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如画

    
    塔楼上只剩下了世子殿下与桃花剑神，这让世子殿下多少觉得有些不自然，他倒是不缺少与江湖顶尖高手相处的经验，只是这个桃花剑神待叶先生态度是那样，可叶先生一走，一袭麻衣飘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就显出来了。
    哪里有老魁、李淳罡那等接地气。
    徐凤年干咳一声，打破沉默说道：“邓剑神，刚才听叶先生说，您要送人剑？”
    邓太阿嗯了一声，说道：“不错，你想要？”
    谁不想要您这位桃花剑神的剑，可是谁又敢出言与您索要？这天下第二，不，天下第三也当的太不谙世事了点吧，难道听不出本世子这是套近乎的话？
    徐凤年心里嘀咕着，邓太阿却是将背后的剑匣解了下来，说道：“你想要就拿去吧。”
    徐凤年瞪大眼睛，说道：“我可不是你外甥。”
    邓太阿嗤笑一声，说道：“当年我在剑冢时，你娘曾多次相帮，此间恩情太大，按照辈份来说，你也应该叫我声舅舅，不过就免了。此来送剑于你，能抵一半我与你娘的因果，日后再为你出手一次，届时两清。”
    ……
    东海另一方向，海面并未受到王仙芝与李淳罡决战影响，叶启隋斜谷两人踏海相对，都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交手。
    然实则并不如此，江湖高手相争，身未动，意往往先行，此时海面看似平和，实则两人早已以剑意交锋了无数次。
    某时，叶启率先一动，脚尖在海面踩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水坑，他顺势拔出手中古剑，身形急速向着隋斜谷掠去，在他走后，碗口大小水坑猛然下陷，直接塌出一个十几丈方圆的深坑。
    海上气机剑拔弩张，叶启双手握着剑柄，白衣掠空，古剑剑身明明透亮，当中却没有映照着任何事物，隋斜谷瞳孔陡然一缩，一剑横在胸前。
    剑身上无物，也就说明，那剑已经远去不在人间。
    就在隋斜谷刚刚将剑横出，还在持剑横掠的叶启身影就直接来到隋斜谷身前。
    两剑相对，发出一声胜过惊雷的声音，随即滚滚如万千战鼓不歇击打的涛浪声在海面传来，波涛动怒，无量海水拍向二人。
    水浪之中，隋斜谷怒喝一声散字，持剑单臂上的肌肉隆起撑破黑衣，就要将叶启斩来一剑掀翻。
    叶启双脚离开水面，拍来大浪恰好向他落下，他双脚向着大浪蹬去，双目宛如有剑意激射，大浪在他一蹬之下向着后方倒去，同时，他手中之剑斩退黄庐一寸。
    隋斜谷两道白眉齐齐自眉梢之处断开，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数丈之远。
    被一剑逼退，隋斜谷不见神色恼怒，反而满脸畅快，大叫一声痛快后说道：“这样的剑道，至简，看似平淡，却在近处有杀仙之力，果真如黄三甲所言，你这剑道在江湖中闻所未闻。”
    “小子，且看老夫这一式驭剑。”
    这个能与李淳罡互换一臂的老头，将手中黄庐横扫半圈掷出，不是脱胎于吴家剑冢的飞剑术，也不是邓太阿追求杀戮极致的术剑巅峰。
    一式驭剑下，黄庐剑飞的极慢，就如同一个将死的半百老人在步履蹒跚。
    ……
    剑慢，势却如山压来，黄庐剑行一寸，平行于剑下的海水就会向着两侧流去，形成难以消散深不见底的沟壑。
    叶启懒得等这一剑到来，一脚再在海面上踩出一个大坑，一人一剑再度而去。
    你剑势如山，刚好我有一剑能开山。
    叶启刹那出现在黄庐剑前，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直直劈下！
    吕祖佩剑斩出一条笔直的线条，猛然落在黄庐剑上，便见方圆数百里的海水顺着黄庐剑下方开始下陷，直至露出一抹海底泥沙，两侧海水才倒灌回来。
    浪声骇人，万顷波涛冲天而起。
    叶启手中之剑不为之所动，剑意剑气依旧沛然，万顷波涛而起，只能纷纷避让，涌出海面，形成两座极高的由海水构成的水崖。
    “老夫这一剑，若是邓太阿那倔小子来破，绝对不会以力来破，若非要如此，非得要耗到他全身气机枯竭，而你不入陆地神仙，能够以力阻挡老夫这剑仙一剑，倒是有了些王仙芝当年风范了。”
    且说隋斜谷这一记驭剑，看似呈山势，用作水势比喻其实更为贴切，之所以慢，是因为剑上承载着其剑仙境界的无量气机，一势被灭，就会再生一势，一势更比一势强。
    故叶启那一式开山，只是斩却黄庐前行，并未灭掉其势。
    “叶某破招，一向是懒的迂回，太过麻烦，接下来，破你剑势。”
    叶启松开左手负于身后，持剑右手手腕起挑绕出弧度，吕祖佩剑挽出一个剑花，以剑尖对剑尖，他将剑递出，正是明悟大指玄顺势生出的指玄一剑。
    不动如山的黄庐剑身骤然一弯，随即退去回到隋斜谷身前。
    此时叶启两侧水崖呈现落势，轰然如海，水气成花向着周围百里荡去。
    隋斜谷伸手抓起黄庐，黄庐剑身之上，已然生出一道道细微裂痕，不是叶启依仗吕祖佩剑之威，而是黄庐就算是天下名剑排行第四，也难以承受隋斜谷吃一甲子剑练就的无穷气机。
    “这指玄一剑来得巧妙，一剑刺入老夫凝于剑中的万重气机之末，百年江湖不寂寞，剑道更是不寂寞。”隋斜谷大笑说完，将手中黄庐微微一抛，手掌摊开，仍由黄庐落在掌心。
    然后，其五指按在剑上，黄庐瞬间弯曲成圆，剑尖剑柄一撞，老黄去东海武帝城冒死也要取的黄庐剑身上的裂痕变得显眼，寸寸碎裂。
    隋斜谷断臂空袖一卷，将黄庐剑尖卷起丢入嘴中，嚼黄豆般地吃入腹中。
    “好久未有吃过如此美味的剑了，我那个徒儿有心，只是可惜，与气运更迭的北凉王府有了联系，到头来也没能逃了人走茶凉的气数。”
    叶启默然摇头，问道：“腹中千百剑，能否出云霄？”
    隋斜谷声音沙哑一笑，一介断臂老者笑出了俯视人间的仙人豪气。
    “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需尽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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