老头儿此时皆不作声，如今的他们在赵老头儿面前撑不下三招。
    部分贵族们聚在巴德穆的府邸门口，鞠着腰瑟瑟发抖。
    年迈的巴德穆看着眼前的贵族们，叹了口气道：“你们都老了，血也不再热了，女人们的枕边风和美酒侵蚀了你们血管。
    现在的你们都拿不起北凉刀，只想跪着求生。”
    贵族们皆是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大君去哪里了？”巴德穆又是问道。
    “赵老头儿两人手握麒麟兽元，又是伪剑仙的人物，大君已经去见赵老头儿两人了，这城内城外的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恐怕都掌握在赵老头儿俩人手里了。
    唉，我们虽掌握了粮食，但现如今的赵老头儿已经不再忌惮。”
    “呵，满城的北凉人，现在谁还敢向他复仇？天下万万人，也就一两人可以提剑跨骑挥鬼雨而已。我们也去见他吧，天算不如人算，他赵老头儿能入伪仙也是造化。”
    “可...”
    阿苏勒露出惧怕的神情，遥遥偷望一眼城头，颤声道：“巴德穆，他是让我们赴死。我们去城下见他，无异是去送死呀！”
    巴德穆抬起手，嘴角勾起笑，“我们要是不去，我们更会死。赵老头儿是想让满城的百姓都看着，他要在青阳城立下江湖名声。
    昔年的将军也老了，看破了国恨家仇，想的是两国底层的百姓。
    阿苏勒，当那些立志功成名就的少年郎看破权力以后，躲在战线后方享受的贵族就要站出去。
    这就是命。”
    阿苏勒不懂，颤颤巍巍地跟在巴德穆的后边，向城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