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草原上的第一场雨,在昨晚不知不觉中下了起来,清晨雨幕刚停。雨后中的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了冬的寒意。干枯的草场让大地上的景色一片灰暗枯黄。小蒙古包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呼延族名叫那日松的半大小伙子走了出来,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揉了揉眼睛,回头看了看还没起身的兄长们,独自拎起奶桶,去挤牛奶,准备些路上的吃食。等会大单于派人吹响牛角号,大家就要拔营上路了。希望大单于今年可以带大家从轩辕朝多抢点东西过冬。
去年最小的妹妹才不到两岁,扛不住饿,死了,额娘哭到眼睛都快瞎了。等他和哥哥们带着满身的伤,从雪原深处拖回家一匹死狼当粮食的时候,小妹妹已经变成了草原上的一个小土包。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亲人们不再饿肚子,只要能活命,让他做什么都行。
片刻后,“呜、呜、呜”,低沉绵长的牦牛角号声响彻草原大营。一名名骑马飞奔的呼延铁卫疾驰过五族的营地,“单于有令,即刻拔营出发!单于有令,不得违抗!即刻出发!”
那日松四兄弟连忙收好帐篷,骑上马,除了留给家里母亲和姐妹们的一点粮食后,赶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牲口,跟上前来招呼大家的伍长,策马扬鞭,向黑云城方向前进。
黑云城内,古鸣敲响书房门框,“进来!”古凌风回应道。古鸣、古海带着黑巾蒙面的呼延刚走了进来。“师傅,我跟舅舅飞鹰传信了,明天他会配合我们依计行事。”呼延刚语气兴奋的禀报道,炙热的眼神紧盯着古凌风轮廓分明的侧脸。“嗯”,古凌风头也没抬,继续奋笔疾书。
书房内鸦雀无声,几个人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太重,打扰到古凌风的思路。“吱呀”书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清晨露水寒气的魏清云走了进来,他脚步一顿,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古凌风的呼延刚。
这臭小子的眼神太讨厌了,魏清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古鸣、古海见状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跟倒霉蛋呼延刚的距离,免得受到牵连。
“咦,阿云,小刚你们来了!”古凌风终于写完,放下自制的鹅毛笔,活动活动手腕,一抬头,看见魏清云他们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师傅,你手上沾上墨汁了。”呼延刚心细如发,一步跨上前,拉起古凌风的右手,准备拿自己的袖子帮他擦去墨汁。
“咝”古鸣、古海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同情这不怕死的小子,贼胆太大了。
“哎,不用不用,等会我去洗手就好了。”古凌风左手一挥,拍开呼延刚的衣袖,把自己的右手抽了回来。这草原上的小伙子都这么热情吗?他正纳闷呢,一回头,看见魏清云黑着脸,站在书桌边,手里捏着块沾湿水的汗巾。古凌风莫名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为啥,只好陪着笑脸走过去,接过魏清云手中的湿巾,擦了擦手,突然觉得书房内的气氛有点尴尬。
“咳咳”古鸣捅了一下古海,五大三粗的古海马上会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世子,咱们的地雷做了一批出来,您看是不是我带工兵去埋在匈族联军前进的路上呀?”
提到正事,古凌风马上来了精神,“上次让你们改进的地雷,有五个出来是吧,太好了,不过,目前这第一代地雷的威力太小,爆炸半径只有十步,对十万大军而言,并不能起到什么杀伤性。只能用来做疑兵之计,把匈人联军的行军路线逼入我们做的局中。”
古凌风提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小圈,递给古海,“按这几个位置,埋五个下去。你们几个先退下吧,我跟魏将军再商量一下军情。”
古海接过地图,拱手行礼,退到门边。古鸣扯了扯正聚精会神听古凌风讲话的呼延刚的衣袖,硬拉着他跟古海一起,走出书房,关好房门。
古凌风眼角扫了眼站在书桌边依然是冰块脸的魏清云,不自然的搓了搓手,心中暗道,“这位大爷是怎么了?生气了,好像没惹着他呀。对了,送礼物,哄哄。”
想到这里,古凌风走到自己的床榻边,从枕头下抽出一件寒光闪闪的甲衣。献宝一样,捧着走到魏清云的面前,真诚的望着他的双眼,说道,“阿云,过三天就是你的生辰,不过那个时候,估计大战已经打响,没有时间专门给你庆祝生日了。所以,今天我先送你一件生日礼物,祝你平安健康,每天开心,生日快乐!来,穿上试试,这件是冰蝉金锁甲,是用2000多条三眠蚕吐的丝加上金线编制而成,只有这么一件呦。它非常轻薄而且韧性强,你把它贴身穿上,就算箭矢利刃划开你外层的铁甲,尖头也射不穿冰蝉金锁甲,可以保护你胸前背后的要害部分。哎呦,你……”
魏清云看着眼睛里有光的古凌风,侃侃而谈的讲解着这件宝甲的优点。他瞬间觉得整个人像被从冰窖里面拉了起来,空投到炽热的火焰山上。可想而知这件刀枪不入的宝甲有多珍贵,但是小风居然当生日礼物送给自己了,由此可见,自己在小风的心中是重要的。
魏清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涌起的欢喜之情,他一把将古凌风紧紧的搂进怀里。
自从爹娘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过生辰。从此习惯性把自己的心冰封得越来越紧,每天思考的都是怎么消灭北匈,给爹娘报仇。没有人会关心自己这个黑云城大将军到底快不快乐,这么多年真正心疼自己的人也只有小风了。
古凌风愕然的被魏清云紧紧拥抱着,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魏大将军这么情绪化的一面。渐渐的,感受到脖子边传来重重的呼吸声,隐隐的还有些湿湿的感觉,似乎魏清云也在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古凌风迟疑了片刻,右手还拿着蝉衣,左手轻轻环上魏清云的背部,慢慢的拍了起来。宣王府虽然不济,但是自己从小被母妃宠爱着长大,每个生辰全府的人都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
但是阿云就很惨呀,十几岁就双亲俱逝,小小年纪就要扛起边疆的守护大旗,估计很多年都没有人给他过生日,送他礼物了。可怜的孩子,这下子让他太感动了,才会这样对自己吧。
过了好一会,魏清云深深的嗅了一口古凌风发间的气息,也觉得自己太失态了,于是恋恋不舍的把他放开。
古凌风站稳后,看了看魏清云红红的双眼,没好意思再打趣他。右手把冰蝉金锁甲递到他胸前,“好了吧,不生气啦?来,拿去穿上吧。”魏清云拦住说,“小风,金锁甲只有一件,还是你穿上吧,小心开战后兵器无眼。”
古凌风像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狡猾的一笑,“我穿着黑巾卫的装束,站在你身后,有你保护我就好,所以,金锁甲你穿着吧。”
魏清云心下一甜,握住古凌风拿着金锁甲的手,郑重的说道,“好,你活我活。相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书房内,油灯微黄的光芒,让房间内弥漫着一层温暖的气息,一阵不一样的情绪在两人间慢慢发酵起来。不止友情,更甚亲情,多年后,轩辕剧变,当两人回想起这一晚的灯光,依然存在于心中充满温情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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