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荆棘是她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
之前被封印在她手臂上,后来解封它的是那条禁锢在大印里的大道。
所以镇压黑荆棘的,也是那条大道……
“帝倾君你是从小时候就开始这么能惹事了吗?”
惹事?
……好像的确挺能惹事的,不过大多她都能和小姐妹合伙解决。
曦月……
她最后是离开了吗?她还活着吗?帝倾君最后的记忆定格在曦月与她告别的大风夜。
她们一起上过私塾,一起挨过揍,一起逛街,一起探险,一起狩过猎,一起做过很多很多事……
帝倾君擅骑射,曦月擅长驾车。
她说:“倾君,以后你成了大夏的君主,我做你大夏皇商。永远拥护你!”
……
玄棺若有所思。
帝倾君真能捣蛋……好想看看她小时候什么样?
要是它能……就嘿嘿嘿……
玄棺又在一旁偷笑。
帝倾君盯着它看了两秒。
“什么这么好笑?”
玄棺忙摆手:“没什么……酷酷……”
帝倾君:“?”
话说回来,把她放在锦州老家都不让人省心,不知她从哪儿带回了条神秘黑荆棘,最后还是路遇高人相救,她爹又能拿出大夏镇国之宝压制,她才平安活下来的,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
“你闯祸的时候,你爹娘有没有……有没有揍你?”玄棺问。
“他们不打人。”帝倾君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暴力?”
“嗯?”
暴力?
感情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呢!
……还挺记仇的。
帝倾君岔开话题:“这番想起一些记忆,总觉得手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玄棺秒懂,当即提议:“那帝倾君,我们出去看看吧!”
原来是想念宝物了。
正好来到新的小界,它也饿得不行,刚好出去看看,顺带出去觅食。
依旧是她走在前面,它似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这是玄棺的小习惯,她喜欢这样跟在她后面。
一边赶路一边思考。
帝倾君,你说的到底哪句话是真哪里话是假?你的全部记忆想起来了吗?
可为什么唯独没有听你说你怕小孩这一段?
若真如你所说,你幼年时过得这般惬意快乐,你失忆后断不会如此……
还是你选择遗忘了某些记忆。
黑荆棘的那部分……与至亲好友分离的那部分……被枉仙尊捡回来那部分……以及上仙界的全部记忆。
你说手里少了些东西,不是想念东西,是想念用礼物陪伴你多年的人吧?
那我送的,你也会喜欢吗?
帝倾君走着走着忽然不动了。
玄棺也跟着停住。
她心念一动,玄棺瞬间变大。
帝倾君翻身侧卧到上面,左手单手支撑着头,右手轻轻拍了拍左手腕杵着的位置:“走。”
玄棺心里喜滋滋的。
棺中,一股黑气打乱了往日的摆设,从一堆杂乱堆积的东西里找出一个玉枕,玄棺迟疑了片刻,划开棺盖递给她:“喏。”
帝倾君盯着玉枕看了半天,缓缓伸手借过。
她往那一躺,玄棺还贴心地给她送枕头。
只不过这个玉枕中间被掏空了,痕迹还是新的。
帝倾君拿起腰间的剑一看,果然跟剑柄的材质接近。
只不过剑柄那块经过玄棺炼化,现在乍一看去,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这不是你本体的一部分吧?”
如果是的话,它岂不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拆下来炼化了给她做武器?
帝倾君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剑柄有问题,它留了后手。
“你……坑我?”她不确定道。
玄棺切了一声,傻子才坑她呢!
它才没有这么憨的想法。
可它不能直接表达,于是委婉的回答:“不是我本体的一部分,是我生来自带的。我没坑你,不然会让你轻易发现?”
坑她?
不不不,这个时候坑她没多大作用。
送她这柄剑它另有深意。
“我怎么会坑你呢?我盼你好还来不及呢!我没那么傻……”
玄棺为它的智商感到自豪。
帝倾君:“……”
……
……
馨馨坐在扈明锐的肩上,隐身穿过繁华闹市。
她私心里是不想离开的,毕竟外面不是每个人都和师父一样,都能接受她。
她不喜欢一个人单独待在外面,不喜欢其他人对她过多注视的目光。
她就想待在师父身边,因为特别有安全感。
扈明锐却带着她越走越远,从下午走到傍晚,傍晚走到夜里。
馨馨说出自己的想法,扈明锐却笑道:“但也会有很多人和她一样,也能接受你的。”
“就比如我,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亲人。除了你师父,也会有很多人关心你的。”
终于远离帝倾君与玄棺了,扈明锐心情愉悦。
和郁闷的馨馨截然相反,远离玄棺与帝倾君,他只觉得轻松。
可见小丫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又有些许愧疚。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扈大哥!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扈明锐说道。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对鬼生,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馨馨之前问他还跑吗?
他现在决定,不跑了。
他说:“我想搏一搏,用自己这双手,换取生而为人的尊严。我是不会……向一个棺材低头的。”
如果帝倾君真如馨馨所说,是个仁善讲理的人,那或许……留下来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杨云有句话说得没错,在这群人里,帝倾君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他回头想了想,那个笑靥如花温柔的女人,打着架看他的撩拨一下就气得不打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坏吗?
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她剑指苍天,与强势为敌,为众生求道,他只看见了她与玄棺为伍,狼狈为奸。
都怪玄棺。
也不说不清怪谁……她自己放纵玄棺揍他的,不恨她恨谁?
后来听馨馨一说,她和玄棺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龃龉。
只是她们哪儿像对手,分明就是……嚣张舔狗器灵与无耻纵容它的主人。
她们真的是在配合对方演戏?
恕他不敢苟同。
抛开这些,他现在也不能走。
他走了,馨馨怎么办?
她可是她师父派来盯他的。
扈明锐随便提了一句,馨馨一脸疑惑。
“啊?我师父派我来盯你?”馨馨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父没有跟我说呀?”
扈明锐讽刺一笑。
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她又怎会明说?
把馨馨扔给她,如果他走了,馨馨就要一个人面对所有。
虽然她有些自保的本领,可终究资历太浅,容易发生危险。
她知道他喜欢这个小孩儿,她知道他们之间有种特别的默契,他也承认,放心不下馨馨……
他走了,她怎么交差?
虽然馨馨口口声声说帝倾君不会为难她,帝倾君对她很好,可为不为难的?要他亲眼见过才知道!
扈明锐经过地宫一事后,内心遭受了打击,有些钻牛角尖。
他不愿意再相信人世间无缘无故善意,帝倾君和玄棺太复杂,他看不懂。
但他被伤怕了,他总觉得现在看到的每一个不求回报的善良,都是别有用心。
尤其以帝倾君为甚。
他对帝倾君这个人的感觉很奇怪,他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她至纯至善,他受伤被骗的经历又提醒他:她虚伪无情。
谨慎一点,别把谁想得太美好。
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据力拉扯。
搞得他头痛欲裂。
她是什么人不重要,可馨馨确是真真实实无辜的。
她还小,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叫哥哥。以后,我保护你。”扈明锐蹲下来,忽然开口道。
馨馨歪过头不作理会。
他把她带了离师父这么远,她现在很讨厌他。
馨馨不说话,扈明锐也不放手。
他是真的喜欢馨馨这丫头,在地宫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只有这个小丫头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为他向她师父求情。
“我在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做我妹妹。我发誓,我将穷尽毕生守护你。”
馨馨赌气道:“谁要做你妹妹!”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是动容的。
馨馨不点头,扈明锐也没松手。
他蹲着把她圈进臂弯里。
颇有些强买强卖的架势。
馨馨从未见过这种架势。
她窘迫又犹豫。
要不要答应……
她转念一想,想到了某些东西,心里立即有了决定。
“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当你答应了。”扈明锐目光灼灼地望着馨馨。
馨馨咬了咬唇,最后略微为难地叫了声:“哥哥。”
扈明锐眼睛一亮,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把把馨馨抱起来,举着转了好几个圈。
馨馨一惊,立马喊他放她下来。
扈明锐把馨馨放下来,放到怀中。
他摸着她的背,望着前方的目光比夜空还要深邃。
他郑重承诺:“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月色朦胧,晚风微凉。
入夜的街道上几乎没几个人。
扈明锐很是开心,牵着馨馨的小手转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小巷有一家半掩着门的客栈,里面还透出微弱的烛光。
虽然馨馨不是人,但也不能带着她风餐露宿,而且人这个概念,不是以形态划分的。
他说她是人,她就是人。
他刚想现身住店,便被里面的几人吸引了注意力。
里面仅有一桌客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粗布麻衣,一副普通百姓打扮,面上却凶神恶煞。
仔细一看,他们个个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正常的兴奋和警惕,还在店里胡吃海喝,店家明显是熟人,只是在一边算账一边摇头笑着看他们。
“酒壮怂人胆,多喝亦误事。”
“我们干了这碗酒,吃饱喝足后带上家伙,去城西和兄弟们回合,然后再出发。”
他们在城外的卧龙岗发现了一处大墓,经过仔细研究,终于找到大墓入口。
他们激动地连夜召集兄弟,花钱请先生算了个好日子,决定今晚子时下墓。
没错,这群人正是一群盗墓贼。
扈明锐和馨馨来的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客栈,而是一家有背景的“销金窟”。
说白了就是盗墓贼聚集的窝点,专门做倒金生意,楼下才是正经营业的地方,鉴宝楼。
楼上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客栈,为这些盗墓贼提供歇脚的地方。
别看客栈普普通通,楼里却又高人坐镇。
盗墓嘛,有很大概率遇到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客栈设了专门的名医堂,治疗外伤内伤各种伤,处理各种邪祟。
打的口号是包治百病,镇压一切邪祟。
当然,价格奇贵!
是一个转吸人血的组织。
他们白天正常营业,晚上也营业……
只不过营的不是一般的业罢了。
馨馨和扈明锐一路走来没看到什么人,因为在这个国家,宵禁是很严的。
倒不是有很多士兵巡逻,朝廷明令禁止那种严,而是一入夜,所有人都闭门不出了,甚至鲜少有人家点着灯。
人们早早就睡下了,傍晚就开始忙着收摊回家了,馨馨觉得很奇怪,扈明锐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宵禁。
而这个宵禁,几乎是所有人自发自觉遵守的状态,因为普通人到了夜里再出门,会有危险。
至于什么危险,那个人一脸隐晦,没有明说。
馨馨和扈明锐心里也有数。
估计是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
晚上只有一类人能行动,那就是天师,这是朝廷默许的,朝廷甚至还出台了很多鼓励政策,高价奖励捉拿/斩杀鬼怪的天师。
就连夜里能点灯的地方也有很大限制,必须有至少一名天师夜里才能明灯,而且不能营业。
也就是说这个时辰,馨馨和扈明锐就算来投宿也是没人敢接待的,吃饭也不行。
当然他俩不用吃饭。
那些盗墓贼完全是因为情况特殊,销金窟才为他们半夜提供饭菜。
再说,销金窟本来就是做一些非法勾当,加上背后有人,只要他们低调一点,官家的人来自有人应付。
正因为如此,扈明锐和馨馨才能寻着光找到这里。
客栈的大门开了。
里面的灯光照了出来。
扈明锐和馨馨就站在门外那片光里。
里面的人歪头看来,外面空空如也。
“门怎么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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