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棺等不到回应,正考虑着接下来怎么做才能在帝倾君的眼皮子底下达到它的目的。
最好现在行动,现在跑上去,验证它心中得猜想。
可是现在离开就是违抗她的命令。
她会原谅它的……对吗?
她不会计较的……
而且这里一时半会也塌不了。
就算坠落,她也一定有补救的办法。
它现在也算摸清了一些帝倾君的脾性。
破例一次……
……
……
上面。
如同野人般的笑九卿跑出来帮忙。
大地开裂,建筑坍塌,有人掉进裂缝,有人奔跑有人摔倒。
此方神明一边修补着防护罩,一边试图重新稳住地域晃动。
可那个防护罩是花了他呕心沥血,耗费无数时间精力才建起来的,如今因外力破碎,岂是他一时能修复好的?
笑九卿四处奔波救人。
“抓住我!我拉你们上来。”
他们昔日讨厌人,在关键时刻伸出援助之手。
他那么凶那么坏,捣毁他们多屋舍天地威胁神明,现在却先跑来救他们。
人被笑九卿带出,站在山顶那人一挥手,大地重合,裂缝消失。
片刻后,帝倾君忍痛翻身飞出水狱。
不过她也因祸得福,灵魂契合度提高了。
来不及多作思考她就冲了出去。
此时的外面,防护罩破碎,大地摇晃,浓雾散尽,露出了此地本来的面容。
帝倾君收敛神色,纵身朝天一跃,右手翻转间祭出一个光华流转的白色图案。
那复杂的图案上天后以极快的速度铺开,瞬间由上而下包住这片天地,形成新的防护罩。
玄棺微微一愣,这是帝倾君现在能有的本事。
新的防护罩落下,默三下五除二就把地域稳住了。
玄棺最终还是选择沉住气静待时机,暂时没有违逆帝倾君。
见上面稳定了之后,它就变小飞回。
帝倾君刚落下,默就凝剑向她斩来。
一把黑色的剑瞬间斩向她。
剑携剑气而至,带着愤怒与诘难,帝倾君未躲,凝聚剑气一剑斩出,直接劈得大地皲裂,一剑成了东非大裂谷。
这方天地瞬间分成左右两域,而防护罩丝毫未损。
他的剑瞬间被震碎,默没想到如此,当即吐了一口血。
笑九卿看得目瞪口呆,眼中一片炙热。
玄棺也皱眉不语,帝倾君的进度也太出乎它的意料了。
只能说她活着的时候底蕴太深,自她死后,就像打开了某道契机,修为不但不降,反而与日俱增。
而且进步的跨度很大,每每它觉得它已经高估她了,她却总能把它震懵。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就是去看了一眼笑九卿,然后说了一些胡话,然后被巨雷劈了。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又悟了,她又悟了什么?
……
“如何?”她沉声问道。
默半晌不语。
帝倾君走了几步,对玄棺道:“走!”
她们出来好一会儿,该回去了。
现在都天黑了,呼延霆都等了她们半天了。
帝倾君临走之前,遥对众人行了个告别礼,就要离去。
笑九卿仓促地与默告别,然后跟上她。
“默兄,告辞!”
别闹,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之前是他不走,可默后来也有把他留在这里做伴的意思。
细思极恐。
他不要就在这里,他无法教他他求的剑道,她可以!
再留在这里,他就要像默一样被限制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虽然被众人奉若神明,信仰日渐增加,可这么多年过去,连自己当初设下防护罩破碎都不能修补。
安平盛世,剑意只会消亡。
他要领悟更深的剑意,当去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被小小的水狱和世人所谓神明迷了眼。
他们太弱了,他们几乎没见过什么强者,不知自己视若神明的人其实不是天下无敌。
就连眼中的天下都不是真的天下,更何况其它?
细思极恐。
帝倾君这一剑,斩醒了两个人。
他为何对她出手?
是因为她引雷劈了他的结界吗?还是她引雷劈了他当年的防护罩以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快速修补。
这片天地出的一些并发问题他也一时分身乏术。
他是向懦弱的自己出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实力不增反降……
“这么多年……太安逸了。”
她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他有多少能耐,他也做过预估。
他出剑的时候想得是会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看到她自责、为自己的过错忏悔的样子。
可唯独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面带嘲讽的她,狠狠打他脸的样子。
她应该是有片刻诧异的,但反应太快,几乎瞬间就出手了,事后如无事之人一般离去。
最后的告别是留给这些凡人的。
“帝倾君,帝倾君,别走这么快!你就这么走了?”
那个谁,不收了他?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笑九卿一路追赶。
看她们停下,他急忙开口:“等等,带上我……我要回去。”
帝倾君意味深长道:“他就在这片天空之下,能跑到哪里去?”
玄棺一愣,捋清思路直接一个卧槽!
不好意思,它还是没懂。
不过它听帝倾君的意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有一层它却又触不着摸不到的东西,造成它理解困难。
帝倾君这么说,肯定是留后手了。
不过玄棺又有些不信。
初次见面而已,她能留了什么后手?
它不信她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都不做就能把那家伙收入麾下不成!
帝倾君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它刚这么想,帝倾君就道:
“令不可破,法不可违。”
“我虽然救你,但之前的事不能算了。”
“抽鞭子打板子选一个吧!”
玄棺一愣,盯着她望了三秒。
帝倾君不为所动,与它对视。
玄棺鬼使神差地喃喃道:“打……打板子……”
抽鞭子它上次选过了,太痛了,简直就是棺生噩梦。
它才不要再体验一次。
玄棺侧过身去,但没有靠近她,停留在原地道:“事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量刑施罚啊……”
见帝倾君真的过来。
它也不问真打呀之类的废话,忙后退一步道:“你能不能站在那打,别过来。打完回家去,你过来我紧张。”
玄棺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它不认她这个主人,帝倾君自然没有权利打它。
一方面,它又想着,总归是自己有失妥当,让她当面向呼延霆解释致歉,就给她打一下,它们之前的事就两清了。
可它内心其实很抗拒被揍。
作为玄棺,它仇视每个伤害它损害它的人,记仇小心眼报复心强是它的本能。
帝倾君一靠近,它就退。
“能不能不打?”
它怕它恨她。
这是无可避免的。
上次它是怎么原谅她的?这次又要找什么理由?
它之前才为她感动,它还不想恨她。
“帝倾君,你别这样。”
能不能别这么倔?
“算了,成吗?”
“你惯会得寸进尺,我若不加以管束,日后你更无法无天了。”
玄棺想生气,想怼回去。
无法无天怎么了?她还真打算管束它?
它一身反骨,不服管束。
此时难得有几分耐心跟她商量:“那轻点儿可以不?”
“嗯,可以。”帝倾君道。
玄棺迟疑片刻,还在思考权衡,也在和自己作斗争。
最终它放手了。
打吧打吧。
不能反抗的争辩都是无用功。
若有朝一日它不再为她所控,才能谈其它。
帝倾君手中幻化出一根打犯人的长棍,挥手便朝玄棺砸下。
直接砸在它的棺盖上。
如果日后化形,那是它脊背的位置。
帝倾君用了暗劲,对于玄棺来说,她若选择不用弱道之力,用什么劲都是挠痒痒,可是她弱道之力能伤它。
玄棺闷哼一声,抬头望着她:“帝倾君,你……故意的吧……”
它之前有几次就是这么打扈明锐的。
诚然,她用力不大,可也绝没有手下留情。
帝倾君,你好狠……
你那颗心是石头做的吗?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很牵强了吗?为什么……
她每一次动手,都会把玄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毁得荡然无存。
笑九卿看着她跟棺材对话,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
“你不是要走吗?跟上。”帝倾君道。
笑九卿反应过来,哦哦哦了几声,又看了一眼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玄棺,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跟上帝倾君。
帝倾君把玄棺扔在哪儿,说走就走。
玄棺感觉到她离开的动静,一万分委屈涌上心头。
“帝倾君,你心真硬,打完我还不哄我……”
嗷……
路上,笑九卿问她:“就那样不管您的棺材啦?”
帝倾君停住脚步,半晌没动。
“你在等它吗?”
帝倾君没用回答。
站了片刻,她转身往回走。
笑九卿:“……”
玄棺停在原地。
天上星辰遍布,旁边野草晃动,而它一动不动。
它不可能腆着脸去追她,去找她虐。
它是不会再主动往前踏出一步的。
丢在这就丢在这吧,她不管它了,它也不跟她了。
风声萧瑟,下一刻,帝倾君出现在它旁边的草地里。
她盯着它道:“你还不走,等着我来抱你吗?”
玄棺一愣。
帝倾君还会回来?
“那你抱啊!”
它求之不得呢!
于是笑九卿亲眼见证了这无比神奇的一幕:
帝倾君走过来,把玄棺搂住,抱起就走。
玄棺这时只比普通棺材小一点,她一双手还搂不圆它的棺身。
但她二话不说,抱着它就走。
玄棺也被这一幕愣住了。
帝倾君你他妈……你这个坏人……
你就是知道你走了老子不会走你才回来的吧。
要是知道老子会跟上,你他妈头都不会回一个。
到底是谁得寸进尺?
是你吧!
你无耻!
你知道回头又不要钱,所以你回来。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玄棺这一刻全都懂了。
她怎么不知道它用心险恶?她全都知道!
她还知道它品性劣迹,一肚子坏水。
不仅如此,她还配合它演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它根本分辨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险恶?”
这么无耻?
帝倾君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了吗?”
玄棺……
艹啊,老子早就知道?老子知道什么?
要是早知道,它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你这么能演,我怎么会知道?”
它很肯定不用这个方法对付它了。
最起码不会一开始就在她面前演。
“没关系,你继续做你自己,我很随和的。”
玄棺:“……”
你那是随和吗?
你是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吧。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帝倾君!
玄棺在心底咒骂着。
到了她们来的位置。
云雾茫茫,再往下,就是陈国了,不知道他们飞了多远。
应该不远,毕竟只是半天时间。
帝倾君把玄棺放下来,对它道:“回吧。”
说吧,转身对笑九卿道:“一会儿委屈你进棺材里躺一下。”
笑九卿回答道:“成!没问题!”
只要能回去,别说去棺材里躺一下了,就是把他拴在外面吊着飞他都愿意。
他也是机缘巧合下误闯进来的,凭他之力,根本下不去。
他剑术虽好,却还未达到御剑飞天这个地步。
而且这片天地在动,他来了许久,这片天地已经不知道移动到什么地方去了。
下面终日云层环绕,根本不知道有多高有多深。
帝倾君和玄棺来的时候是从陆地飞过一处悬崖,飞进大雾里,之后就在空中追赶,之后才进入这片小天地。
“帝倾君,你无不无耻?都这个时候,你还想御我飞行。”玄棺问道。
它想过和帝倾君闹脾气她不会回来找它,她可能去了就直接回去了。
她但凡有点骨气,说不定还不会用它给的剑。
直接从这上面飞身一跃跳下去,反正她也摔不死。
但是现在,它还没说原谅她呢,她就把它给安排上了。
恕棺直言,她也太“随和”了吧!
“不然呢?你不愿意?”帝倾君反问道。
要是它不愿意,她可以换种方法。
现在她要拎着一个凡人从这跳下去,跳到地面。
控制好速度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关于风大这个问题,她可以施法建个临时防护罩。
保证摔不死人也吹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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